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长线，钓青梅

    
    周五如约而至。
    杜亚墨去接上鹿宛再去画廊接的程优，江一休早早就到了婚纱店，看到依次摆放的衣服，他忍不住扬起了笑容。
    真的太美了。
    一共三套，第一套是传统的凤冠霞帔，第二套是婚纱，第三套是礼服。
    凤冠霞帔每一处都透露着精致，即便是放着也会是一套值得收藏的工艺品。婚纱江一休参与设计，洁白的婚纱下最出彩的就是裙摆长达三米的裙摆绣上了花，有淡淡的颜色，出彩不出众，程优的锁骨很美，所以婚纱是露肩的设计，裙身上有着古典的刺绣，跟凤冠霞帔有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前后呼应一般，最后是传统的礼服，礼服是一条及膝长裙，藏蓝色的丝绸，收紧腰身，大裙摆，高贵华丽。
    “哇，可以啊。”程优不知何时站到了江一休的身后发出了一声感叹。
    “很好看。”鹿宛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婚纱设计师是谁，定下来，以后我结婚一定要用他。”
    “试穿婚纱吧。”
    试穿婚纱是漫长的过程，发型跟妆容没变，第一套试的就是礼服，因为最简单。程优站在你台子上，身后是一堆的婚纱，可能是环境促使，江一休的心跳从开始就没慢下来过。一直都在加快，情绪激动，看着程优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
    “你们上去站着，我拍照。”
    杜亚墨招呼着给他们拍了照片。
    程优挽上江一休的手臂，鹿宛不知从哪里弄出来的花连忙给到程优的手中，两人朝着镜头露出笑脸。
    咔擦，照片定格下来。
    程优长舒一口气，伸手拍怕身旁人的肩膀：“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紧张。”
    “嗯。”江一休这么说着掐了掐自己的手。
    程优好笑：“你激动什么啊？弄得我平常穿得多丑一样。”
    “我第一次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沾了你衣服的光？”
    第二套凤冠霞帔，程优真的是折腾了很久才把衣服穿好，折腾了一番，程优笑脸也没有了，所幸出来的效果很美，程优肤色白，本来适合大红色，穿上这套衣服有一种锦上添花的感觉。两人往那边一站，很是喜庆。换做古代就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名门大小姐跟少爷了。
    鹿宛对这套衣服很是满意，抓着手机相机拍了很久才放过他们。
    而杜亚墨在脑海中脑补自己以后结婚了TT会不会喜欢这样的婚纱。
    额……其实她跟TT八字离一撇还差好远。
    TT说了不喜欢她这种类型是真的对她当初动手的那一幕心里膈应，所以至今对杜亚墨还是保持着距离感，可怜的杜亚墨。
    最后一套是婚纱。
    江一休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宽肩窄腰的人很适合穿正装，加上他早年当过兵仪态本就比常人好，即便是很普通寻常的衣服被他这么一穿都会显得不平常。一双出众的大长腿，身形愈发挺拔。哪里来的大帅哥啊。婚纱店的人从开始就被迷得团团转，发微博的发微博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
    鹿宛从开始就对着江一休在拍，拍他在等新娘的一幕，而杜亚墨很默契的在拍视频，以后可是要在婚礼上播放的，两人可谓是继承了学生时代姚雪丽助攻小能手的衣钵。
    不知过了多久，那围起来的白色绸缎缓缓打开，江一休紧张的握紧了双拳，眼睛有东西在闪烁。
    程优站在上面，手捧着一束百合花，看着江一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紧张。岁月流逝，两人在岁月的河流里冲刷了年少的张扬，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青涩。而如今，两人脸颊上的微红，看着彼此眼中的喜欢，心动，似乎重回当年的青涩。重回当年，他们第一次心动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的都是一种香甜气息。
    他们看了彼此良久，江一休走上前伸出了自己的手，程优不明所以伸手接过，然后江一休就这么莫名的单膝跪下了。
    扑通一声，程优楞了一下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江一休说：“第一次有实感，你是真的要嫁给我。”他低头在她的戒指上亲了一下。
    这一刻，太多的事情都不值得一提。
    当天晚上程优发了一条朋友圈，主要是给现在的情敌跟未来的情敌看一看。安敏秀的微信是她走的那一天加上的，这种大好机会一定要秀出来。
    而江一休也是如此，昭告天下。
    两人在朋友圈里洒了一堆的狗粮才心满意足。
    杜亚墨回家，心里想的是TT。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结婚的想法，耳畔隐约响起了当初江一休的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是他们让杜亚墨知道了爱情的意义，让她相信爱情。
    思恋如潮，在犹豫之间她拨打了TT的电话。
    此时已是深夜，TT刚结束了集训，他最近在忙着比赛的事情，已经很久没跟杜亚墨有联系。看到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听着电话铃声戛然而止。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头。
    停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杜亚墨再次打了电话过来。
    这一次TT接了电话：“喂。”
    “我……”杜亚墨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听到他的声音时，忽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好像没意义。
    “什么事情？”
    “我就是想要听听你的声音。”
    “……”
    “你说话啊。”听见那边没了反应杜亚墨急了。
    “你要是没事，我就先挂电话了。”
    “等会！”
    杜亚墨撂下这句话后真的等了好久都没出声，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彼此的呼吸声隔着电话的沙哑的传进耳膜。
    “还在吗？”
    “嗯。”
    油条在身旁刚想说话被TT捂住了嘴巴。
    “哦。你很忙？”
    忙？还是不忙呢？
    这个问题真的值得深思。
    “我准备洗澡睡觉了。”
    “哦，那你快去吧。”
    “你没有要说的？”
    杜亚墨拽着窗帘，思考半响：“……我想你。”
    嘟嘟嘟嘟……
    杜亚墨看着挂断的电话，陷入了惆帐中。她这辈子都没追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跑，她要什么没什么啊？身材有，颜值有，家境有，这世界的男人不都是随便她挑的吗？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没必要受这个窝囊气。可是，看过他以后从此眼里谁都不如他。
    这边的TT看着电量告急自动关机的手机，“她该不会是以为我害怕然后挂了她电话吧？”
    程优接到那边的消息是在一个雨天，她还清楚的记得是一场下了两天两夜不停歇的雨，整个城市都快要被淹没。
    那边的电话随着这场忽如其来的雨，冲垮了她的世界。
    程优赶到美国华盛顿的时候，程飞还剩下一口气死死的撑着。而她的母亲，早已经哭红了双眼，程南不发一言的靠在墙壁上。
    程优拖着自己的脚推门进去，听着他的声音落下来。
    “我……我以为你不会来。”程飞的声音带着喉咙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血堆里滚了一圈再落到耳中，听得人极其的压抑。
    她的父亲，曾经的父亲。如今，她会忘记很多事情，小时候的事情却越发的深刻，她还记得那双在雪地里的手，还记得那阳光下的笑……种种记忆浮现在眼前，却跟眼前的这人怎么都对不上。
    程飞病入膏肓，身体早已经瘦的只有一堆骨头在支撑，皮肉就这么耸拉着黏在那堆骨头上，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骷颅。
    “过来……”程飞朝她伸手，程优机械的往前迈了几步，却没把手递上去。
    她是害怕的，从骨子里害怕这人。
    程飞轻轻的叹了一声把手放了下来，“……很奇怪，剩下的这些日子里我想起最多的人不是程南，而是你。”
    “你是我倾注了所有的爱，你是我自以为的第一个孩子。我深爱你的母亲却接受不了她的背叛……所以，我看不得你，更不能喜欢你。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是一个耻辱，从未想过你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程飞长舒了一口气，五脏六腑都拉扯着疼痛。
    “可能我现在落得这样的一个天地就是在你身上造孽太多，自食恶果。”程飞说着哭了出来，呜咽的声音像是无数只乌鸦在空中盘旋飞舞。
    程优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程飞速度很快立刻抓住她的手，两眼瞪直：“我求你一件事。”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回光返照，程优没有力气挣脱。
    “程南，你母亲精神状态不好，程南……他可以不可以交给你照顾？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
    “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她有遗传病！这会遗传！程南……太苦了，他不能跟他妈妈在一起，她会杀了程南！她会杀了你弟弟！”程飞说着情绪激动，弓起起身子猛的呛出一口血。
    程优晃了神，立刻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捂着他的嘴巴。
    “我去叫医生。”
    “别，不用！”程飞拽着程优的手，力气很大，将她拽到了床前：“别让他成为孤儿，我程家再怎么辜负你，都没在你年幼的时候没让你吃饱过。我不求他能大富大贵，就让他能有安稳的日子可以过。”
    他说着血顺着嘴角溢出来，一滴一滴的沾到程优的手上，黏糊糊血腥气味弥漫开来。
    “江一休……你要提防江一休，他这一生，都不会真心爱一个人。他这人心……狠。”他无力的垂下手，身体往前一扑，呕出了一大片血。
    他说的话字字诛心。
    程优木楞的站在原地，外面的人听到声音推门进来一声尖叫声彼此起伏。程优被人抱在怀中，捂着她的耳朵挡住视线。
    程飞说得都对，只是有一点说错了。
    江一休会爱人。
    “他会。”程优无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程飞送进了急救室，半个小时候，医生出来宣布死讯，一切都像是尘埃落定。
    程优的母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程南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眼前的这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他冷漠得像是一个过路人。
    程优想着，起码程南是要幸福的，所以，她尽力。没想到，这比起祈求更像是一个诅咒，程家所有人，包括她的弟弟都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痛不欲生。
    程优闭上眼睛，哭笑不得。
    这究竟是谁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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