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宠妻成帝

    
    沈休文看向德亚王子, 有些感叹道：“二王子似乎变了很多。”
    那时德亚王子来大宁求亲，他俩在大殿上还进行了一番较量。沈休文觉得这位王子比起他弟弟多罗木来顺眼得多, 心里有点城府, 又有勇力, 将来即使当不了大汗，也是沙蒙的一员猛将。
    没想到再见面, 这位才二十八岁的异族青年已经失去了精气神, 很是颓废，看上去如同四五十岁了似的。刚才他带人突袭，德亚王子也是没有挣扎就束手就擒了, 仿佛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位勇士了。
    德亚王子的目光如死水般毫无波澜, 脸上倒是带出一丝苦笑道：“让你见笑了。”眼看大宁新的一代已经成长起来了, 他心底其实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忧虑。然而如今他自己都这样了, 既不想也无法操这份心了。
    沈休文见他不想多说，其实是有些不忍心再问对方的伤心事。去年确实有情报说二王子虽然逃脱，但可能一身神力已经废了，而且再难有后代。眼下, 他也算证实了此事的真实性。
    但他在得知德亚王子可能藏身在真定城密道时，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如果德亚王子不是沙蒙人, 如果大宁和沙蒙没有敌对, 如果沙蒙没有拿走北方四城，那么他或许会交德亚当朋友, 会做一个朋友该做的事, 但是, 这些只是如果。
    身为虎贲军的中郎将，他已经是沙蒙的敌人。沙蒙亦是他要谋划打败的国家。在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之前，所谓友好只是一种手段。
    沈休文沉默了下，又看了一眼那小女孩，对德亚王子道：“二王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需要你的配合。”
    德亚王子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心里一颤，也沉默了一会，才微微点头道：“沈二公子，有什么想问的，请直说。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就是个将死之人，又躲藏了许多时日，所知有限，身边也没什么东西。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不要伤害我的女儿。”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自己最珍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沈休文淡淡道：“德亚王子放心，我们大宁军人并不做劫掠妇女儿童、伤害幼小的事。”
    德亚王子闻言微微有些尴尬。沙蒙的大军确实在这点上比不上大宁，他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看得惯。本以为将来他主军时能做些约束管制，但现在想这些根本就是做梦。
    沈休文又道：“你放心，我所问的，你要是有不想回答的，可以不用回答。”他并不打算完全依靠德亚的口供，但有些事要是德亚能讲真话，他也不想听到假话。
    德亚王子见沈休文的态度随和，开始问的都无关沙蒙机密，只是他自身的遭遇、家中关系、他母后这边的家族等等平常的事，哪怕他不说，相信沈休文也能自己查到，便都一一据实相告。
    沈休文仿佛是听他唠家常似的，时不时应两声，或是问些细节和小问题。德亚王子琢磨不出他的意图，大都回答了他，有的他自己也不清楚，就不回答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聊了一个多时辰。德亚王子自从都城逃亡出来，东躲西藏的，尤其这几日憋在地道里，已经好久没有与人说这么多话了。沈休文示意结束时，他竟有些意犹未尽，心理上也对对方感觉亲近了两分。
    他一边隐隐感到沈休文有点可怕，一边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多想了。
    沈休文的记忆力随着在大宁时间日久，竟是有提升的迹象。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带虎贲军时磨炼出来的，还是穿越时空带来的好处。总之，德亚王子所说的，他已都记在脑中。
    而且，现在他也已经下了决心要做一件事。只是，现在还需要做些准备，同时也要跟皇帝岳父和他爹报备一下。
    沈休文把人喊进来，吩咐四个兵留下来，控制德亚的两个仆从，外带照顾小女孩，他则准备带着其他人和德亚王子离开。
    德亚王子顿时急了起来：“你答应我要照顾好我女儿了的！怎么能留她在这里！”
    沈休文走到小女孩身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来，递给负责原地看守的邓灯儿道：“每天给孩子喂四分之一药丸，小心应付上面，有不对就撤到别处，等后援少则三天，多则五天，能做到吗？”
    邓灯儿敬礼道：“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又递回玉瓶道：“大人，药我有，您这收回去吧！”
    沈休文随意一摆手道：“你的是你的，赶紧收好吧。”
    邓灯儿不好意思一笑便也没有再推辞。
    德亚王子却是有些惊慌道：“沈休文你想做什么？你要给我女儿吃什么药丸？！”
    沈休文做了请的手势道：“德亚王子，我们走吧。你不用担心，那是小还元丹，给孩子补身体的。你女儿的情况我也清楚，先天有所不足又受了大惊吓，神智尚未恢复，这药丸还算对症，足以应付几天。她若是现在跟着我们走，反而不好。”
    德亚王子震惊地看向他，一时竟又有些结巴了：“你说什么，那是、那是还元、还元丹？”
    若是真的还元丹，那哪是应付几天，怕是能让他女儿多活好几年啊！
    “不是还元丹，是小还元丹，只有还元丹一半疗效，”沈休文走到他身边解释，又拍了一下他肩膀道：“走吧，过几日你就能再见到孩子的，到时我再奉送两瓶小还元丹如何？”
    说起还元丹，他原是有三颗的，当初被皇帝御赐了两颗，他爹又给了他一颗。他对这传闻中能把人从死亡线拉回来的神药很是好奇，想着若是能弄成普及版的，可是能保住许多人命啊。所以，他先拿出一颗给大公主找来的人研究。自己也根据得到的药方琢磨了一阵子，本身他自己并不擅长医药，但他在现代时跟他爷爷身边的保健医生关系好。小时候跟着老先生背过不少药草知识，到了大宁后在他二师兄那也是阅览过不少医学书籍，不算是门外汉。
    他忙里偷闲，一开始也是没理清思路，等端木福给他捎来那边研究出来的结果，才有了不少想法，便把这些想法写下送信回来。这过了一年多，还真给端木福的手下研制出疗效相似却又能较多出产的小还元丹来。小还元丹也用了不少珍贵药材，但都是相对比较好找的，所以即使做不到像大还元丹那样神奇，也够应急使用了。
    端木福把事禀明了她父皇，便得到允许，可以多给沈休文送些。端木福自然是紧着沈休文来，每季度都给送来不少瓶。沈休文也不藏着，虎贲军因此差不多人手都有一丸两丸的。
    德亚王子听了冷静后也放下大半心来，他还算相信沈休文的人品，觉得他应该不至于对付自己的小女儿。把他女儿留下来，相对于外面的危险，反而是更好的决定。而且，他感到沈休文或许是想让他办什么事，他既然都落入他的手了，只要不太违背自己的心，也打算老实听命了。
    德亚王子想到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却不能像个真正的勇士一样去死，心底依然有痛。然而他的命是许多人给他争取来的，想到他母后的不甘心，王兄的愤恨，爱妻的嘱托和小女儿孱弱的身体，他就无法无牵无挂地去寻求解脱。
    活着吧，能活多久是多久，他也想看看他三弟和他母亲能把沙蒙弄成什么样。或许，或许……
    德亚王子心中有种期翼又想要破壳而出，但终究还是死死捂住了。
    他顿了顿道：“那我就先谢过沈二公子了。”随后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跟着沈休文走到了密道中。
    沈休文带着人按照记忆中的路往出口走去。不过相对于两个入口之间的通畅，这一次他们却是要走得艰难多了。
    沈休文早有心理准备，虽然因为事情有点变化和自己临时做的决定，需要尽量争取时间，但他还是和马大牛仔细观察了堵塞的密道，然后定了疏通方案。几个人拿了工兵铲，以两人为一组，开始利落地挖通道。
    德亚王子都看呆了。他如今身体不行，也做不了什么，就在老实避在一旁。
    黄经纶也不会使铲子，而且沈休文也示意不用他动手。他便站在德亚王子身边，笑着道：“二王子，看他们这架势，能想到是虎贲军的人吗？”
    德亚王子摇摇头，过了会又点点头。虎贲军这两年声名鹊起，大概就是至上而下都是像这样什么都会的能干人，才变得如此厉害吧。他们沙蒙目前还真没有能与之相比的队伍。
    黄经纶又对他道：“来，二王子，趁着有闲，我给你把个脉。”
    德亚王子方才看到黄经纶，心里就嘀咕了，原来给自己女儿看病的神医竟是沈休文的师兄。现在听黄经纶说了这话，倒也没有拒绝。
    他边伸手边道：“没想到先生跟沈二公子竟是师兄弟，敢问您是一贯先生的哪位弟子？”
    黄经纶笑道：“鄙真名姓黄，二王子叫我老黄就行。”
    他捏了一会德亚王子的手腕，沉思着又仔细看了看德亚王子的面容，随后在他身上几处穴位很有技巧地摁了摁，询问他的感觉，最后又想了会才道：“二王子的经脉大半被毁，再想恢复往日力气是肯定不可能了。”
    德亚王子早就失望很多次了，听了此言神情并无变化。
    黄经纶却又接着道：“不过若是由我针灸个一年，再配合服用师弟的药丸和其它汤药，恢复成一般人倒是没有问题。”
    德亚王子闻言手微微一颤，有点不敢置信道：“真的，先生没有骗我？”
    黄经纶心道，你要是没在我师弟手里，我还真可能骗你。这如今在我师弟手里了，我自然不骗你。
    黄经纶摇头道：“这有什么可骗的。”
    “我，我，我……”德亚王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沈休文走到他们身边，一笑道：“恭喜德亚王子，康复有望。”
    德亚王子握紧了拳，闭上眼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过了好一会才猛地睁开眼，对上沈休文道：“沈二公子，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可否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