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家的商铺换下了原先一箱酒二两三钱的统一价格,一口气挂上了二两的低价。此时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枚成色最足的铜钱,士兵们往往合伙买酒,一个班的人凑出二两多来买上六瓶分了喝,这下子摊到每个人头上,可就省了两分银子---合在一起可以添上许多下酒菜了。后世的老头老太太能够为几个鸡蛋就被卖保健品的骗走不少钱,更不要说物质匮乏的此时了。
为了这两分多银子,人们感到占到了大便宜,个个奔走相告;于是,一箱一箱的酒流水一样从莫家的铺子里搬了出去。另外几家也同样得到了大量的流水,当天下午就连忙补上了窟窿(当然是包括了本钱填上去的)。
“莫家带头坏了规矩!”
“傻了吧他,自己砸自己的饭碗,真是!”
“他自己不想吃饭了,我们还想吃呢。走,去评评理去!”
几家没有“坏规矩”的商人们得到消息,按捺不住出门一起去兴师问罪,当然,在这之前,他们也让自己家的铺子降了价。然而,到了莫家门口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好啊,互相折本是么?倒要看看是你们莫家先撑不住,还是咱们?”几家凑在一起,觉得自己能够反杀破坏规矩的莫家和几个小杂鱼,于是决定反过来将他一军:第二天一清早,几家的伙计就到处吆喝,每一箱降价一钱,一两九!虽然利润非常微薄,但至少还没有到折本的地步。
“哼哼!”知道那些人开始反击,莫孝备轻轻嗤笑一声,有了佚爵爷的支持,自己的血条目前处于无限的状态,在这场商战中,他已经处于不败地位。正如同国债以各种权利作为抵押一样,失败者失去的一切都会成为胜利者借用血量的成本。
此时的绝大多数行会里,商人之间都达不到绝对优势---若是能够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绝对优势,那么剩下的也早就被这一家慢慢兼并,从而无法维持这个局面。莫孝备也同样如此,虽然他是各个行当事实上的会首,但他在云南府里的资本也就最多占到两成,连大英帝国那个第二加第三的要求都达不到,有新的势力加入的情况下,也无怪他打算喝几口汤,追求更大的利益了!
同样的,行会对于雇员的控制就如同后世实行年功序列制的日本一样僵化---“我就是累死,被轮,从这里跳下去,我都绝不辞职!”盖因为各家都保持着不挖对方墙角的默契,同时也不信任这些跳槽的人罢了;没有契约精神的封建社会,所谓的忠诚看起来比钱重要的多,不然也不会出现后世看起来极其荒谬的“家生子”了。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目前看起来还很稳固的行会制度之上,当行会制度成为沙子上的城堡,这些不稼不穑,只会“车船店脚牙”的,除了去乡间黑店以外,哪儿还有出路?
黑店在此时可不仅仅是后世那种敲诈的存在,而多半是直接乘人不备杀人劫财要你命。如果你人多势众,那就玩饭里面下药之类的调调,可是,这些伙计形单影只,跑到这些黑店,说不定就变成了奴工了!
此时此刻,坐在酒楼顶上的刘俊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已经想好了如何和秃鹫一样分食自己,还在城内最好的一家酒店摆了一桌最豪华的酒席,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炫耀自己的财力。六个硬菜,八个热盘,八个冷盘,一桌酒席超过二十两,这个数字在南直隶和浙江倒不算太多,可在云南这种荒僻的地方,可就是国宴级别的席面了。刘俊的资本在商会里只能排到第四,但他却打肿脸充胖子,定了这么一大桌,顺带还自带了一箱白酒。
“这个酒叫阿瓦,是内务府所产供应天家,赏赐王侯大臣的酒,吾花了大价钱搞了这么一箱。”
听到这种自卖自夸的话,在场诸人纷纷恭维--何况这酒口感还真同伊洛瓦底有些不同。
望着酒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面,借着酒劲,刘俊震声说道:“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谁家有多少资本,多少现钱,十停也能算个六七停吧?过不了十天半个月,他就得开始卖铺面,到时候,就看谁堵不上窟窿了!”
在场众人纷纷应和道,当然,刘俊自己也打着小算盘:自己这一边的,也总会有几个撑不住要卖铺面的吧?到时候,自己假仁假义借些银钱,又借着利息釜底抽薪……
吃了酒席,刘俊把众人送到楼下,送走了大家才自己打道回府。
“东家说了,明天开张的时候卖一两二钱!记清楚了!”莫家的铺子里,掌柜对新来的伙计说。
……
总参谋部成立以后,兵部篡夺五军都督府的职能又渐渐还回了总参谋部手上,这个新成立的机构获得了军队训练,后勤,装备,人事的诸多权限。留在兵部的权限几乎只剩下了军令,情报这两部分。
处理了各种机务以后,窦名望仰起头看着墙上的大地图---这张地图上用了磁铁,标出来了光复地区各个野战部队目前所在的位置。新军五个团,三个半团在云南境内,其中两个营在云南府境内,一个营在大理,剩下的部队则分散的以连为单位分散在主要城镇上。当然,同他们混编的还有一些土兵,一般来说数量是他们的两倍左右。
而在缅甸,则驻扎了剩下的一个半新军团(其中第四团是架子团)分布在伊洛瓦底江的两岸,幸好还有相当于四个团规模的旧军分布在各地,让各种心怀鬼胎的残渣余孽不敢妄动。
打完云南之后,朝廷的财政问题不仅没有被得到解决,反而更加扩大化了。国债以税收作为还本付息的保证,在今年下半年的军费几乎全部依靠国债解决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及时还账,那么小半个云南的各种官有土地,新开矿产都得被交给那些国债的购买者。即使这些商人畏惧朝廷,不敢于真的要那么多,那以后也没人敢买债券了。
其实,这倒是窦名望“沟命海心”了,这些问题直接操心的是户部,间接的是内阁,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个总参的副参谋长来操心。
长叹一声,略微转头,却发现朱由榔正站在他身后。窦名望不禁被吓的一个激灵。“陛下…这,这些人连总参都看不好,臣定要治他们的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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