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京是个好地方,繁华鼎盛。
毕竟是最大的都城,全天下最尊贵的天子的居所。
此处户列珠琦,市盈珍品,即便是入了寒冬,也是声声叫卖,不绝于耳。极为热闹。
叶昭佩并非生平第一次来此,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不算陌生。
但这一次,她是第一次和姜止以“夫妻”的身份来到这个地方。
过去是主子与属下,现在,他们两个人穿着一种色调的衣裳,并肩坐着。马车四壁将外头的嘈杂与寒风都阻隔在了外头。
姜止和叶昭佩坐着马车前往王宫,为了能够与叶昭佩多一些独处的机会,姜止特意吩咐车夫放缓速度,并且走最漫长的那一条路。
叶昭佩还是有些小孩子的心性,坐不住。
她掀开了帘子,目光在四周来回打量,一边看,一边高高兴兴地说:“君上,您瞧那边的花楼,我在那里杀过人。啊,还有那个小巷,我在那里也杀过人……”
姜止揉了揉眉心:“昭佩,这个地方给你的印象就是关于杀人吗?”
叶昭佩摇头:“倒也不是。”
她非常认真地想了一想,转而道:“以前,君上你在那座花楼上调戏过一个女子,还有那边,那座茶楼,有一次您左拥右抱,最后好像还准备和其中一个女子同床共枕,当然了,虽然最后也没有……”
姜止沉默了片刻:“我们还是说一说在哪里杀了什么人吧。”
叶昭佩忍不住笑了一下。
姜止叹了一口气:“以前我想着,四处纵横,得到东隅国的君王之位,那是我最重要需要去做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忽视了你。”
叶昭佩点着头:“我明白的。”
这样的话,姜止对她说过很多次了。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叶昭佩忽然凑到了姜止的耳边,问了他一句什么话。
姜止微微一愣,继而磨了磨牙,没回答。
他眯起眼睛看向叶昭佩,总感觉现在的叶昭佩和过去有一点不同。她刚才凑在他耳边问的那个问题,很明显不是她自己会想得到的。
应该是有人指使了她。
而是谁指使,姜止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到了。
叶昭佩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真的有过吗?”
见姜止还是不肯说话,叶昭佩又看向了马车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搂,道:“还记得那里吗?君上,有一次,你在酒楼里,和一个叫妙言的姑娘一起喝酒,那个妙言姑娘不喜欢我,给我灌酒喝,你也准许了。”
姜止皱起了眉头:“我记得,那时候,我是个混蛋。”
叶昭佩继续说:“我喝酒的时候,妙言姑娘就靠在君上你怀里,君上你好像还亲了她一口……”
停顿了一下,叶昭佩垂下了眼睛:“君上你好像还亲过其他的女子,比如说秦罗苏姑娘,比如说欢仪公主……”
姜止终于是忍无可忍,拉过叶昭佩的手,将她抵在了马车的一边。
姜止眯着眼睛看她:“吃醋么?”
叶昭佩眨了眨眼睛。
姜止叹了一口气:“你刚才问我的话,是云莽还是宋清声教你的?”
叶昭佩答非所问:“其实我也不是说太吃醋,那个时候,不论是妙言姑娘,秦罗苏姑娘,欢仪公主,都是有利用价值的,君上你想要坐上君王的位置,就得亲近她们。虽然我的确会有一点点难过……”
姜止打断了她:“我没有过。”
叶昭佩不说话了。
刚才她凑在姜止的耳边问了一句话,问话的内容十分简单。
叶昭佩问:“君上,你以前和其他女子一起同床共枕过吗?”
姜止沉声道:“和你是第一次。不论是心动,还是同床共枕。”
他又微微蹙起了眉头:“不过亲吻和拥抱这种事情,我没能够管控好我自己,我给你道一声歉。等我们两个下一辈子,我再好好地管控住我自己……”
叶昭佩笑了笑,唤他:“君上。”
姜止看向她。
叶昭佩主动地靠过去,亲了亲姜止的嘴唇。
姜止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瞬间反客为主,一手按住叶昭佩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故而,原本姜止的打算是给叶昭佩看一看朝家的风光,然而当下,却是因为亲吻以及后续的一连串的亲热举动,而将原本的打算都给打乱了。
在抵达王宫之前,姜止问:“实话告诉我,那句话是云莽告诉你的,还是宋清声提醒了?”
叶昭佩很诚恳:“是我自己要问的。”
姜止颇为赞许地看她:“你现在都会问这种问题了。”
叶昭佩一脸乖巧:“是啊。”
姜止笑眯眯地凑近几分:“那你再问我一些其他的。”
叶昭佩反问:“君上,你希望我问你什么问题?”
姜止摸了摸下巴:“热辣奔放一点的,我听见了都会心跳脸红的那种。”
叶昭佩抿起了嘴唇:“君上你又调戏我。”
姜止笑了:“是啊,我怎么就这么喜欢调戏你呢?”
他抬手,在叶昭佩的头顶上揉了一把。
马车抵达了王宫。
时辰还早,姜止拉起叶昭佩的手吻了吻,道:“外头冷,不如我们在马车里多坐一会儿。”
叶昭佩问他:“这样岂不是很没有礼数?”
姜止笑了:“我记得我第一次带着你来朝家的时候,你还问我,反正你要杀的人不在王宫里,你能不能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我。”
叶昭佩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君上,我记得,之前你好像是准备把我送给天子……”
姜止“啊”了一声,捏了捏叶昭佩的手:“你说这个天气还挺冷的。”
叶昭佩看着他不说话。
姜止继续道:“你刚才说得对,在马车里待着的确挺没有礼数的,我们下去吧。”
叶昭佩应了一声。
分明叶昭佩可以在马车之间跳上跳下不费吹灰之力,但姜止还是先行下了马车,继而伸出手去,作势要搀扶叶昭佩。
叶昭佩也顺从了他的意思,在姜止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这边才刚站稳,便听见一边传来了一个调笑的声音。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美人剑吗?”
叶昭佩的目光顺着这个嗓音看去,见到的女子,正恰恰是她刚才在马车上提起过的妙言姑娘。
此时的妙言姑娘挽着一个尊贵的男人,正满脸调笑地看向叶昭佩。
这个男人是宋国的太子宋长康。
叶昭佩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说是这个妙言姑娘原本是打算嫁给姜弘,但姜弘不肯搭理她。她便再缠上了姜止,但姜止在利用完她以后就把她给踹了。
现在,妙言姑娘是又惦记上了宋国的太子。
叶昭佩没有回话。
妙言姑娘挑起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满脸媚态地看向姜止:“君上,真是好久不见呀。”
叶昭佩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一点不高兴。
试想一下,一个和自己丈夫有过那么一段过去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和自己的丈夫嘘寒问暖,调笑,那能高兴吗?当然是不能的。
而姜止牵着叶昭佩的手,刚才正在对车夫吩咐一些重要的事情。
听见妙言姑娘的声音,姜止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妙言姑娘。
叶昭佩的心里有一点紧张起来。
姜止动了动嘴唇,问她:“请问这位姑娘你是?”
他的样子显然是已经不认得这个女人。
妙言姑娘的脸色微微一变。
像是妙言姑娘这样的女子,一般而言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在男人的心目中会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
比如对于姜止,他自然不是不记得妙言姑娘了,但是他并不认为妙言姑娘有什么重要的。
恰恰相反,妙言姑娘的死活对于姜止而言都没什么大碍,只是装一装不认得她罢了。
这样,还能讨个叶昭佩的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妙言姑娘,的确是十分没有面子了。
“君上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妙言姑娘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叫妙言呀。过去我们不是还一起喝过酒么?那时候,美人剑也是在场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边上的叶昭佩。
叶昭佩不可能忘记,这个妙言姑娘,当初逼着自己喝了整整五大壶烈酒。
她是火烧山中出来的杀手,不会那么容易醉死,但毕竟难受。
可那时候,妙言姑娘柔声说:“哎呀,你就喝嘛,我看着你喝,我们高兴。”
那时候,叶昭佩看向一边的姜止,刚成为东隅国君王的姜止。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求助之色。
而姜止不过神情淡淡:“喝。”
于是,叶昭佩只好垂下眼睛,听从妙言姑娘的命令。
当下,叶昭佩回想起以前,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妙言姑娘。
她恨死了妙言姑娘,恨不能现在杀死她。
叶昭佩杀人从来不留后手,要是现在她想,妙言姑娘可以在瞬间四分五裂。
而此时,姜止冷然开口:“她不是美人剑,是我的王后。”
一瞬间,叶昭佩心中的戾气竟然一瞬间全部消散了。
叶昭佩转头看向身边的姜止,眸光微闪。
姜止牵着她的手,对妙言姑娘漠然说道:“分明名字是妙言,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不妙。你要是曾经听说过一星半点,关于我如何宠爱我的王后,那么你就不应该这么说话。”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妙言姑娘,眼底跳跃着危险的光:“想死的话就死远一点,不论是我还是我的王后杀你,也是脏了自己的手。”
毕竟,现在的姜止可不跟人谈什么仁义礼智信。
他只跟人谈,我家昭佩多可爱。
偶尔也谈,你欺负我家的昭佩,我要搞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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