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宠妻成帝

    
    一夜过后, 在悠扬的晨钟声中，沈休文出去跑了两圈后, 返回客院。
    端木镕也已经起来了, 正要在庭中打拳。
    见沈休文来了, 他笑道：“来，陪朕练一会。”
    沈休文见他起式正是当年自己教给端木福的, 不禁笑着应了一声, 跟着打起来。
    皇帝打得很慢，沈休文随着他的节奏，顺便也调整自己的呼吸。爷俩很快步调一致, 神情都相当认真。
    一套拳法练下来后, 端木镕额头已出了薄汗。李内侍立刻递上了温热的手巾给大总管, 大总管亲自替皇帝擦了擦额头。
    李内侍又马上给了沈休文送上一块手巾。沈休文含笑接过, 自己大力抹了几下。
    “岳父，”沈休文擦完，笑着请示端木镕道，“今日您可有什么安排？”
    端木镕对他的称呼不置可否, 背手望着东边的旭日晨光，却是转头问他道：“休文, 你可曾见过你无尘师兄了？”
    沈休文摇头道：“还没见, 我是打算待会去。”但他估计很可能像上次那般吃闭门羹。
    这两年他抽空也来过大隐寺两趟，不过都没有得到他这位二师兄的承认, 连面也见不上。说实话, 这待遇,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大宁，他都是第一次遇到。
    沈休文心忖，难道是因为他算计了沙蒙那边？不过无尘师兄看着是放下了尘世，或许是他想多了？
    他也无从求证他这位二师兄的心里想法，来看他，也主要是为了完成三师兄黄经纶的嘱托，顺便自己就当放假溜达。
    端木镕笑容慈祥地道：“好。”
    沈休文目光疑惑道：“您可有什么吩咐？”
    端木镕往房间抬了下手道：“先吃早膳吧，吃完朕再和你说。”
    “是。”沈休文应下。
    两人用了一顿简单的寺中素食早餐后，端木镕示意大总管拿出一块正红色绣明黄异兽的锦缎来，递到沈休文手中。
    沈休文看看他，随后展开手中的锦缎，等看完里面的内容，一时也是呆住了。
    他先前曾猜测过他二师兄本来的身份，但毕竟没有特意去求证，眼下突然发现事实跟自己推测得更为惊人，确实比较惊讶。
    “您，查到我师兄真的是这一位吗？”沈休文忍不住问道。
    他本以为无尘师兄是跟沙蒙王室有血缘上的联系，没想到他竟是前王汗的亲弟。
    皇帝既然连沙蒙前王汗的密旨都拿到手里了，自然是很肯定的。
    他和蔼地笑了笑，点头道：“昨晚朕忘记将这给无尘了，你帮我待会送过去吧。”
    沈休文神情微微凝重，收好锦缎，问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无尘师兄还俗回沙蒙？”
    沙蒙现在的德亚大汗性格多疑，前阵子刚又惩治撤换了一批文武大臣，弄得其国内至今还没安稳下来。照理说，它乱着，对大宁有利无害，为何皇帝还不惜暴露大宁的谍报实力，拿出沙蒙前王汗的密旨，给他二师兄一个回国夺位的强大助力？
    毕竟沙蒙最正统的继承法，是兄死弟及，弟死才可能轮得到兄的儿子。这份密旨表明前王汗已经查知自己的同母亲弟弟流落在大宁，曾有意找回，并明确了王弟身上的特征。
    显然无尘是有那样的特征，且他面部跟前王汗年轻时有六七分相似，只要他身后有人助推，被沙蒙国内接受并非难事。
    端木镕手搭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拍了两下道：“这还得随你无尘师兄的意愿。朕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想不想要就看他的了。”
    沈休文沉默了下道：“好，皇上，那我这就送去给他。”
    端木镕点点头，见他起身行礼欲走，又抬手叫住他道：“你尽量劝劝，朕还是很希望无尘能回转心意的。沙蒙可是他的生身之国，那边百姓需要他。”
    “是，皇上。”沈休文恭敬道。
    “朕就不再见他了，先去武关镇走走，你随后赶上来，”端木镕起身指了指他，笑道：“你呀，朕也不勉强你了，喊什么都无所谓。不过这几天在外面，还是喊岳父吧。”
    沈休文脸上红了下，忙应下。
    “去吧，去吧，好好跟你师兄聊聊，”端木镕笑道，“昨天朕和他提了你会来的事。”
    沈休文心下松了口气，便告退去旁边僧院见他二师兄。或许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这回他很顺利得到允许，直接进了无尘的静室。
    这间静室比之端木镕住的客房还要宽阔，但东西却是更少，只有一炕一几一棋盘一蒲团一佛像。
    无尘手持佛珠盘坐在蒲团上，正在念经文。
    这经文是正经的心经。他念了一遍又一遍，语音低沉好听，语速缓慢而有节奏，对沈休文来说竟有点催眠作用，等着等着有点想睡觉。
    不过他眼皮子一颤，很快警醒了过来，心道，得，他这二师兄也不是寻常大师，差点把他给催眠过去了。
    “无尘大师，咱们谈谈吧。”他叹了口气，直接道。
    无尘手中的佛珠微不可察的一顿，又继续念了下去。
    沈休文自己直接坐到炕上，拿开棋盒，就自顾自下起棋来，又道：“我等你，你不说话，我肯定不走。”
    无尘没有瞧他，再又念完了一遍心经后，终于起身，坐到了炕的另一边。
    沈休文将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们边下便聊吧，我听三师兄说你的棋艺很高。”
    无尘微微垂眸，静默了一下，拈起白子，落在棋盘上道：“五师弟来，有何见教？”
    沈休文深深看着他道：“二师兄，你的心是乱了，还是动了？”
    看来还是皇帝岳父厉害，昨晚应该是已经给他二师兄下了猛药，让原本不动如山的人如今竟有些言语无措。
    无尘抬眼望他。两人对视，不一会无尘便败下阵来，先移开了。
    “你果然厉害啊……”无尘感叹道，“不愧是被上天眷顾的大福之人。”
    沈休文失笑道：“二师兄，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当初他初见无尘时，无尘面容仿佛有微光，神情淡然出尘，确有一种道行高深的感觉。但现在，无尘依然似有佛心道骨，但眼中却隐有波澜，并不真正平静。
    其实，沈休文觉得或许他这位二师兄从来没有真正出世过。他对师兄弟的回避，早就说明了他的内心从来并不是完全地放下了俗世。他或许通晓精深的佛理，只是实际做起来，却无法完全心无挂碍。
    无尘面上一滞，垂眸念了一句佛号。
    沈休文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感慨，微微一叹，笑着道：“佛是不是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二师兄，入世也可修行，而且是更炼心的修行。你若能造福一国百姓，必能积下无数功德。这是大好事。我相信你可以的，也在此祝愿你成功！”
    无尘抬起头看他，放下手中佛珠，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道：“老师当真是收了个好弟子。为兄惭愧，折腾几十年，却是贻笑大方。”
    他这一动作做出，这一番话出口，他整个人仿佛焕然新生，像是从佛界毅然返回了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