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玉归的一番话,才终于解开那事情的真相。
当年,水月谷二长老趁谷主不备将其暗中毒害,事后又与韶玉归夺谷主一位,不知从何得知了韶柒与柳氏山庄的少庄主等人相交一事,便就派了韶谦之与一些拥护韶谦之的弟子,趁机出了水月谷。
而之后所发生的那一切,便都不过是韶谦之精心所设计的阴谋。
韶柒远离水月谷,而韶玉归自然也不会将谷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告之韶柒,所以才更加使得韶柒再见着韶谦之等人后,毫无防备地就与其相谈起来。
再之后,一众弟子有意无意地缠着韶柒孤立叶半夏,在叶半夏一人散心时又故意说出那样的一些话激怒她。叶半夏自小便在宠爱中长大,哪里会懂得这些阴谋心计,自然是轻易地就上当了。
至于韶柒,天生心思至纯,某些事宜上与傻子无甚区别,更加不会看出他们暗藏的祸心。
所以他们成功挑拨了叶半夏和韶柒的关系,使叶半夏离开了韶柒。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所以才会有了几人在约定的地点遇上韶谦之,随之一同往水月谷的事情。
但其实自始至终,韶谦之都没有打算让几人进谷。所谓拿丹药被制止,所谓管闲事受责备,都不过是让几人对韶柒心生隔阂的方法。
韶谦之最擅察人心,也颇为精通此道,而那时叶半夏发狂一般地冲进那毒花草丛,估计也是受了韶谦之的某一种蛊惑,被蒙蔽了心神失了智,才会导致如此。
本来按照韶谦之的设想,若是叶半夏死了,云媖坊也该为此记恨上韶柒,而柳氏山庄与云媖坊素来有姻亲关系,自然便是站在云媖坊那一边的。
如此而来,便相当于韶柒同时得罪了两大门派,便也就意味着韶玉归,得罪了两大门派。
可出乎韶谦之意料的是,叶半夏竟然至死都不愿意牵连韶柒,留下了那样一番遗言,摆明了就是不许众人替她去寻韶柒报仇。
不过好在,就算云媖坊不恨上韶柒,可眼睁睁看着叶半夏死去的叶明溪几人,即使不与韶柒变成仇敌,也该就此断绝关系。
如此,便就断掉了韶柒这几年在谷外辛苦拉拢的助力,他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只是可惜的是,当时韶柒随身带着韶玉归所赠的雪凤玉笛。有着雪凤相护,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对韶柒下手。
不过,奉韶谦之命一路暗中跟随韶柒的水月谷弟子,却亲眼瞧见了韶柒因中蛇毒而丧命的场景,这也是为何当初韶谦之在黯月几人面前说那些话时,丝毫不露心虚之色。
毕竟,死无对证。
韶柒一事如此算是真相大白了,终于知晓了事情原委的叶明溪终于放下了心中对韶柒的怨怼,与黯月和韶玉归一同立下云媖坊、柳氏山庄与水月谷结千年之好一诺,共同捉拿在水月谷二长老事败之后,叛逃出谷的韶谦之,欲为韶柒和叶半夏两人报仇。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韶玉归也带着韶柒的尸首先行回了水月谷,而黯月几人则稍稍要晚上一些,围在南萤身边打听一些此事的细枝末节。
直到三人临行时,叶明溪才突然转头看着南萤,问了一句:“勺子她……她魂散之前,可曾有什么话?”
南萤愣了愣,忽而笑道:“她说,谢谢你们,曾赴过她的江湖。”
黯月一行人离去后已经快至晌午了,南萤站在门口眯着眼睛望了望天,随即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季流火从另外一间屋里走了出来,见南萤一人站在门口,便不由走上前去:“事情都解决了?”
“嗯。”南萤轻声答道。
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虽并不属这凡尘,可名义上却到底是觅灵派的弟子,而之前那些事多多少少涉及到了其他三个门派的一些隐秘之事,出于避嫌两人便都没有留下来,自然也就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好在,季流火对此事也并不关心,所以见南萤说事情都解决后便也懒得再多问,只是道:“既然如此,便去吃午膳吧。”
“不了。”南萤婉拒道,在对上季流火疑惑的眼神时微微垂下了眼,“我得离开了。”
“离开?”
“是。”南萤手扶着门,强按下心中的不舍,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我为韶柒解毒时不小心伤了本元,若是继续跟着你们,恐怕会拖累你们。”
季流火眸光微深,盯着南萤看了好一会方才松口道:“先用了午膳再说。”
南萤有些无奈,只得强打起几分精神,迈腿跟上季流火的步伐。
因着得知了南萤要走的这个消息,所以这餐饭,四人都吃得格外沉闷。
凌肃霜胡乱地扒了两口饭,筷子一放便直直看着南萤,声音有些僵硬:“其实只要你不起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我便也不会恼你。”
南萤不解地抬头,抿了抿唇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凌肃霜见南萤这样子心中更加烦闷,咬唇看了季流火一眼,复又道:“你大可不必走的,我也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小心眼,我……”
“我不是回万妖山,而是去觅灵山,肃霜姐姐不必担心。”南萤打断了凌肃霜的话,长睫微垂叫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我答应了你和流火哥哥会同你们一起对付螣蛇妖,便不会失约。就要你们寻到了那蛇妖的消息,我便会立即赶过去。”
“我不是……算了。”凌肃霜悻悻地拿起筷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南萤先是铁了心要走的。而她打定主意要走,她和季流火也没理由拦着不许走。
更何况,她现在无论说什么,也都只会让人觉得,她不让南萤走只是不想失去对付虚浊的利刃,既然如此,她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凌肃霜三下五除二地扒拉完碗中的饭,便立即起身离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
凌肃霜走后餐桌上的气氛便更加沉默了起来。
“你一路上,且注意安全。”季流火最后也只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便就起身告辞。
直到季流火转身朝着屋外走去时,南萤才抬起头来,冲着门口的背影喊了一声:“阿……”
可那个“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狸之会护好我的,流火哥哥不必担心。”南萤笨拙地改口道,见季流火转头看过来慌得低下了头,“这些日子我会想办法调好身子,以及用精血锻造出神刃,修为的事情狸之和南宿也会帮我想法子。”
南萤费力扯着嘴角,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容:“流火哥哥,你这一路,也要小心一些。”
“嗯。”季流火的眼神落在桌下狸之与南萤相牵的手上,眼眸微缩,好一会才平稳了气息,继续抬脚往屋外走去,“我会的。”
直到季流火的身影从视野之中消失后,南萤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收回了被狸之紧握着的手:“狸之,幸好有你。”
其实就在季流火起身要走之时,她的体力就已经有些不济了,脑袋也开始发昏。刚才若不是狸之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断往她体内渡送灵力,恐怕,她也撑不到和季流火说完那些话。
她自然知晓季流火临走前,盯着她和狸之相牵的手看了许久。可是她也不能解释,只能任由季流火误会。
南萤揉了揉太阳穴,强忍着一阵又一阵地眩晕交代狸之道:“带我回觅灵山,尽快,还有,不要让阿衍和阿离发现什么不对劲。”
南萤说完后,便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便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南萤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床旁韶玉归正坐在那替她诊脉。韶玉归身后,一个蓝衣男子同狸之并排站着,正一脸忧心地看着她。
那男子见南萤醒来,面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只是碍着韶玉归在,并不好上前。
又过了好一会,韶玉归这才收回手来,面色的凝重亦减去了几分:“神君如今已并不大碍,只是本元亏虚,还需得好好调理。”
韶玉归说完又开了个药方,递给候在一旁的狸之:“神君此番不能大补,只能慢慢调治,最好以药膳为辅,补灵修身。”韶玉归顿了顿,这才转而看向南萤,“神君这几日只需好好休养,尤忌思虑,至于以精血淬炼神刃一事。”
“有劳韶谷主了。”南萤淡淡道。
韶玉归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些相关事宜和忌讳,等韶玉归将事情都说得差不多后,狸之这才在南萤的示意下,将韶玉归送出屋中。
等送走韶玉归后,南萤这才将眼神落在一旁想过来却又不敢过来的蓝衣男子身上,嘴角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怎么,几千年不见,便认不出我了?”
见蓝衣男子仍旧是站在原地,面上神情几更不定,南萤不由觉得有些无奈,哑着嗓子唤道:“小宿,是我。”
可当事人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副傻傻呆呆的样子。
“怎么,连师父都不敢认了吗?”南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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