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逆臣想撩朕

257.番外之带球跑5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崎岖小路上, 宋悦坐在车中,无声无息地拿出了一柄软剑, 百无聊赖地擦拭着寒光烁烁的剑刃。
    这几年来, 江湖上又多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剑客, 来无影去无踪, 匡扶正义。她在各大酒楼听书时都听到了此人的事迹, 本来只当个故事, 却越发觉得有几分耳熟, 直到说书人得意洋洋地描述起这把冰魄剑,她才意识到这位被传得神秘的剑客究竟是谁。
    在那之后, 她就把这柄系统里换来的剑给藏了起来,想做个安安分分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本以为不会再用到了的,没想到儿子突然丢了。对付欺软怕硬的劫匪,最便捷的办法就是一路杀上去要人。
    【要是山上的是秦国人,估计宿主还在九龙湾吃瓜看戏。果然当了孩子娘就是不一样,嘴上说着不慌, 这才一天的功夫,连一直不敢用的冰魄剑都带上了,啧啧啧。】
    宋悦眼神不自然地撇开:毕竟秦国也不是没帮过燕国, 我这也算是为秦剿匪……为民除害,匡扶正义嘛。
    【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还不是因为隐身衣坏了。】
    宋悦:咳。
    这几年里她几次偷偷披着隐身衣去过皇宫, 每每趁玄司北不在御书房的时候, 从窗子潜入进去,留下一封信就离开。因为所用的信纸与墨水都是就地取材,没人能从信中查到她的落脚地,两年过去,玄虚阁的触手几乎遍布了整个六国,却依然找不到一丁点儿痕迹,只能从信中的只言片语断定她如今依旧安在,只是不愿回来打理朝事。
    但这两年他依然身居相国之位,和往常一样,尽心尽力地为她处理好一切。
    他明明可以生气,可以甩袖子走人的……尽管是在生她的气,可他仍会用他深沉的方式成全她的心意,她都看在眼里。
    第三年,她有些犹豫了,穿着隐身衣站在古树下,透过窗无声无息看着玄司北和司空彦拆信时的脸色,见皇叔一路匆匆、快步走来,见飞羽急切地推门而入……忽然就有些动摇。
    地球缺了她,不是不能转的,燕国缺了她,也一样能平稳健全地发展起来,她真的以为自己没那么重要,功成身退之后,甚至让他继承她那个位置,却没想到他们不仅仅把她当成燕国的君王,倒像是把她当做密不可分的伙伴,或是家人。
    宋悦心神微动,恍惚之间却见半空之中一抹锐光,情急之下脑中来不及反应,只凭本能,脚步急急一避,才让那片向心脏射去的金叶子险险擦过衣袍。猛然抬头间,见玄司北目光锐利冰冷,带着杀气,其余人也一脸凝重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想都没想,金叶子定出自玄司北之手。他的武功无疑又精进了,就算看不到这处有人,也仍凭借直觉果断出手。以刚才那一击的力量,若是普通武者潜伏在此,估计早就丧命了。
    宋悦额上沁出冷汗,在众人目光撇来时迅速捏紧了隐身衣被割碎的一处,缓慢而无声无息地隐没在树林中。纵然玄司北反应过来,察觉到了什么,立马下令封锁皇宫,在皇宫中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她的踪迹。
    自那次,隐身衣报废,以玄司北的敏锐,她知道不可能再和往年一样轻易潜入皇宫,就再也没踏足过那里,信也就此断了。
    宋悦抿了抿嘴,瞟了一眼马车外的山路。
    如果隐身衣不坏,她早就穿上去,偷偷潜入山寨把儿子揪出来了,哪儿用费这力气。
    就像普通的路人遭遇普通的打劫一样,在小道最为崎岖的地方冲出一些带着大刀的土匪,将马车团团围住。车夫筛糠似的抖着手勒马,俨然已经被那刀锋吓破了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至于吧?
    车夫虽不是当地人,但他既然敢赚这个钱,就肯定听说过这儿的凶猛劫匪。在上路前他还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说他们挑的路马车容易跑,不会受伏击,显然不会毫无经验。
    宋悦用一指把帘子撩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车外。
    她就说车夫在怕什么——原来那群劫匪已经在这儿团团围住一个骑马的旅人,用刀挟着他的脖子让他乖乖就范。那个旅人是开胃小菜,她这一车被挡路,算是劫匪们附带的福利了。
    宋悦的视线在旅人面上游移片刻,不知为何察觉出了几分熟悉。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这人易了容。
    “……商远?!”宋悦面色复杂地自言自语。
    她想到可能暴露什么奇怪的属性,她立马把冰魄剑收回到系统里,整了整衣袍,调整了一下奇怪的表情,微微低着头踏下了马车,心里祈祷着他别认出自己。
    她至少要带着儿子女儿游历一圈,让他们把眼界放开,让他们看清楚中层和底层人民在各国的生存,才能放心把国家交给他们,一旦被熟人认出来,想都不用想,玄虚阁一定能拿到消息,到时候估计是要联手捉她回去了……想想几十年被锁在皇宫里批改公文就害怕。
    “我……我欠了一身赌债,身上没带盘缠,唯一值钱的就是祖上传下来的这颗玉石。”抬头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枚玉石,动作有些犹豫瑟缩,“各位英雄好汉,况且我这既没财又没色的,你们就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吧……”
    毕竟她身上带的都是金子,拿出来唯恐引人注意,只有这块玉石是边角料,不怎么惹眼,她看着形状雕琢得奇特才当石头收藏的。
    果然,商远只是扫了她一眼,目光并未过多停留。
    身为秦皇的左膀右臂,商远不可能这么闲,八成是奉命到这儿实地考察来了。实话说魔宫把秦国这条道儿的商队劫了,是挺得罪人的,现在燕国魏国的商人基本都知道这地方不能走,生生抬高了附近几个城镇的物价,秦皇是该出手了。
    “就这么点儿?不够塞牙缝的。”一个扛着刀的劫匪从她手中抢过玉石,细缝般的眼睛又开始打量着她,不怀好意,“虽然是个穷鬼,但起码是个正常人……刚好卖给灵骨道人试药。”
    宋悦:“……”
    江湖上确实有过这么一号人,但和神医的名号刚好相反,这个道士研究邪门歪道,善制奇毒,上个月在江湖上制造风浪,想把一些童男童女包括她宝贝女儿坑去试药,被她打断了一条腿,现在估计还缩在断魂山上哪个犄角旮旯里养伤呢。
    她是懒得漫山遍野的找,才没把他揪出来,现在有人主动带她去老毒医的窝儿,她还挺乐意。当然,首先还是得去救儿子。
    宋悦没有挣扎,在他们眼中便属车夫一类,吓破了胆而已。一群人十分轻易地把她和商远挟到了山上,一路商远一言不发,似乎另有主意,宋悦也越发肯定他是秦皇派来来探虚实的了。
    他们被绑住手脚,丢进了同一间房。奇怪的是,进了山寨之后,她仍未见有人闯入的身影,一路上也十分平静,似乎儿子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安静闭目的宋悦猛地睁眼站起,甚至牵动了同一根绳子拴着的商远。
    这两个小崽子,简直成了精!
    “慌什么。”那边的商远优哉游哉,倒像是来度假。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也起了身,慢条斯理地从绳索中脱开一只手,随后解了绳结。
    宋悦还沉浸在思绪之中,正在想她儿子下一个落脚处会是哪儿,回过神来时,就见商远已经十分巧妙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惊讶了一下。
    果然,天然黑天生就不会选择毫无把握的差事,他不会武功,但仍藏有过人之处。
    刚在心里赞扬了他一秒,商远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屋外走去,完全没有为她松绑的意思。
    “兄台……你这是想把我晾着?”
    “没错。”他做事天生比人慢一拍,迟钝得可以,对她突然变黑的脸色似乎毫无察觉。
    “我们共患难过,举手之劳!”
    “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救?”商远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嘀咕着,“更别说,你连秦国人都不是,我就更没有救的理由了……”
    “……”原来你对待外人的时候态度都是这样的吗!
    “说起来——”商远的脚步又顿了一下,原本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刚移开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脸上,盯着看了许久,越看越拧起了眉,连称呼都改了,“这位兄台,你……倒是和我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还有这胡子……”
    他脸上的疑惑愈发浓烈,不禁走近几步,弯腰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不知有意无意:“兄台,你额上冒汗了,是热的么,要不要我开窗透透气?”
    宋悦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
    商远却先一步跟上,几乎与她脸贴着脸,低沉却轻声地在她耳边,试探性地:“兄台,你这小胡子……好像贴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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