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一睁,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刚吃过早饭,船就停在了一处码头。趁着脚下比较稳当一些的时候,刘看山上到甲板透透风。凝望着这处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荒滩的码头,刘看山对朝廷充满了信心。
“嘿!”刘看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不用看,刘看山就知道自己碰到了谁。“王兄!咱们又见面了!”
两双一白一黑的手臂紧紧交叉抱在一起,面对这位老友,刘看山直截了当的问:“哥哥是来去行在要钱的么?”
“啊,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王启年嘿嘿一笑。
“哥哥去阿瓦两个月,也学会吊书袋了?说嘛!”
“好好,不卖关子了。”王启年摸了摸脑袋,“吾打算去阿瓦借钱。”
“借-钱?找谁?”
“找阿瓦那些大商人借钱。”
“国库,内务府都没这个钱,商贾能有么?”
虽然刘看山出身商人家庭,但却没见过那种富可敌国的大商贾,曾经见过土官肆意挥霍的他潜意识觉得官府最有钱。
“啊,弟弟在说笑么?”王启年难以置信的瞪着,“且不说阿瓦城内那几家是皇商,就是不是皇商的,也有开了一两百人纺织工场的。一个月上千两银子的流水出去,难道没有几个钱?”
“这些,吾可都是在陛下亲自开的培训班里,看到的。”
“可…他们不借,咱们总不能硬来吧?”
王启年认真的拍了拍刘看山的肩膀:“弟弟,你知道土围子怎么应对过兵么?”
刘看山第一次见到大兵过境,还是明军用大炮轰开中兴城呢,哪知道土围子怎么对付?“哥哥你说。”
“行军打仗,虽说粮食大多有后边供应,但是,咱也要就地打些存着。要打呀,就要打这些地主老财的土围子,听话的土围子呢,放个几十石粮食,一两头猪,几罐酒下来,一般咱们就放过去了。哪个要是不识趣,咱们就打下来,该拿的全部拿走!”
“弟弟,你是中兴州的知州吧?”
刘看山点了点头。
“吾这个只是有高炉的小县城,都有阿瓦城商号的铺子,有时候还从有他们股份的那个银行借钱,吾问了他们,说七八千两的银子他们拿不出来。吾才去的阿瓦。”
“那汝的中兴州,可是朝廷治下仅次于阿瓦的地界,哪有弄不到钱的理?”
下了船,两人分头去找商人打秋风,过了一天,回到房间里的两人都露出满足的表情。无论是出于给地方衙门一个面子,到处烧烧香总没错,还是被借条承诺的利息所吸引,每一家被登门造访的商人都借出了少则几百,多则几千两银子。
“哥哥,今天汝借来了多少钱?”
王启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七千二百两,跑了三家,基本够了把。”
“吾跑了两家,一万二千两。”
“吾便说了,弟弟你这个中兴知州的官帽子比咱管用。”
两天后,两名地方官“上京”的消息就迅速传遍了整个阿瓦城的富户。先前他们去各家各户上门拿着官印打秋风,现在则是一群闻讯而来的商人们求着要把自己的钱送上来。两人在驿站里写借条写的手发酸,数银票数的手抽筋。
又过了一天,两人正打算继续“吸金”的时候,却有一名内官来到了驿内:“陛下说要见你们。”
而这一见就是快一整天,没有人知道皇帝和他们说了什么;能知道的是第二天下午,两人各自带着一箱印刷精美的债券被宫内派车送回了驿站。这批债券里分为十两,五十两和一百两三种面额,同之前那批借条不同的是,这些债券本身被印刷上了可以买卖转让的字样。
驿站门前则支起了几个棚子,挂上了“阿瓦证券交易所”的木牌,此时并没有证券一词,但看到两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坐在里面,谁都知道这是干嘛的。
在大多数人都围着王启年和刘看山认购债券的时候,来看热闹的佚名却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另一张小桌子,桌后坐着一个看上去是速成班的学员,正全神贯注读着一本小册子。
佚名看到桌子上“上市登记处”的牌子,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便让家仆去问那是干什么的。
坐在那百无聊赖的学员见到终于有人走了过来,热心的回答道:“看到外面那个证券交易所的牌子了吗,这是宫里面要求挂的,以后这两位走了以后,其他官商等,只要符合资格,也可以来此发售股票和债券,期货这些。”明末的江南已经有过期货的概念,而股票和债券本身就很好理解,所以这位被填鸭式教育的学员勉强解释得清。
“不过,要来咱们这里发债…证券的,要宫里面派人去查账什么…啊,我只是个小学员,反正,标准是宫里面定的。”学员发现说不明白,干脆把自己正在看的小册子递过去。
佚名作为阿瓦第二大商人,身边家仆也不是如土豪们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土鳖,家仆在学员粗略的解释下明白了意思回去复命。
“走吧。”佚名听完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回去以后就派个管事过来登记,无论从政治上响应宫里的事情,还是更早上市带来的红利,都让佚名觉得宜早不宜迟。
在佚名坐在马车上冥想的时候,第一批蒸馏酒被运到了临安。一瓶酒不小心被人打碎,浓重的酒香立刻就传到了土兵们的鼻子里。
新军派出来一个排看着摊子,又派了几个参谋出来记账----其中领头的就是提出这个方案的后勤参谋常凯申。
为了节省材料,也为了让没什么储蓄概念的土兵们能够攒一会儿票子,卖的白酒都是大罐大罐的。军票一角对应一角酒,一大坛里盛了五角酒。而发给他们的军票,也就比这个数字多一点儿。
在卖白酒的摊子以外,还摆了一些各种新奇或者常用的玩意:用马口铁制成的午餐肉罐头,长长的闪着光的缝衣针,甜的发腻的糖果,完全用铁做的剪刀…这些对于长期被汉人商贩搞不等价交换的土兵们都是巨大的诱惑。如果不是见过新军的步枪齐射,只怕一些人就会丧心病狂上来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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