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青鸾在家百无聊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和石逸半年未见了,再有几日便是他二十岁生辰,自己和采薇还给他准备了一架蛇腹琴,还一起绣了一个琴套,自从自己搬家到这里,石逸从来没来过,只是在去清秋阁黛眉那里倒是遇见过几次,不知道这次采薇的事情,石逸是不是知道。
这样想着,青鸾把琴装好,背上,骑着马缓缓地走到了石府的后街,还没有走到后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笛声,仔细听就是那首采薇曲: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纷飞——“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青鸾听出来,这一定是石逸在后院吹笛,他本来就住在这后院不远,这会儿一定是在家了,就下马走到门前。
“哒哒哒——“门没有动,但是里面的笛声已经停下。
“哒哒哒——“,青鸾又叩门,们还是没有开,”石逸,是我青鸾。“
半晌,“吱呀——”一声,门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石逸。
青鸾看石逸,似乎又长高了,清瘦了,眼神间倒是多了几份忧郁。
“青鸾,你怎么来了?”石逸看青鸾眼里都是忧伤,眉间紧蹙,“你一个人吗?“
“我来是给你送琴的,”说着把琴从背后拿下来递给石逸,“这是我和采薇一起送你的生辰里屋,怕是到时候忙,今年是你二十岁,我想武清候府一定会大办的。“
一听采薇,石逸鼻子一算,接过琴,在琴套上触摸了几下,只觉得丝缎顺滑柔软,刺绣璀璨,“青鸾,你节哀吧,别太悲伤了,我去过采薇坟前祭拜,她还托梦给我,让你不要总去看她。“
青鸾含笑带泪看着石逸,微微点头,“这一向都没见你,你长高了!”青鸾用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比了比。
石逸淡淡一笑,“难道不是青鸾姐姐长矮了?“
这一句话让青鸾分外温暖,石逸还是当初那个石逸,伸手在他手臂上捏了捏,“天凉了,你还穿的单薄,赶紧进屋吧,我改日再看你。“
“嗯。”石逸轻声应着,目送青鸾走远,怔怔地站在门边,望着那淡淡青色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入夜十分,青鸾还在家里愣神儿,都没有注意到天已经黑了,当张景回来的时候发现青鸾躺在床上,心想她怎么谁这么早,点上灯看,青鸾的脸红红的,衣服也没有脱。
“青鸾,你怎么不脱衣服睡觉?“张景问,
“嗯,采薇你回来了?“青鸾半睁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张景听得心里一惊,伸手一摸青鸾的额头,烫烫的,用自己的眼皮贴近青鸾的脸颊,果然没有错,她就是在发烧。
“你在发烧啊?“张景赶紧叫了起来,”青鸾,青鸾——“青鸾听得这呼唤才睁开眼睛,
“是你,张景,我刚才看见采薇回来了。“青鸾惨笑,
“不是采薇,是我,你发烧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张景焦急地问。
“不知道,下午吧,你吃晚饭了吗?我忘记做饭了。“青鸾有些歉意,想起身。
“别管我吃不吃饭了,你躺着。“张景说着,来不及卸甲,赶紧去翻找家里的药丸,又打了一盆热水,投了毛巾给青鸾擦擦额头,手心,手背。青鸾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睡睡醒醒,直到半夜方才安生,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张景依然等着眼睛望着自己。
“你怎么还没睡?“青鸾问,
“你醒了?“张景探了探青鸾的额头,烧已经退下了些,这会儿听着外面的更鼓声,已经三更天了。
“你干嘛这么等着我,我是发烧,又不是要死了。“青鸾笑着摸了摸张景的脸,”别这么严肃嘛!“
“你打算悲痛道什么时候呢?总得给个期限吧,我不能看你这么糟践自己,这一个多月来茶饭不思,这会儿又发烧了,我明儿开始还得连着五六天回不来,你这我怎么放心呢?“张景坐在床边儿,有些嗔怪青鸾。
“保证明儿就好,“青鸾立起来上身,把头躺在张景的腿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间。
“能做到?“张景轻轻抚摸青鸾额头上的一缕头发。
“不能!“青鸾笑道。
“我现在饿了,晚饭没吃,你说怎么办呢。“青鸾也犯愁了。
“这个你真是难倒我了,粥行吗?我刚才煎药顺便熬了粥,但是忘记去看了,已经糊了。”张景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端来我看看。”说吧青鸾坐了起来,笑这望着张景。
“好吧!“张景想着,总比饿着好。
一会儿一碗泛黄的粥端了上来,旁边还有一碗药。青鸾一看眉头一皱,这个粥是真糊了,这会儿还能闻到糊味儿呢,张景看青鸾的样子就知道了。“要不不喝了,我重新去做。“
“喝,为什么不喝,你做饭的本事,以前也这么过的,也没见你把自己喝死呢!我有什么不能喝呢。“青鸾说着,端起碗,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是不是很难喝?“
“好喝,这喝粥就是喝一个新奇,我是什么粥都喝过,还没有喝过张大人做的金黄大米小米分不清,顺便夹杂点黑皮的焦糊粥呢,“青鸾说着喝了一口,还做出一副很好喝的样子。
“不带这么挤兑我的。“张景撇了撇嘴。
“你这粥够我挤兑一辈子的。“青鸾松了一口给张景喝,张景皱着眉头,勉强咽了下去。
“难喝呗?“
“你给我就算是穿肠毒药,我也会笑着吞下去的。“张景也学着青鸾的神情笑道。
“就算是穿肠毒药,这也是你自己熬得。“青鸾说着又喝了一口。
“这样不好,你也学会贫嘴了。“张景捏了捏青鸾的脸蛋儿,在额头上亲了一下,”你慢慢喝,我去换衣服,我回来之前,你顺便把药也喝了。“说完张景起身,去了外间。
“你还真端给我这穿肠毒药啊!“青鸾叫了起来,眉头一皱,焦糊的粥就是难喝也是粥,那药可是真苦,苦到肝胆的苦。正打算偷偷端起碗,出门倒掉,才刚下床,张景就换了一半儿的衣服进来了。
“想倒掉?“张景问,
“你背后长眼睛啊?“青鸾坐在床边儿,有些垂头丧气。
“你倒掉的药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以前都没说。“张景得以洋洋地扬起下巴,示意青鸾喝药。青鸾捏着鼻子,老大不情愿地看着张景一口喝干了药,还用袖子抹了两下嘴巴。
“一喝药,就变三岁小孩儿!“张景见青鸾喝完了药,又继续出去换衣服了。青鸾坐在床边,冲着张景努了努嘴。
青鸾好了之后想起采薇说的,在南方给自己留了房产,就去了当铺,找到了房契,跑去质问青城,那里来的这么多钱,到底做了哪些事。两人言语不和,又吵了起来
“张景说你,帮助李翀你大人销赃,到底是不是?”
“张景说什么你都信,没有他采薇会死吗?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
“张景说的是有根据的,他不会冤枉你的,也不会像你这么冷血!“青鸾愤怒,
“他一个杀人凶手,怎么倒是不冷血了,我倒想知道?“青城冷笑地看着姐姐。
“你瞎说什么?”青鸾心痛弟弟竟然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
那青城一把扯过青鸾到马旁边怒道,“姐姐,你就会怪我,你现在就自己去问问张景,问问他我们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看他怎么回答你!我就不信他敢撒谎!”
“什么?”青鸾心一惊,想起采薇之前说的,“姐姐,我怕你日后后悔。“,“你这是什么意思?”青鸾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好,采薇当时应该也是话里有话。心里一沉,忽然有些害怕。
“什么意思,你自己去问他,他要是不说实话,你再来问我,采薇也是他害死的,他跟踪了我几次,要不是他串通锦衣卫,采薇能被抓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青城悲切的怒道,拳头紧握,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也突出来了,青鸾却听得五雷轰顶,快跑到马跟前,翻身上马,一抽马鞭,一扯缰绳就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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