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家的登基祭典向来繁琐,祭拜过天地后,再由巫女向天祈愿,来年在新帝的统治下风调雨顺,硕果累累。而后,才是登大典授宝册。
缪季初不知道的是,在她与新君帝完成登基祭典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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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承垣的府邸早已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烟慕秋手拿圣旨步入府内。
而后,烟慕秋开始宣读圣旨。大意是:近来,丞相为国为民颇为辛劳,为保身体康健。特命其在家修养,期间一切事物皆由烟将军代为管理。
成承垣知道这是要他交还一切权利,如此也好罢!
他双膝着地,叩首领旨谢恩。
只听烟慕秋道:成丞相,君帝是担心你太过辛劳了,是以让我为你分担一些。待你休息好了,是你的还是你的,不是你的依旧不是你的。
还有,外头那些御林军是君帝特地安排保护你的。哎!怕是要可惜了!
烟慕秋轻轻摇头便走出府,他听见。好好保护丞相,若出了差子,本将军也护不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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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继位后,改年号元良。但仍旧沿用了他的乳名丰成。是以,大臣们将之称为丰成君帝。
那夜,丰成君帝并没有依照祖制的到君后宫中歇息,而是去了刚被封妃的烟然处。
说起烟然,她乃与烟慕秋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可以说。烟慕秋把她宠上了天,在烟慕秋被俘的那年,烟然便被先帝指给了太子丰成。以此作为要挟,否则他唯一的妹妹就会为奴为婢。
自此后,烟然就成了太子府名义上的侧妃。
当君帝去了烟妃寝宫的消息传至君后缪季初那时,刚过子时。
缪季初吩咐一旁的女官:明个儿估计会有命妇前来朝拜,那些东西都要备齐了才是。记住切莫在人前丢了颜面。
女官点头称是,并开始絮絮叨叨的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想如今的君帝还是太子时,小姐的母家为此做了不少努力和牺牲。今夜依礼是到君后处的。哪里曾想是去了的烟妃那了,本就跋扈的她,自进太子府后就从未给小姐好脸色过,不过好在当时君帝还是偏向小姐的。估摸着今后怕要逆天了都。
缪季初见她替自己打抱不平,笑道:烟然本性不坏的,就是不讲理跋扈些罢了。不碍事的,当初决定嫁入后宫,就该想到要与众女子分享丈夫,如今的我倒是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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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夏日总是多雨的,建戍城也不例外。
刚刚还是晴好的天,却忽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了。
这是缪季初为后以来的第三年了,她依旧如往常般在宫中同姐妹聊天。不过不同的是,君帝自入继位后,便开始越发的疏远她。
她还记得,那是君帝继位的第一年。
君帝宫中的婢子来告诉她,君帝为了给她庆生,特地准备了今夜的晚宴。
当一席她盛装的赶到御花园时,却是看见主位上君帝一旁坐着烟然。
然而,她隐约还听见了君帝对烟然说:然然,这是本君特地命人为你准备的,还喜欢么?
她看见烟然巧笑倩兮,可眸光却是一直盯着站在池塘边的她。
随之而来的是君帝眸光,但君帝似故意的略过了她。继续对着烟然说着些趣事。
她微微朝君帝行礼,开口道:臣妾接到君帝旨意,故而前来。还望未烦扰到君帝与妹妹。
烟然看了看一旁的君帝,掩笑道:姐姐哪里话,听闻今日是姐姐生辰,不知道成丞相可有入宫给姐姐赠礼呀!记得还在府上时,每年姐姐生辰时,他都会按时赠礼与姐姐的啊!
烟然这么一提,她似乎才想起成承垣,今年的他并未托人入宫。似乎这段时日忙起来,就将他忘了。
待回神时,她发现君帝的面色开始逐渐铁青,随后。一声碎响,君帝手中的杯盏早已被摔在了地上,碎裂。
忽然间,她明白了烟然的用意。烟然是故意的,故意的激起她的迟疑。从而激怒君帝,如今,烟然她似乎做到了。
在她晃神间,听见了。烟然说:你不觉得自君帝登基后就没见到成丞相了么?想知道原因么?
求我,我告诉你!
她深吸口气,尽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缓缓开口:我知道,君帝刚登基。丞相肯定忙,你哥哥做为大将军,你不也好些天没见到他了么?
此时,君帝由主位而下。经过她身边时,她听见了。
君帝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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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君帝告诉她,成承垣被他派去其他地方。然而,她打听到却是:因她而起,师兄被软禁了。
依她的性子是不会任之不理的,是以。她冒着被废后的风险出了皇城。
那夜的风格外的大,伫立在城楼上的君帝看着宫内的马车由城门过,不发一言。
君帝本以为不告以实情,她便不会细究。原来还是他错了,他低估了她对成承垣的情。
一女子由暗走出,声音极轻道:君帝,你依旧没有我了解他们,毕竟是几十年的师兄妹啊!
君帝回身,眸光冷冽。道:本君好奇的是,承垣是你夫君,缪初是你师姐。如今你竟陷他们于不仁不义之境。目的为何?
女子正是成承垣之妻沫榕,那日她去与缪季初聊完后,便直接找到了君帝。
既然她沫榕得到的是具躯壳,那么她缪季初凭什么得到成承垣的真心。
但凡她沫榕得不到的,那就必须毁了。
在毁灭之前,理应让他们明白。彼此还是相爱的让君帝明白,她缪季初爱的另有其人,然后借他之手毁了他们。
城墙的风大了些许,沫榕望着成府的方向。癫狂的笑道:没有目的,不过是想借用一下君帝之手罢了。难道,这几个月君帝的心里就没有刺了么?
杀了成承垣,怕她伤心。但不杀,心中像长了根刺,每每提起,便会生疼的紧。便索性冷着她。当然,这是君后说与我听的。
忽地,君帝眸孔骤然缩紧,额头青筋暴起。掌心瞬时捏住沫榕脖颈,只要在稍稍用力,就断了筋。
沫榕虽被人掐住脖颈,但依然还在说着:这是事实,你故意亲近烟然,不就…咳…咳…是…想…看…她…心…咳…咳….中…是…否…有…你…么……
最终,君帝松开了沫榕。
喘上气的沫榕还在不停的咳着,理顺自己的气息。
君帝看着她,笑:妄揣圣意,可是死罪。今日姑且留着你的命,但凡有下次,杀之。
马车一路直达成府,可是她却没有了勇气,没有勇气面对他。
一切都是她的错,如若当初她没有哀求,他早就是闲云野鹤了,终是害了他。
成府的木门由内往外打开了,似乎是知道了她要过来。
她看见一名童子走出,而后与她说:缪季初么?成大人说了,谁也不见,还让你以后不要来了。
她面容略显呆滞的看着木门再次合上。
她本想着,就算是无用的对不起也好比受到内心的谴责来得好啊!
可他似乎不给机会了,似乎从她被家中带回成亲后,他便不在给机会了。
她闭上眼,努力的想让泪流不下来,可越是如此,就越汹涌了,最后,决堤了。
在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时,一道尖锐的笑声将她拉了回来。
她看见,沫榕在笑,带着那种肆意张扬的笑。
她听见,沫榕小声的耳语,沫榕说:缪季初,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关于他的一切么?
我就只想让你知道,他依旧爱你。娶我,不过是掩盖他还爱你的借口而已!还有,那是最重要的,就是
让你的夫君毁了他,这样就能毁了你。
凭什么,你都成了君后,还占着他的心,凭什么,我的孩子就该沦为牺牲品,你的孩子就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是因救了你最疼爱的笙公主才没的,孩子的父亲至今仍旧对孩子的离开不发一言。他始终认为这是对的,就因为笙公主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
沫榕越发的激动,从而癫狂。
缪季初自那以后,便开始以身体不适为由。免去了命妇的朝拜,也不怎么走动。
有时候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就是一整天。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走出那屋子。
那年,坊间都在传闻笙公主并非君帝亲生,且是不知名的野种。
那时笙公主刚过十二生辰。
当官员向丰成君帝启奏此事时,君帝大怒。妄议皇家公主可是死罪。当即下令,彻查此事。
却不料,奉命彻查此事的官员都于第三日纷纷离奇暴毙于家中。
而后,坊间传闻更盛。
笙公主竟然真非君帝所生,不然为何彻查的官员均暴毙身亡,定是想掩盖事实。
至此,朝堂上的群臣皆纷纷上奏。 要求按古法让君帝与公主认亲。
自古帝王心本就不可测,多疑的性子让君帝同意了群臣的谏言。当着群臣的面,召来了笙公主,还有烟贵妃。
且不料,缪季初是与笙公主一同到的大殿。群臣皆面面相觑,无人敢再言一字。
烟贵妃到后,眸光轻扫了一眼大殿。忽而惊讶道:为何不见独独不见成丞相呢?君帝,难道他还没彻底
悔悟。可臣妾听闻,成丞相曾助君帝登位,什么样的惩罚都该抵过了吧,即便是……
君帝本就有怒气,被这么一挑拨。沉声道:让成承垣滚过来。
烟贵妃霎时被君帝的沉怒声喝得噤了声,唯诺的不在说话。
但见她挑眉看向缪季初,嘴角肆意勾起。
缪季初微微一笑,朝着君帝行了个大礼。群臣见此皆窃窃私语。
只听缪季初沉声道:君帝,你我几十年夫妻同床共枕,且不论如今你对臣妾有心无心。可起码的信任现在都荡然无存了是么?笙儿是我们的骨肉,你此番的做法终究是怀疑了。
怀疑臣妾做了手脚,把那些调查的官员都杀了对吧,哼!如今臣妾早已不在乎什么了,不过是希望君帝能原谅臣妾不能在继续陪伴您携手俯看江山。
都说君无戏言,可君也是人,也有疑心啊!
最后,臣妾只想求君帝答应。不要牵连他人,让成承垣返乡,让笙儿拜他为师。
话刚说完,一大口鲜血由缪季初口中汩汩而出。
成承垣刚入大殿就见着,缪季初面若含笑,看着他。
当年的初想见,仍历历在目。她也如是这般面若含笑地看着他。
他以脚尖着力飞身而起,不到一瞬就将缪季初抱入怀中。
他口中喃喃自语道,季初,当时我就该带你走。家仇得报又如何?少了一个你,其他的都不在是我想要的了。
他抬眸,曾经的风度,曾经的温润,都被冷冽替代了。忽而冷声:君帝,她是你妻,何苦逼她至此。我是爱她,可她眼里心中全是你。那满满的情意反被你多疑的性格糟蹋了。
疑她,疑笙儿。既如此,那我便替她收了。笙儿我会带走,还望君帝成全。
丰承君帝看着变化一幕幕的过,似乎还未从缪季初的眉眼中回过神。
曾经,眉眼带笑的女子已然离去,他的留恋只有他们的骨肉了。
君帝略带恍惚的拾阶而下,满眼通红的看着被成承垣抱在怀中的女子。似乎好久没去看过她了,因为他人的流言,因为自己的疑心。
原来还是从未消散过对她的爱,她还是她,不过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当年父皇一道旨意便是她,她低眉。偶尔眉眼带笑,明知道她助他登位去求了那个仍对她有情的师兄,明知道她骗了自己,可当时还是选择了原谅。可如今为何不愿去在原谅一次。即使笙儿不是自己骨肉又有什么所谓呢,只要她还在,就是好的,只要她还在就是好的。
丰承君帝闭上眼收拾情绪,还有事情等着他处理,他答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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