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低下身子牵起一旁一路背来的少女的手,将其轻轻带到身前,面对着那交州各大门派众人,大声说道:“在下白钰,早些年被前任玉岚山宗主逐出师门,已不是玉岚山的门人,但我姓白,死生皆是白家门人,今日在下到此广庭湖无意大闹问剑大会,在下只为两件事而来,第一件便是要带我这白家的妹妹走。这第二件,便是要讨一个公道……”
白钰的声音不算洪亮如钟,但却掷地有声:“不知在座有多少人还记得平遥城北江边的渔村被屠一事,此事官府虽有定论,然而其背后主谋却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不知在座诸位玉岚山的门人可有人知晓?”
看台之上议论纷纷,白钰继续说道:“不知也无妨,此女名叫惊蛰,是在此案中唯一幸存下来的村民,惊蛰,来告诉他们,是谁杀了你爹娘,是谁杀了百里村上下百人。”
“是孙瑞。”
怯生生的少女在听到“爹娘”二字后泪如决堤,当即红着眼大喊出声。
“是他杀了我爹娘,杀了阿虎,杜哥,还杀了白起哥哥!”
少女声音嘶哑,甚至有些含糊不清,然而白钰还是听到了最后的那个名字,眼眶再度湿润。
白钰强压下滔天怒意,沉声道:“百里村一事是你玉岚山孙家家主孙瑞所为,那百余位村民在事后皆化为行尸,孙瑞借此欲盖弥彰,反倒成了你玉岚山与赶尸术士勾结的铁证,今日我便要为这交州江湖讨一个公道。”
白钰将少女推到身后,手中由那九合印化作的玉剑在光影之中宛若无物,剑刃所至却是破出层层气浪。看台之上一片哗然,众人皆震惊于白钰此言,却又碍于玉岚山势大不敢高声言语,只得暗暗指点。
此时立于白钰对面的玉岚山大长老孙兴樘的脸上青白不定,片刻之后气急败坏大怒道:“白家小儿,叛出宗门,如今随便找到一小童信口雌黄,竟敢污蔑我玉岚山宗家家主声誉,说本宗与这交州行尸暗中勾结,简直荒唐,待我今日将你擒下,定要你再黄泉路上亲自去为孙瑞谢罪!”
问剑天试场地当中罡风阵阵,位于看台上的各大交州门派门人皆感受到一股无比的威压袭来,已有眼尖的门派领头带着一众弟子远遁而去。守定强者的生死相博绝非儿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孙兴樘与白钰这避无可避的一战稍有不慎,便会顷刻间将这片山丘夷为平,一如那日殷子安与俞宝常在那武明城南郊的剑坪一般,不知要将这广庭湖捅出多大个窟窿。
面对此情此景除了咱们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殿下还能稳坐钓鱼台以外,还气定神闲坐在原地的人马也就只剩下那风凌阁的慕轩等人以及那南平王和一众在宗门高手结阵相护之下的玉岚山弟子。
不嫌事大的红衣慕轩从一旁的银盘中拈过一枚青玉葡萄放入嘴中,媚眼如丝地盯着场上站着的两道人影,只见其中那执剑的黑衣男子脚下发力,率先一步踏出冲向那对面的老人,手中玉剑爆发出光芒万丈,将这台上台下照彻得胜似白昼。
只见那孙兴樘不慌不忙在胸前画符,身前气机结为银丝三千,如织网一般作出一副巨大网罩,将那袭来的凌冽剑气尽数包裹其中,继而将其顺着那气机结成的银丝散去天地之间。白钰对此不慌不忙,单以剑身触及那磅礴气机,以剑锋破去那气网,一剑再度递出。
只见孙兴樘身姿暴退数丈,躲过那首当其冲的一轮浩瀚剑气,随即将那已是强弩之末的残余气机一袖挥去。只是可惜孙兴樘身后所在的那片看台在此一击之下瞬间便荡然无存,一些避之不及的江湖中人只得被那残留剑气肆虐全身,顷刻之间其躯身大小伤口不计其数。
白钰身上墨绿色的甲胄缓慢涌动,似乎在吞噬这一方剑气,白钰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握剑,将那剑身定在额前,正要催动气机,然而只觉着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白钰慌乱转身,见一道黑影正急速掠向倒地的白屏所在的方向。
白钰剑锋一转,正要回身救人,此时那孙兴樘却是冷笑一声,一掌推出,一道巨大的掌印凭空出现,直奔白钰身后而来。
白钰首尾难顾,此时其身上的墨绿色甲胄当即涌动离其身而去,正面迎上那道掌印,却在顷刻间被那掌印打散,二者相击顿时烟消云散。
被击散的绿甲片刻后又凝聚在一处,比之之前却是消减了一半有余。白钰这时心无旁骛执剑回身去追那道黑影,然而依旧是为时已晚,一道剑锋挥出却被其强行抗下,只见得那道黑影已然来到白屏身侧,手刀高举,下一秒便可将无还手之力的白屏穿心。
这时一道剑芒袭来,竟是瞬间便将那黑影手腕整个斩去。那道黑影显然没料到此番变故,捂着那手臂惨叫一声,扭过头只见那看台上遥遥站着一道背负着剑匣的黑袍人影,连忙远遁而去。
见此变故的孙兴樘神情骤变,看向那黑袍人影,陷入沉思。
白钰几个闪身便回到白屏身边,其身甲胄已尽数覆回其躯干上。在确认了白屏无碍之后,转过身看向那出手的黑袍男子,在其身边站着一位白衣女子,以及那名叫惊蛰的少女。
殷子安笑道:“白兄尽管去杀了这老匹夫,白家主和惊蛰姑娘在下定会照看好。先前出手那人也有守定实力,你们两个人打两个人,倒也公平。”
说罢殷子安一屁股坐下,向那朝着自己所在方向看来的四方势力回以一个戏谑眼神。
“真有意思,咱们这位新晋的天下第十也来了。”红衣慕轩眼中笑意更甚,
孙兴樘正要开口问那黑袍男子的身份,然而白钰却并未给其开口机会。在向着殷子安遥遥抱拳作礼之后,白钰手持九合玉剑再度杀向那孙兴樘。后者面色凝重,咬牙大声道:“杜兄既然已经现身,不妨与老夫一同与这逆贼一战。”
这时先前的那道黑影自孙兴樘身后现出人形,阴沉着脸怪声道:“老子被那不知哪来的剑客斩去一手,还要我出手跟那白家小子打?”
孙兴樘低声道:“杜兄只管掠阵,在暗中找机会给那逆贼致命一击,便由老夫亲自会会此人。”
场内激斗正酣,南平王所在的山丘之上一片安详。
在那南平王刘瑾身后站着的正是身着白甲手持一杆点钢枪的天下第五离苏。
南平王淡淡问道:“此战离将军所见如何?”
“白家这后生实力不俗,有大气运傍身,加之其身上那诡异的甲胄,想必与那玉岚山大长老会有一战之力。”
刘瑾挑眉道:“你看好这白家后生?”
离苏低眉道:“秦王世子想必也是站在这白家一边,今日这一战玉岚山很难收场。”
刘瑾静静看着场中二人相争,片刻后笑道:“不该问你,这么一看,这守定相争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离苏小声道:“广静城应该有动静了。”
“嗯。”刘瑾遥遥望着远方,说道:“可惜我这堂弟了,为民生为民死,却还要被朝廷扣上一个谋逆的帽子。”
离苏面露惋惜之色,片刻后又道:“听说林思柳的骑兵三日前驻扎在了广静城北的定军山上,王爷不怕其横生事端?”
刘瑾笑道:“林思柳带兵加上那广静城的守军也不到五千,太楼山上足足万人有余,要踏平广静城不过一日时间。再者说,只要他们杀起来,本王的官子就算落成了,届时这谁死谁伤又有何妨?”
离苏肃然起身,却不再着眼于场内厮杀,转而将目光投向南方。
……
与此同时,那广静城北的定军山上一位少年将军银枪银甲银鞍鞯,面向正南,披挂上阵。
“林”字大旗招展,少年将军坐于马背上,呼出道道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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