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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蒯越送云襄等人出府,倒不如说蒯越借此机会好好的找云襄等人详细的谈论了一番。他们出何进府门的路都是慢步而行,足足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从东园游到甬道,再从甬道顺势进了别院,最后才在一阵大笑声中离开别院,走回到通往府门的甬道上。
蒯越在登上台阶之前,还不忘拉着云襄,感谢道:“若非公子想了招安这个法子,还真不知道西凉叛乱几时能平啊!”
云襄看了他一眼,迈着小碎步,脸带微笑道:“云襄岂敢独自领功,若不是大将军应允招安一法子,极力向天子奏明,如何能成事呢。”
蒯越赞叹的点了点头,眼底尽收云襄谦和的笑容,暗暗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此等胸襟广阔,且不贪功之辈,当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主啊!
云襄纵然再能看穿人心,也拿不定此时方正式见过第二次面的蒯越心里所想,不过心中隐隐觉得日后定会与蒯越有撇不开的关系,不禁展颜一笑。
几人出了府门,蒯越刚欲再说两句,身后突然跑来一名婢女,说是大将军叫他,无奈之下蒯越只好匆匆一拜,便钻进府去。
蒯越刚刚入府,云襄等人就快步下了台阶,走到一旁牵马的马棚。云襄掸去马背上的灰尘,凝视着鬃毛微微发愣。
“公子。”
云襄霍然转过头一看,辛毗牵着马正侧过脸笑着朝自己看来,满眼全是关心。
“公子可是在担心文仕他们是否平安抵达朱虚县?”
云襄皱皱眉,抬起头仰望着房檐顶上的残阳,悠然一笑道:“他鬼点子多,定能平安回到朱虚县的。”
辛毗有些意外,眨眼道:“那公子为何一脸忧愁?”
云襄淡淡一笑道:“不过是想起一件事情,觉得荣华富贵不过弹指一瞬,有些眼痴迷于眼前的权势,往往越容易断送其中。”
三人闻言不禁蹙眉凝目看了他半天,竟无一人知晓他所言之理。其实云襄不过看到何进府如今高朋满座,杯盏交错,笙歌艳舞奢靡至极,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与十常侍争斗中,一朝不保,从此大将军府易主,何进死后更无追封,也无陵墓丰碑,可谓是彻底从历史上被抹去。
回到荀彧府上时,荀彧与戏志才并未出府相迎,二人虽有投诚之意,但是也不愿如此明目张胆的表态,毕竟眼下洛阳局势不稳,荀彧凭借他未出仕任何势力的身份,还能获悉更多的情报,更有利于云襄在洛阳站住脚。
对于荀彧与戏志才而言,云襄都分别只有一面之缘,但就是这一面之缘却令二人认定了此子便是可辅之主。
夜里荀彧的书房,烛火通明,他在长廊吩咐管家闭门谢客后,匆匆转身遁入半掩的书房,顺便捎上房门后,在烛火照得通红的光晕下,向已经在书房久坐的几人,揖了揖手,道:“让诸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文若言重了,是我等在你府上多有打扰才是。”云襄淡笑一声道:“只怕还得在你府上多耽误几日,还请多多包涵。”
“云公子客气!”荀彧一面走来,一面摆手道:“公子愿意,若能常住我与才之都觉得倍感荣幸。”
戏志才眉头一挑,看了他一眼:“文若,这里可不是公子的驻地,如何能久留?”
“这?”荀彧登时一愣,忙拍了拍脑门,失笑道:“瞧我一高兴,把这茬给忘了。”
辛毗插话道:“定是因为二位期盼已久的人,终于得以见到固然高兴坏了吧。”
荀彧与戏志才相互瞄了对方一眼,拱手向辛毗异口同声道:“还真让佐治给说中了!”
“承蒙二位挂念,云某不甚感激。”云襄忙抱拳作揖,向二位施了施礼,拜道:“请受云某一拜!”
“公子万万使不得!”
“使不得公子。”
云襄笑道:“昔日汉高祖得张子房,三拜九叩虔诚求教,今日云某不过依礼谢之,有何不可?这一拜二位当受之无愧!”
“公子自比高祖,我二位可不敢说胜过子房。”荀彧陪笑道。
“是啊!”戏志才脸浮笑意,“公子将我二人比作子房实在是高抬了。”
“唉,你们几位在这样你推我让的话,这蜡烛烧尽恐怕该讲的话还讲不完吧。”管宁最不爱拐弯抹角,嘴上抹蜜的会议,不由得发声道。
众人微微一怔,片刻后不禁失笑一片。云襄徐徐将话题带到正题,与何进府的灯火通明不同,这里无酒无舞,阿谀谄媚,只有杯水淡茶,坦诚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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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上午街面上比以往更加热闹,到处都是置办货物的百姓商贩,商铺酒肆一早高高挂起营业的旗幡,炉灶里烧得鼎沸的水,正如同此刻大内南宫群臣朝圣的局面。
大殿内,群臣各抒己见分别表奏天子此番大将军功勋卓着,应该加官晋爵,以表其累累功绩;但也有不少人认为何进已经身为大将军,不宜再有封赏,应该提拔后起之秀云襄等人,场面一顿混乱。
比起自己的官阶,何进眼下还算满意,加上昨夜与众人早有商议,重在提拨他人稳固自己的势力群体,所以何进并不在意是否能在升官,可当自己罗列提拔的人选,半数不被群臣所请时,他便动了怒。
这一怒不亚于天子的龙颜大怒,朝臣们纷纷低头敢怒不敢言,天子也碍于他位高权重又是皇亲国戚,捂着脑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终这场闹剧在何进咄咄逼人之下收尾了。曹操、袁绍、丁原等人官衔不变依次上黄金百两,锦缎百匹,良驹一千,俸禄翻倍,马腾、董卓二人各自封了凉州郡县太守,孙坚封为议郎,至于万众瞩目的云襄只是封了一个朱虚县县令。
云襄一手策划的平乱策略,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其他人稳居帐中,每日喝酒打发时间,却空得了一身富丽堂皇。陪同何进面圣的曹操、孙坚、马腾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何进昨夜喝得伶仃大醉时所说的识人才,重人才,难道不过是酒后胡言?
不过听到云襄劳苦功高却只得了一个小小县令的称呼,随行的袁绍眼眉齐开,暗自窃喜。伏完等老臣也有些奇怪,云襄如此了得居然没得到何进的重用,倒真是给了他们一个招揽云襄的好机会。
面对如此不公的待遇,云襄依旧盘膝稳坐于荀府后院的松树下,闭目养神,神态自然。
当听到荀彧从府外传回来朝中的消息时,张飞等人纷纷都跳了起来。
“这何进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亏咱们替他舍生忘死,居然就这样对待咱们!”张飞撸起袖子,转头就要往庭外走。
“儁乂快拉住他!”辛毗急忙喊道。
张合闻言立刻动身上前,拽住张飞粗大的胳膊,二人手头功夫来回挣扎了片刻,张飞才气鼓鼓地停了下来,甩开张合的束缚,走到云襄面前道:“公子,你说说咱们这样吃力不讨好已经是第一次了,俺实在受不了这鸟气,这功劳明明都是公子的,却让人家张冠李戴的全给夺走了。”
“翼德。”云襄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依翼德的意思,朝廷应该如何赏赐咱们才说得过去呢?”
张飞微微一怔,顾着生气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被云襄这么一问,一肚子的气仿佛瞬间一滞,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起码也该是个将军之类的头衔才对呀!”张飞想了半响,挠着后脑勺,吞吐道。
场面顿时陷入一阵僵局,张飞话粗理不粗,连厌恶官场的管宁都觉得此赏实在不公,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氛围,戏志才、荀彧、辛毗三人各自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心里头自己也是认为此役对云军收益实在太小。
县令算什么?云襄等人从孔融手中接管朱虚县,整顿朱虚县上下之时,已经是实至名归的一县之主,如今在按个县令的头衔,纯属多此一举。
不过这尴尬的局面并未维持多久,云襄淡然一笑道:“也并没有那么糟糕,此番虽然没有得到朝廷重视,但起码以后咱们管理朱虚县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是啊,古往今来有多少英主不是靠着弹丸之地起步的呢。”辛毗也忙开口化解尴尬道:“兴许这是上天对咱们的考验,翼德莫要灰心,难道你对公子和大伙没有信心,日后能扬名四海?”
张飞跺脚上前,正想说几句抚平一下心中的澎湃,突然看见管家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王平,面色十分着急,不由得跳过管家,直接向王平问道:“子均,你怎么来了?”
“翼德,公子不好了。”王平拱手行了礼,着急道:“有人来咱们营中闹事,听荣南说他就是袁绍的谋士,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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