白玉看见了,长公主自然也是看见了的,但她也没有出声。
一旁坐着的皇后,见状正准备开口,让姝贵妃他们免礼,却见姝贵妃不等皇后开口,就站了起来,顿时,皇后的脸色越发的难堪了起来。
“姝贵妃这会儿过来,可有什么事??”
平日里,姝贵妃基本是不会踏足她这凤落宫,每日早晨请安也是不曾过来过,这会儿长公主刚过来,她就过来了,她可不信,她是过来请安的。
姝贵妃闻言,艳丽的面容,长眉微扬,勾了勾嘴角:“姐姐这话说的,好似没什么事,妹妹就不能过来一般,妹妹这不是过来给姐姐请安来了吗?”
说着,直接将目光放在了长公主的身上:“臣妾久仰长公主威名,今日终于得见了,原本臣妾在宫中已经备好了翡翠白玉糕,只可以长公主不赏光。”
说话间,姝贵妃顿了顿:“看来臣妾宫中的翡翠白玉糕,不如姐姐这宫中的好吃啊。”
姝贵妃这话一说完,一旁的白玉不由皱了皱眉,对这姝贵妃越发的疑惑起来。
姝贵妃盛宠,可没有子嗣,也就是说,不管真么得宠,以后都不可能是笑到最后那个人,等她舅舅驾崩,到时候肯定是太子登基,就是不是太子,那也是其他皇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照理说,应该是和皇后交好的,或者和其他有子嗣的妃子交好。
可她却没有,反而是占着宠爱,盛气凌人的和皇后在后宫分庭抗礼,靠着镇国将军府的军功??
当然这确实是她嚣张的资本,可姝贵妃一看也不像是个没脑子的,自然也知道,靠军功得宠不长久,功高盖主,如今她如此盛宠,何尝不是因为灵域忌惮镇国将军府的缘故,但凡有一天镇国将军府没了,那等着她的,到底是什么,那也是不言而喻。
姝贵妃看着精明的样子,白玉觉得,她不可能不知道。
可现在姝贵妃这话,不是在挑衅吗?
在宫门口没截到人,这会儿直接到凤落宫来了,对此,白玉也是服气的。
皇后在听到姝贵妃的话后,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想要开口,坐在一旁的长公主却率先开口了。
“自然,皇后和本宫相识已久,深知本宫口味,这凤落宫的翡翠白玉糕,才是本宫喜欢吃的味道。”
姝贵妃这些年在后宫里,几乎没人能望其项背,就是皇后有时候都得让着她几分,所以这会儿在凤落宫来,心里打算着的就是,让皇后不好下台。
圣上尊重长公主她知道,所以她也不会这么没脑子的去惹长公主,但是皇后,她可真是没怕过。
这会儿过来,就是想给皇后难堪的,却不想长公主说这么一番话来,顿时脸上的脸色也就有些不大好了,脸上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归于平静。
“想不到长公主如此念旧。”姝贵妃艳丽的脸上从新扬起了笑容,说着,转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宋朝瑰,伸手拉起了她的手。
“说起来,今天也是凑巧,从长春宫那边过来,就碰到了朝瑰。”
说着,姝贵妃看了眼长公主:“长公主,朝瑰好歹也是圣上疼爱的郡主,是你的女儿,你这进宫来,怎么不带上朝瑰一起呢,她一个人,看起来多可怜啊。”
姝贵妃的话一说完,站在她身边的宋朝瑰仿佛为了回应她的话一般,抿了抿唇。
白玉在一旁看着,不由乐了,原本她还以为宋朝瑰是要作什么妖呢,竟然是搭上了姝贵妃,想到这里,白玉不由勾了勾嘴角笑了。
长公主本就看到了宋朝瑰,不过没开口问罢了,这会儿却听到姝贵妃这么说,不由勾唇轻笑。
“姝贵妃怕是搞错了吧,你看看她的样子,像本宫的女儿吗?”
“我可生不出来这样的女儿。”
原本就娇怯怯的,站在姝贵妃身边的宋朝瑰,在听到长公主的话后,脸色越发的白了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贵妃娘娘,朝瑰高攀不起长公主。”
宋朝瑰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被欺负狠了一般,让人好不怜惜。
姝贵妃在听到宋朝瑰的话后,伸手拍了拍宋朝瑰的手:朝瑰可别这样说,你可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呢,是安平侯府的女儿,不是公主的女儿是谁的女儿,你可是圣上昭告天下的郡主。”
说着,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你说是吧??”
要说原本白玉还觉得这姝贵妃有点脑子,那这会儿白玉就不这样觉得了,这个姝贵妃还真是个没脑子的主,想来也是,要真是有脑子,怎么会做出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还这么嚣张的和皇后叫板,在后宫耀武扬威。
这会儿还在她便宜娘面前找事儿,这话说的,不是分明在找她便宜娘不痛快吗??
若说找皇后不痛快还有个说法,到底一山不容二虎,皇后和贵妃,怎么也是和睦不了的,可是她现在不找皇后不痛快,而是找她娘不痛快,这怕是脑子有泡吧??
要知道,若非是真爱,灵域现在对她的容忍,那都是因为将军府,可君王枕畔怎容他人酣睡,将军府势大,若不知道收敛早晚有一天会被铲除的。
想到这里,白玉同情的看了姝贵妃一眼,她可不认为她是那便宜舅舅的真爱。
白玉的心里变动,在场也是没人知道的,长公主在听到姝贵妃的话后,原本坐着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微勾,轻笑了一声,看了眼姝贵妃,最后目光却落在了宋朝瑰的身上,看着宋朝瑰那娇怯怯的样子冷声开口。
“最近府上安生的很本宫还当你长脑子了,这会儿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以为你榜上了一棵什么大树不得了了。”
“自己没脑子就算了,找个帮手也这么没脑子。”
长公主的话一说完,一旁的姝贵妃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她可不傻,这话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自己,想她在入宫后,可从没有人敢对她这样。
思索间,姝贵妃脸色不善的就要开口,长公主却是瞧也没瞧一眼,继沉声说道。
“既然你觉得,你这郡主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没诏告天下不太好,那本宫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把好了。”
“也是,本宫玉儿,虽说封了公主,上了皇家玉牒,到底没有诏告天下,总有那么些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总要拿这些来说事儿。”
长公主怼人可不管她是什么人,姝贵妃,宠妃,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军功而已,在这后宫就无法无天起来了。
灵域很多时候是不好处置她的,毕竟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的,但灵域不行不代表她不行,姝贵妃在后宫的作为,她也是知道的,想着只要她不惹到自己头上,她也不管,毕竟是后宫的事。
可偏偏就有人那么不识趣,偏要往自己跟前撞。
要说长公主之前的话,让姝贵妃的脸色有点难堪的话,那这句话是让姝贵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色铁青的看着长公主,愣是说不出话来。
坐在凳子上的皇后见状,顿时高兴起来。
而站在姝贵妃身边的宋朝瑰,这会儿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了。
要知道,现在白玉虽说被圣上封了公主,但到底是什么身份并没有公开,在外,她还是长公主女儿的这个身份。
当然,圈子里的这些人,经过之前在南阳公主的宴会那一出,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那又怎么样,面上总要给她些体面的。
只要圣上没有公开点名白玉和她的身份,那她就是郡主,就是长公主的女儿,可若是圣上那里公开点名了他们俩的身份,那她就是这份面上的体面都没有了。
一想到以后但凡出门,所有人都鄙夷的看着她,说她是外室姨娘生的女儿,整个人都有些不好起来。
她应该再忍忍的。
这样想着,宋朝瑰也不管自己还被姝贵妃拉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朝瑰不是这个意思,还望长公主不要生气,朝瑰不是这么想的。”
宋朝瑰衣袖下的手,葱尖似得指甲,狠狠地陷在了手心肉里,却是半点不曾察觉。
看着宋朝瑰的样子,白玉不由皱眉。
“娘,既然朝瑰郡主说她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不是这个意思吧。”
“舅舅这会儿可能正忙着呢,何必拿这些小事去打扰舅舅,不就是一个身份么,玉儿也不在乎,既然朝瑰郡主这么在乎,就别为难她了。”
“总会玉儿是你的女儿,这是也不用昭告所有人,这么张扬,你我和身边的人知道就行了。”
落井下石这种做法是有点不大上道,不是君子所为,可她不是君子啊,也不是圣母。
她可还记着宋朝瑰可是想要自己的命来着的。
那时候她可没对自己留手,既然这样,她落井下石又怎么样呢。
原本还跪在地上的宋朝瑰,在听到白玉的话后,脸色说不出来的难堪起来,眼中一抹怨毒一闪而过,最终归于平静。
心中却是把白玉越发的恨的不行。
长公主在听到白玉的话后,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转头看了眼伸手拉着自己的白玉。
“既然玉儿这么说,那就算了吧,这点小事,去找域儿也确实不好。”
说话间,长公主缓缓的坐了下来。
“姝贵妃难得来一次凤落宫,要不要坐会儿?”
姝贵妃这会儿正气着呢,听到长公主的话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姐姐都不曾留我,想来这凤落宫也不欢迎我,我就不坐了。”
说完,也不和皇后行礼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至于宋朝瑰,姝贵妃理也没理,宋朝瑰跪在地上,眼看着姝贵妃越走越远了,冲长公主和皇后行了个礼,跟了上去。
两人一走,原本凤落宫理和谐的气氛,这会儿也没有了,皇后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宋朝瑰找上姝贵妃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皇后有些担心,她可不相信姝贵妃无缘无故的就和宋朝瑰关系这么好了,而且还带着宋朝瑰到凤落宫来。
白玉在听到皇后的话后,平静的瘪了瘪嘴。
若说宋朝瑰在侯府那么规矩,她一开始就不相信她真的变了,那么从她跟着姝贵妃一起过来后,白玉就更加不相信了。
她不会傻的相信,宋朝瑰真是和姝贵妃偶遇上的,而且,就是为了来凤落宫显摆一趟的,肯定有其他谋划。
“管她打算什么,小心些就是了。”
白玉没有出声,但是一旁的长公主缓缓开口。
对于宋朝瑰和姝贵妃凑到了一起,到底要干什么,长公主也不明白,但心里也不是很担心,总会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皇后见长公主这么说,白玉也一副见怪不怪,半点不担忧的样子,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人,今天晚宴的时候还是注意些。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灵域过来了一趟,和长公主还有皇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长公主带着白玉在宫里逛了逛,带着她到荣安宫走了一趟。
中午吃了午膳,到处走走,没多久功夫就到了下午了,晚宴也要开始了。
晚宴设在乾清殿的,宫女们从早上就开始在布置了,等到下午的时候,来赴宴的人陆陆续续的进宫了,白玉由长公主带着到了乾清殿,胡兮则是由皇后安排在她们身边伺候着。
白玉刚进乾清殿,远远的就看到季临渊正坐在乾清殿内,顿时笑了。
季临渊坐在大殿内身姿笔挺,眉目如画,水蓝色的长袍,格外的显眼,那些提前到了的贵女们,多不住的往季临渊那边看去。
白玉看到季临渊了,长公主自然也是看到了,见白玉一副笑眯了眼的样子,不由抽了抽嘴角。
能有点出息不?
思索间,她瘪了瘪嘴缓缓开口。
“娘没骗你吧,那小子也来了吧。”
“嗯。”白玉低低的应了声。
说话间,季临渊仿佛有感应一般,抬眼往白玉这边看了一眼,见到白玉后,原本一直沉着的脸,不由笑了。
那不住往季临渊身上看去的贵女们,见到季临渊的笑后,顿时愣了愣。
随即,顺着季临渊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白玉。
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她们在这里这么久,也不曾冲她们笑笑,竟然和一个白玉笑了。
要知道,白玉可是个寡妇。
想到这里,那几个不住往季临渊身上看的贵女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于白玉是寡妇这事,他们在南阳公主府上的宴会就知道了,但也知道这事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谁要是真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没有好果子吃。
她们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但家里都是耳提面命的说了的,不准去惹白玉。
事实上不要他们说,在南阳公主府上过后,他们也不敢去惹她的。
白玉这会儿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她在季临渊转头那一刻,心里竟有几分不好意思来,这会儿,整个人的心都不住的猛跳,哪里有心思去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长公主看着白玉的样子,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女儿,愣是给那小子吃的死死的啊。
白玉刚坐到位置上没一会儿,灵域就携皇后还有姝贵妃来了,所有人都起身请安,待请安后,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宴会在灵域的声音中开始了。
无非就是歌舞什么的,白玉看的都有些打瞌睡了,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撑着下巴,坐在那里,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远处的季临渊,越看越发的觉得好看。
咋就能这么好看呢。
这样想着就看到季临渊举起酒杯冲她摇了摇手中的酒杯,随即一饮而尽。
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滑动,看的白玉不由咽了咽口水。
“圣上舅舅,今天是中秋夜,朝瑰想求一个恩典。”
正在白玉看着季临渊咽口水的时候,因为宋朝瑰陡然响起来的声音,大厅内突然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因为宋朝瑰的话,而愣了愣,尤其是在听到宋朝瑰的称呼后。
要知道在场能来参加晚宴的人都是超重忠臣,自然对宋朝瑰的身份也是知道的了。
宋朝瑰仿佛半点都不知道她的身世一般,依旧叫着灵域舅舅。
是以大家在听到宋朝瑰的称呼后,所有人都不由愣了愣。
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这个朝瑰郡主的脸皮还真是厚啊。
灵域坐在上首,听到宋朝瑰的话后,不由皱了皱眉,一是为宋朝瑰的称呼,二则是因为她说的话。
要说之前灵域一直以为宋朝瑰是长公主女儿,是以对她格外的宠爱,自然,对她叫自己舅舅,也觉得格外的舒心。
可在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皇姐的女儿,这个称呼就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
况且这会儿是宴会,冷不丁的跑出来,说这么一番话未免也太不知礼数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沉声说道。
“朝瑰,现在正是晚宴,你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吧。”
灵域这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灵域这是拒绝的意思了,而且看那已经没有笑容的脸庞。
圣上分明已经生气了。
可宋朝瑰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似得,跪在地上,愣是没动。
“圣上舅舅,朝瑰的话要不了多少时间,还请圣上舅舅恩准,赐朝瑰一个恩典。”
原本就不悦的灵域在听到宋朝瑰的话后,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白玉见状,瘪了瘪嘴,知道这宋朝瑰要作的妖恐怕是在这里呢。
“朝瑰,朕说了等会儿再说。”
要说灵域之前对宋朝瑰有多喜欢,有多宠爱。
那再知道她的身份和魏雨旋做的那些事后,他的心里就有多不待见她。
眼看着,灵域就要发火,坐在灵域身侧不远的姝贵妃,轻笑了一声。
“圣上,朝瑰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不答应她,她怕是不会起来,圣上向来疼朝瑰,就应了她吧。”
“朝瑰是个懂事的孩子,想来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姝贵妃的话一说完,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好了,要知道圣上分明就是不准备应宋朝瑰的话,这会儿姝贵妃这么说,分明就是要圣上应了宋朝瑰的话呢。
姝贵妃得圣上盛宠,圣上肯定不会冲她生气,那他们肯定就是跑不掉的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灵域沉着脸,神色阴沉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宋朝瑰,随即将目光落到了坐在自己身侧不远的姝贵妃。
“贵妃倒和朝瑰的关系不一般。”
姝贵妃闻言笑了笑:“朝瑰是个可人儿,臣妾自然喜欢的紧。”
灵域闻言,将目光落在了跪在下面的宋朝瑰身上,将就才缓缓开口。
“既然姝贵妃都这么说了,朝瑰你有什么事,就说说看。”
说说看,和许她一个恩典可是两回事,许她一个恩典,就是不管什么都应了。
可说说看,就不一样了
宋朝瑰也知道这其中的不同,心中还是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也就这样了。
若是以前,圣上舅舅一定会想也不想的就应下来的,可现在,却只是让她说说看。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是长公主的女儿了,是白玉,抢走了她的一切。
想到这里,宋朝瑰的心里越发的恨起白玉来。
若不是她回来了,她现在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朝瑰郡主,有圣上舅舅的疼爱,没有人敢小看她,也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
可这一切,都因为白玉的出现而没有了。
不仅她拥有的一切没有了,还因为她,而变得生不如死,尤其是身上的伤还没好的时候,那种痛,她这辈子也忘不了,痛了也就算了,背上还留下那么多疤,还给她找了那么个夫君。
这些,都是因为有白玉的出现。
这样想着,宋朝瑰心里是恨毒了白玉来,既然她什么都没有了,那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思索间,她狠狠的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恨,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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