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之殇

    
    冬日的白天总是很短，短的让人都不用怎么打发，这一天就平白的过去了，到了晚上青鸾还在摆弄碗筷，采薇捧着一壶酒进来。
    “姐姐，张大人今天回来吗？“采薇把酒放在桌子上。
    “他说回来的，你去门口看看，回来没有？“青鸾探了探头看门外夜色已经笼罩着大地，青鸾拿起蜡烛旁边的剪刀，剪了剪灯花儿。
    “姐姐——“采薇在门外喊道
    “是不是回来了？“青鸾一转身，却看见了青城和采薇一起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青鸾又惊又喜，看青城背后没有人方才放心，采薇也赶紧进来，把门关好，青鸾赶紧拉青城坐下来。
    “我路过这里，看见里面灯亮着，正好又看见采薇在门口，我就进来了。“青城坐下来就要拿起碗筷吃饭。
    “你还真是大摇大摆，你不怕被人看见。“青鸾有些担忧。
    “民以食为天，我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嘛！“青城似乎毫不担心，张景也许马上就要回来了。
    “公子——“采薇想说些什么，但是也没说出来。
    “采薇，你去门口看看，如果张大人回来，你赶紧告诉我。“
    “姐姐——“青城眉头一紧，”他反正知道我回来了，而且他手下的朱齐跟踪过采薇好几次了，我们的人都看见了，我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今儿来了，不然他肯定有所怀疑，对你也不利。“
    “还有，北镇府司的李大人，你能得知他一般去哪里吗？这个人防范太严，每次出门有人骑马，有人抬着轿子出门，我们都无从分辨哪一个是他，根本无法下手。“青城轻叹一口气。
    “这人，我有点印象，他是通音律的。”青鸾有些印象了，但是这人每次来都是便装，而且都会直接包一层清秋阁，自己这会儿在这里自然更是无法见到他。
    “我有办法，我可以去清秋阁找黛眉，等待机会。”青鸾眼睛一亮。
    “只要有办法告诉我行程就可以。”青城点头。
    “你们要在清秋阁动手吗？“
    “不会，我们会在路上动手！“
    “好的，你等我消息。“就在这是时候青鸾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不只一个人回来了。青鸾赶紧走到们边儿，只见院子里张景和朱齐，一边走，一边聊地进来了。
    “你等我呢？我是不是回来晚了？”张景转脸看见青鸾站在门口，笑道。
    “家里来客人了，“青鸾笑着走上前去结果张景手里的头盔。
    “青鸾姐，我今天来蹭饭。“朱齐笑道，”不嫌弃吧？“
    “来，常来——“青鸾扭头，”采薇，招呼客人，朱齐来了。“
    “哎——“采薇也赶紧跳出来，一看见朱齐，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哎呦，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采薇，你之前还说请我喝桂花酒呢，这我来了，你还不高兴了。“朱齐说着亮了亮自己手里带的一包东西，”我可是下酒的牛肉都带了。“
    “好吧，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大惊小怪。”采薇接过来牛肉道。
    “你说什么呢！”张景笑道，说着四个人就一起往里走，刚一走进去，立刻定格在那里，谁也没动，因为张景已经清晰地看见凌青城坐在饭桌前，悠闲自在的吃饭喝酒。
    “张大人——”青城只是转过身，笑道“还有朱大人，你们来了！”青城反客为主。
    “凌青城？”朱齐纳闷儿，疑惑地看着采薇。
    “你也认识啊？”采薇更纳闷。
    “没等你们，我先吃了，太饿了！”说吧凌青城转过脸继续吃饭，完全不管后面一头雾水地张景和朱齐正在面面相觑。
    “你进来，我帮你卸甲。”青鸾拉了拉张景，张景这才跟她一起进去了里屋。
    刚一进去，张景就问道，“他怎么来了？“
    “他路过过这里，到姐姐家里吃顿饭，也是正常的。“青鸾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担忧，笑道。
    “他既然来了，我们倒是不怕的，朱齐也没事，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跟着来！“张景一边张开双手，好让青鸾为其卸甲，一边恢复了平静。
    “他说没人跟踪。“青鸾轻叹一口气。
    外间饭桌上，青城和朱齐相对而坐，采薇站在他们俩中间倒酒，青城笑着看着采薇，“你怎么不坐下来？”
    “我给你们倒酒。”采薇看着朱齐面色凝重，真怕他下一分钟就冲了出去了，去拉了一帮锦衣卫过来。
    “坐下来——”青城拉住采薇的手，在自己身边坐好，“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你伺候。”说着给采薇加了一筷子菜，继续吃了起来。
    “小旗大人，你也吃啊！”青城招呼朱齐。
    “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吧，你跟踪采薇那么多次，不是也见了我很多次嘛！“
    朱齐不动，依旧只是看着采薇，只见采薇冲着自己摇头，朱齐只得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完全没吃出味道来。
    “哥——”朱齐看见张景已经换了便服和青鸾走了出来。
    “坐下一起吃饭。”张景和青鸾也坐下来。
    “你下次来，提前说一声，不然没有准备。”张景对着青城说道。
    “我来我姐姐家，还需要给你打个招呼？”青城停下筷子，缓缓地说道，虽然声调完全没变，但是谁也听出了这里面的敌意，青鸾听得心里一紧。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这里有时候会有其他人来，如果但是我和朱齐来，那自然是不打紧的，你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但是如果其他人，嚷嚷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好的。”张景耐着性子解释。
    “不就是我是个钦命要犯嘛，说起来当初还是你放我走的，怎么你现在怕了！”青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景，“你怕死，我可不怕死。”“青城——”青鸾想拦住他，张景把手放在青鸾手心。
    朱齐一脸茫然地看着张景，又看看采薇，只见采薇只是盯着青城，满眼都是焦急。
    “凌青城，你还年轻，不要轻言生死。如果你知道你的命是你姐姐帮你留下的，你更应该惜命，因为你活到现在不容易。如果你真的被抓，牵连的不仅仅是你姐姐，只怕还有一直护着你的莫大人！”张景想起青鸾手臂上的伤疤，有的是在顺天府牢里落下的，有的是在清秋阁被打的，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毫无幽怨地眼底居然有这么多伤痛。
    “不劳你来教训我！”青城把筷子扔在桌子上，“啪——”
    “青城——你是来捣乱的吗？”青鸾斥道，“要是来吃饭，咱们就一起吃个饭，要是有什么火儿，回头你单独找我就行了。”
    “我是来吃饭的！我现在吃饱了！”青城挑衅地看着张景。
    “朱小旗，你跟我好久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你跟着我也没用，你什么也查不到，查到了你也动不了我，别不自量力了。”说吧青城起身。
    “公子——”采薇，拦住了青城。
    “采薇，送公子！”青鸾却示意采薇让他走，青城转眼睛，埋怨地盯了青鸾一眼，一甩袖子，抬脚走了，采薇赶紧小跑跟了出去。
    屋内，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青鸾赶紧给朱齐斟满一杯酒，双手捧起来，笑道“朱齐，我代我弟弟给你赔罪。”
    “哎呦，青鸾姐，不敢当，不敢当。”朱齐赶紧接过酒杯。
    “青鸾，你弟弟在忙什么？“张景看了看青鸾，青鸾摇摇头，又点点头，张景也摸不清楚，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只能看他自己的命了。“张景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旋即笑道，”我们吃饭，接着吃吧，我可是饿到了现在，来朱齐！“
    “好，哥。“朱齐也笑了起来，一会儿采薇回来，几个人就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各怀心事地吃完这顿饭。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青鸾正在铺床，张景进来里屋，从后面揽住青鸾的腰，把头贴在青鸾的后脑勺上，有点往下压。
    “哎呦，你太重了，快起来！“青鸾想掰开他的手。
    “青鸾——“张景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我现在有些害怕。“
    “害怕？我们的张大人能在也先大帐中取下也先副手的首级，如今跟我一个小女子说害怕，有点儿不合时宜吧，“青鸾转身笑着说。
    “我想生活在漠北之北的人，他从未看过百花盛开，他不会知道春天多美好，但是一旦他见过了，恐怕就再也不想离开春暖花开的日子呢，我想我大概就是这个心情吧。“
    “我是你的春天吗？“青鸾笑意盈盈地看着张景。
    “有你，四季如春。“说罢张景伸手取下青鸾头上的素钗，用发梢蹭了蹭青鸾的鼻翼，青鸾被他弄得痒痒，”咯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有时候我会在诧异，你的心里到底有什么？“张景伏在青鸾的头边道，
    “我的心里能有什么呢？“青鸾诧异，扭脸望着向张景，只见他双眸有些迷惘。
    张景没有回答，而是横抱起她，走向帷帐。夜深沉，院子里的桂花树已经开花了，散发出阵阵幽香。
    似乎两个人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过了大半年，青鸾偶尔回去和姐妹们喝喝酒，聊聊天。偶尔喝了个醉，早晨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你昨天喝的醉醺醺回来，张大人这里等你半夜，结果你喝醉了回来。大人清早赶着去安定门了。”采薇一大清早，扯起来青鸾就这么叫道。
    “哎呀，昨儿个喝清秋阁姐妹们喝多了，你看他生气了吗？”青鸾揉揉发酸的眼睛，喝有点儿痛的额头。
    “他这人像一张厚烧饼，我可是吃不透，你自己问他吧！”青鸾还指了指桌子的布匹头面道
    “姐姐诶-”采薇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嗯——”青鸾也觉得不好，张景昨儿个肯定不高兴了。
    “嗯，我这几天去找眉姐姐了，她也准备离开清秋阁了，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赴宴，那天北镇府司的李大人也来捧场。
    “记得提前准备好大人的饭菜和床褥，我们肯定回来的晚。“青鸾嘱咐道。
    “姐姐，”采薇有些迟疑地问道，“公子问了，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跟张大人在一起吗？”青鸾不语，避而不答，笑道
    “奇怪，我都找不到他，你是怎么找到的？”青鸾笑道，“别忘了，把他夏天的衣服带上，还有银子。“
    “这还用说。“采薇得意洋洋道。
    “采薇，我发现你今日真好看“端详采薇，只见采薇新换了藕粉色的纱裙，脸色微红，头发上新换了一支钗，上面有一颗圆圆大大的珍珠，熠熠生辉，很是好看。
    “我就不能接着姐姐的春风打扮一下？“采薇摸了摸脸道
    “在打扮好看的年纪，多打扮，本来就是应当的，原来在清秋阁委屈你了，都是素布麻衣的“青鸾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那时候咱是没办法，如今想怎么好看，都随你。“此时青鸾看见采薇头上多了一件朱钗，缀着几个珍珠，而且是粉色的珍珠，衬托的采薇分外娇巧
    “你何时得了这只珍珠钗，真是好看”青鸾笑道
    “公子送我的”采薇有些脸红，答道。
    青鸾轻轻摘下那支钗看了看，一下子被采薇抢了过去“有什么好看的！”采薇抢过去依旧插在头发上。
    “我也喜欢，你就送给我如何？”青鸾作势要抢，采薇赶紧逸躲开，“你还会喜欢这个啊，你现在眼里除了张景还能有别人?”采薇嗔怪道
    “哎呦，我们家这是哪里来的观世音菩萨，这是为这么多人打抱不平呢！“说罢青鸾刮了刮采薇的鼻子笑道
    “你得赶紧起来，我得出去见公子了。“采薇不跟青鸾多说，总是惦记着公子。“还有，我这两日晚上不回来，你自己小心，沈姐姐说让你明日和她去她老家，祭拜父母，你去找她吧。“采薇边跑，边嘱咐青鸾。
    “好，怎么每次见青城，你比我还积极，大清早就把我叫起来了。”青鸾笑道，采薇耳根一红，啐了青鸾一口，扭头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