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老姜被放了,但是一条腿已经有些跛足,老姜自己反而不以为意。
“哎呦,我老姜也算是享受过荣华富贵,有着大起大落的任务呢!“老姜的眉毛胡子翘起来了。
“早知道你这么不怕死,我就不该求我父亲救你了。”薛陵白了老姜一眼。
“大小姐宅心仁厚呢。”老姜嬉皮笑脸道,“老没样儿!“薛陵假意嗔怪。
张景大清早就到了老姜家,薛陵也来了,缠着张景雪射箭。
那老姜还在一旁喝彩:“薛小姐真棒——”“就是飞将军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老姜,你也是锦衣卫,你的箭术呢?”薛陵好奇的问,“哈哈哈哈——”老姜摸摸胡须下来了,“我是高人呐,那可不能随便出手的,我告诉你张景还是我徒弟呢?”
“哼,我才不信呢,你喝了那么多酒,拉弓手不颤?”薛陵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问道,
“哈哈哈哈——”张景和薛陵都笑了起来,老姜不愿意就此认输,高声说道“”我是谁,就是阮籍在世也比不过我的酒量,我就是酒中神仙啊!“
“吹牛——“薛陵刮了刮自己的脸,羞老姜。
就在这时候张景听得门外“哒哒哒——”的马蹄声,循声望去,只见是青鸾急匆匆的从马上跳下来,三步两步就跳进了院子里。
张景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的。
“张景,青城呢?“青鸾劈头盖脸的就问道。张景扶住青鸾,没有接话,老姜也站在原地不动,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好!
“别跟我卖关子,你肯定知道!“
“只有你弟弟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在你们姐弟俩眼里就命如草芥吧,“张景盯着凌青鸾一字一顿,”你知道吗,沈放,今天早晨在牢狱里自杀了,朱齐被发往金陵,老姜也被打断了半条腿,你自己看看!“张景指了指老姜,青鸾转头看,老姜只是一条腿吃力站着,青鸾有些不忍心。
“轰——”老姜一下子如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老姜不敢相信,“是真的吗?”
“我失去了好兄弟,凌青鸾你们姐弟不该为此付出点儿代价吗?“张景低吼。
“沈大人,罪不至死?“青鸾也不敢相信。
“是吧,他只有死了,他的家人才是最安全,也只有死人才适合背黑锅。“张景一字一顿,老姜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凌青鸾也心头一大痛。
薛陵也围了过来,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凌青鸾没有说话,有些痛苦地转过头。
“她会这么做,她也有理由这么做!“张景缓缓地说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在一个秋夜,我奉命去了一个人家里,那家里有女眷,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还有管家等人,大概二十几口人。“张景在讲述他一直努力忘记的过去。
“然后呢?“薛陵问,老姜此时已经不忍心再听,无奈地看着张景那痛苦的脸,再看青鸾面色凝重中带着悲愤,心下一凉。
张景眉心一抽搐,转过脸继续说道:“我奉命去——”张景停下来,
“你奉命去做什么?”薛陵追问道,被老姜踩了一脚,薛陵吃痛,叫出来:“哎呦——你干嘛,你俩卖什么关子,大老爷们儿说话痛快点嘛!“说着白了老姜一眼。
“你奉命做什么?“青鸾有些没有底气地追问,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知道真相,还是不想知道。
张景垂下头,狠了狠心,抬头避开青鸾的眼光:“我奉命去清理一家人,那家人人丁不多。杀完了人,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两个,清点后,放了一把火,但是直到火烧完了,我才走。”青鸾听得心都被一刀一刀的剜着。
“后来,朝廷就以畏罪自杀名义了结了这家人的事情。“张景顿了一下,青鸾听得惊心动魄,越听越害怕,已经瘫靠在墙边。
“是采薇告诉你的吧!”青鸾听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钝刀在剜肉,顺带还搅了几下,一点都不利索扯得人每一寸肉都在生疼,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但是他亲口承认还是让自己有些透不过气。
“为什么?!”青鸾虚弱的问,只觉得喉咙嘴唇都干干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因为朝廷要把和王振有关的人全部清理掉,这样土木堡之变就可以全部归咎成王振的责任,并且一举清算掉他所有的党羽,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张景悲怆的答道,依然有些不敢看青鸾的眼睛。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靠近我?”青鸾低声问。
“因为那一日你约我去胭脂河边,想杀我,但是到最后你是真的想救我,我想赌一把!”张景扯过一丝笑容,凄然地回答,想来若不是今日,张景还幻想着青鸾,永远都不会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那么也便永远不会恨自己,自己就可以继续看她灿若繁星的眼睛,还可以在她的柔情里沉睡。
张景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凌青鸾。
“好,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们就此谈谈条件,“凌青鸾顿了顿道,
“你可以抓我,但是要放了我弟弟,我会坦白一切的过去。“
“你?“薛陵好奇地问,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弱不经风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镇府司李大人的毒是我放的,我先用百花酒将他灌醉,再在他轿子里放入了沙漠里的绿蝎子,让他见血封侯而死。沈大人缺钱,是我让他去的赌坊,并且设下赌局让他尝到了甜头,并且许诺只要有更多人的加入,他可以拿到更多的银两,“凌青鸾笑中带泪,”没想到他居然拉来了半个京城的锦衣卫,还有南镇府司,然后顺其自然透气所有,纪纲喜好女色,但是他不喜欢大家闺秀,他也不喜欢他们家的妻妾,他只喜欢别人家的女人,所以我把一品大员的小妾送到了他的跟前,你说他会不会因此送命?!张大人,论无辜,还有人比我们姐弟俩更无辜吗,我父亲是什么,一个宫廷乐师,不过是随着御驾亲征,和大太监王振根本没有密切关系,但是却被如此赶尽杀绝,我们在牢里受尽折磨,从此入了青楼,我弟弟亡命天涯,苟且偷生,男盗女娼,我们的痛苦,他们不该付出代价吗?!“凌青鸾握紧了拳头,任由泪水滑下。
“好,就算纪纲该死,杀你母亲的我该死,那沈大哥呢,老姜呢,朱齐呢?“张景指着老姜,”他有什么错?“
“一个旁观者就真的和你想的那么无辜吗?“凌青鸾低吼,转向老姜,”他知道的事情更多,他也知道什么是对错,可是他从来就是选择沉默,任由好人被欺凌见,坏人横行天下,姜成,你真的就那么无辜吗?你的好朋友曹参,曹将军,如果不是你告密,他会被满门抄斩吗?!“凌青鸾怒向老姜,老姜痛苦地垂下头。
“凌青鸾,那不是事实!“老姜摇头道,
“锦衣卫可以混淆是非,指鹿为马,难道就不该得到教训嘛!“凌青鸾质问张景。
“好,事到如今,这是非谁还能说得清,那你想要的交换是什么?“张景吸了一口气,道
“你放了我弟弟,所有的罪责都是我承担,踏上这条路我早就给自己想好了,棺材都不打算准备,灰飞烟灭也是可以的。”凌青鸾带着绝望和恳求望着张景。
“我做不到!”张景望着青鸾,摇了摇头。青鸾一把环住张景后脑收,另外一只手迅速拔出腰间的匕首,抵住张景的脖子,
“你干什么——“薛陵拉住张景,指着青鸾叫道:”这故事我都能听出来,他是锦衣卫,奉命行事,你以为那天晚上不是他,你一家人就不用死了吗?“老姜扯扯薛陵示意她不要说话。“你们干什么?“薛陵为张景打抱不平。
“青鸾——”张景低声唤道,这一句听得薛陵心都碎了,这一声低沉的呼唤,让青鸾想起无数的清晨自己在他怀里醒来时,也有无数的黑夜他安慰梦魇中醒来的自己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呼唤,自己曾在他的温暖里沉睡,如今这一声呼唤,却听起来如此锥心刺骨。
张景并没有反抗,而是摊开双手,一字一顿,道:
“你这把匕首我以前笑话你,太钝了,不能杀人,你大概是太久没有用了,连我给你换了一把都不知道,你自己看如今的匕首是利刃,”张景温柔地望着凌青鸾,凌青鸾看见匕首已经渗出一些血丝,手有些松软。张景道:“若你要报仇,我甘之如饴!”。
“你疯了——“”老张——“薛陵和老姜同时叫出来,张景示意他们俩不要动。
青鸾紧紧闭了闭眼睛,任泪水肆意流淌,老姜看她虽然痛苦万分,但是却一点哭声没有,这不是恨是心痛,心下也觉得怆然,再看张景的神情魂不附体,心下想帮着转圜,道:
“我说凌青鸾,这算什么事儿啊!“
青鸾木然的看看老姜,再看看张景,血渗越多,青鸾手一松,哐当——“匕首掉在桌子边上,又跌落到了地上。
青鸾耷拉了肩膀,整个人已经有些瘫软。跌坐在地上,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我想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相信吧!“
“你放了我弟弟,把我交出去,我让他他离开京城——“青鸾恳求,
张景蹲下来在青鸾耳边说道:“你弟弟我不能放,只有抓住了他才有机会揪出他的幕后主使人,这些人已经对于大人下手,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对待于大人。当然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你是我张景心尖儿上的人,我怎么舍得!”
“到现在你还维护她,让我杀了她!“薛陵一剑直刺,张景抱住青鸾,薛陵的剑尖头没入张景后背,
“啊——“”张景——“几个人一同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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