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羡锦年

    
    云南，“隐于世，意于闲，居于静”的民宿是最佳去处。有个朋友在云南做民宿改造设计，很早的时候就向亦舒推荐了藏而不露、与世无争的乡间民宿，这正符合此时亦舒的心境。于是亦舒搭乘早班飞机离开了这个令人生畏的世界。
    入住民宿，亦舒关闭了手机，享受远离俗世的宁静。
    推窗，望古塔暮夜华灯；凭栏，看慧光朝霞满身；起风，听金鸡展翅高鸣；雨落，沐香茗飘然随心……就这样享受着无人相识远离尘世的宁静。
    一日闲逛到洱海边，点了一壶香茗，依栏坐下。蓝天、白云、和风，波光粼粼，三两小舟自横，时有白鹭飞过，亦舒心情大好，忘记了不久前的林林总总。
    忽听旁边一群青年在商量包车去西藏转山。一个说要走北线从丽江出发走芒康，到拉萨再到格尔木；一个说从拉萨走狮泉河；一个说从拉萨走珠峰到冈仁波齐去转山。
    西藏，纯净湛蓝的天空，雄奇壮美的神山神湖，淳朴彪悍的民俗民风，神秘而虔诚的宗教信仰，绮丽而肃穆的天地，神秘而与世隔绝的村庄和山峦……，一直是亦舒想去一探究竟的地方。亦舒想要是到了那方神秘的土地，若人世浮华也不能与它对峙，轮转的生命在这土地上也只是惊鸿一瞬。我想要站在世间的边缘，惜别与铭记。于是亦舒提出能否加入他们，想不到他们欣然答应。
    很快，他们选定了路线，去冈仁波齐转山，这正是亦舒想走的路线。他们有5人，加上亦舒6人，队里有一个姑娘幽若，正好可以做伴。定了路线，领队锋哥去定车，傍晚亦舒接到通知，第二天7点准时出发。
    你不在我眼前时，我面前就像是一个深沉的大海，前面有个岛，我奋力向前游，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也到不了那个岛。我以为我碰到了海市蜃楼，待摸把脸清除水滴，发现海中并不会产生海市蜃楼。于是，我在梦中惊醒过来，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翻过大山垭口，很快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车轮“喔喔”地旋转，风声呼呼作响，森林、草原、河流扑面而来，亦舒摇下车窗，清凉的水雾抚摸着肌肤，脚下的江水与你一同奔腾流淌，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激荡起来。
    展翅高飞，那一刻，亦舒感到挣脱了枷锁变成了鸟儿。
    有人曾说，旅行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到别人活腻的地方去。
    用双眼去触摸真实的西藏，用脚去丈量行走的路，用心灵去寻找自己的本真。
    川藏线蜿蜒曲折，不知道这是今天翻上的第几座山顶了，远远看到经幡飘扬和远处的六字真言，有人提议下来看看。今天海拔快速提高，亦舒有些高反加晕车，刚好也想下来喘喘气。
    站在山巅回望脚下的路，震撼！远处是雪山，它身前的一座座大山都是我们曾经路过的，看着这些大山的脊梁，亦舒感到自己好渺小。在山巅与群山对话，心情变得平静，融化在大自然中的感觉是这么地奇妙而美丽。
    山巅石缝里绽放着亮丽的花朵，米粒大的小花炫目至极；模样奇特的草儿直接从沙石缝里钻了出来，吐着新绿，巍然屹立，一排排地立在山巅的叶子像坚毅的战士一样保卫着山口。这些植物都是亦舒从未见过的，它们顽强的生命力着实让人惊叹。
    山下，骑行的人们像是点缀期间的零星小蚂蚁。亦舒与队友爬上去一睹那六字真言。那山看着近，爬上去却累得大家气喘如牛，“六字真言”是用白石砌成的，在一大片飞舞的草叶之中显得异常壮观。山顶的风异常强劲，吹着身上的每一寸毛孔，静静地站着，口中默默地念诵了一遍六子真言。再次上路。
    川藏公路犹如一条银色的哈达在平缓的山腰环绕、飘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山里兜着无数的弯子。弯子穿过森林，穿过灌木丛，再一次进入高山草甸。
    远处的高原草甸如一幅壮阔的画卷徐徐展开，像水粉画、像油画、像布景、天上七仙女织就得锦缎不小心掉落人间……行走在其中让人如痴如醉。身体随着车子缓慢移动，景色不断地变换着角度，360度愉悦你的神经，让你忘记高反继续前行。大家齐声提议，下来看看。
    又是一处壮观的高山草甸：平缓融合的大草甸上坐落着几户人家，屋子安静地斜卧在那儿享受这温柔的阳光，房前屋后还插满了舞动的经幡。山谷幽静，视野很开阔，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草甸上活动的人、羊、牦牛和狗，甚至还可以听到一两声狗吠，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好像在梦里一样。
    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高反，忘记了过往，亦舒跟随大家尖叫着欢呼着，张开双臂向山谷跑去，欢乐在山谷里回荡，好像听见了看见了，又好像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山谷依然幽静，依然静默地张开着他雄伟的怀抱呵护着大家。
    蜿蜒的山路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大家上车加紧赶路。道路时升时降，车子 掠过一队骑行的人们，他们奋力踩踏，好像在追逐最后的一米阳光。
    阳光似一把温柔的剪刀切割着山上的色、光与影，上坡下坡不断地刺激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亦舒有些眩晕，不知是疲劳、高反，亦或是被美景陶醉。
    天完全黑了，没有了阳光的温暖后，气温很快就下降了。司机担心不能及时加到油，所以没有开空调，大家慢慢地开始体会饥寒交迫的折磨。终于在一个坡顶看到了一个道班。道班是两间小小的平房，大家正在搜索着各自的口袋里看还有多少干粮，道班长老婆端上来一大锅牦牛肉炖萝卜和一大锅白米饭。哇！几个人激动得差点冲上去拥抱她。立马动物世界“狼群”狂吞牦牛肉的场景上演！
    亦舒不得不承认这顿晚餐的润滑牦牛肉、清香的大萝卜和浓浓的牛肉汤胜过宥辉的进口牛排和罗宋汤。肠胃又开始正常地蠕动起来，一个个营养分子进入了空洞的胃里，身体渐渐有了热气，亦舒觉得高反也好了很多，头也不是很痛了。
    入夜，车子被几个男生占领，亦舒只能和另一个女生打地铺睡在平房里。亦舒睡在靠门的地方。发现门上居然有几个大洞，倒灌的冷风吹得半边脸发麻。太冷了，睡不着，亦舒索性坐起来，透过门上的洞，亦舒居然可以看到亮闪闪的星星。
    希望、失望、绝望，过去的一切如电影般一帧帧在亦舒的脑海里展开，亦舒感到了头疼，不知是高反再次袭来还是山外的现实让她难以自己。仰望蓝天，真想融进银河，安谧地和明月为伴照亮长天；没入草莽，微笑着同清风合力染绿大地。好想成为天上一颗不起眼的星或者组成六字真言的那颗隐没在草丛中的白色石块！
    雪山迎来了新一天的曙光，亦舒一个人爬上了小山头。阳光越过地平线挥洒过来，抚慰着刚刚苏醒的高原草甸。清晨的光与影让人着迷，这是一片无人袭扰的净土。柔和的光影中，花儿竞相绽放！一缕缕阳光投落在鲜艳的花瓣上。惊艳，原来最简单最自然的东西，竟能如此震动人心！真想做一头牦牛，懒懒地歪在这片草地上，除了吃草，除了徜徉天地间，什么都不做！
    “亦舒，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像山上的岩石一样永恒？”
    “好。下辈子我就做石头！”
    “？”
    “石头没有痛楚，也没有快乐，而且可以永远！”
    “好吧，那我就做有巨大岩壁的岩山，站在你上面，有风雨可以挡着，有烈日也可以遮着，如果你觉得无聊，我还可以招几只小鸟来给你唱歌听！”
    ………………
    我们都有过曾经如此卑微而绝望地爱过一个人，这种感受，相信大家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