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宠妻成帝

194.茶县办案

    
    沈休文驾车的技术已称得上娴熟, 他控制自如地把握着马车的速度和方向。
    此时操场上喊声震天,他手下的这些将士和他车上的皇帝, 都沉浸在一种热血沸腾的气氛中。
    可他竟心神不属, 一时间有种抽离感, 仿佛自己成了一个冷静的旁观者,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这一切。
    做这些有意义吗?他想复刻现代的阅兵仪式, 却让他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昨天傍晚预演的时候, 秦明达就提出来,将士不能直视天颜,否则有不敬之罪。而他驾着战车经过方阵时, 也确实留意到, 尽管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要求, 头顺着战车的移动而移动, 但他们的目光都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因为时间过于紧凑,沈休文其实已经放弃了许多细节上的标准,只想让他们大体上做到,尽力表现出昂扬的气势。
    但古今思想上的差异, 让这件他本以为挺容易的事,变得异常困难。
    最后, 他也是退而求其次, 只让将士们到时努力看皇帝的发冠。
    方阵很快都走完,沈休文把车停到了高台旁, 秦明达等都候在高台下。
    端木镕挥手示意不用大总管扶, 竟是自己矫健地跳下了车。
    众人都心里紧了紧, 见他只是微微一颤就站稳了,都暗暗松了口气。
    “休文,来!”端木镕扭头对沈休文道。
    沈休文回过神来,露齿一笑,也跳下了车,走到端木镕身边。
    端木镕抓了他的手臂,笑道:“陪朕上去吧!”
    沈休文点头,抬着手臂给他支撑,一起走上高台。短短几步,他感觉到皇帝岳父的手一直在微微轻颤。
    站在高台上,端木镕没让他退后,对他道:“就站在朕身边吧!”
    沈休文对上皇帝饱含激动泪光的眼睛,突然间没有了方才那种旁观者的心态。
    “是!多谢皇上!”他声音铿锵有力地道。
    端木镕又叫了秦明达也站到自己身边,道:“你俩都是我大宁的功臣,今日就随朕一同检阅吧!”
    之后是众将士的队列操表演,场面宏大壮观。
    端木镕看得心潮起伏,几度击掌叫好。
    最后众将士都高举右拳,对着高台喊“忠诚!忠诚!”,更是让他心中大快。
    事后他还问起沈休文怎么喊这个口号,以往他一般听到的都是“万岁万岁”之类的。
    沈休文解释道,其实他们虎贲军有八字口号,即忠诚、团结、勇敢、善战。而忠诚是第一位的,这是军人的荣誉所在,是大宁屹立不倒的根基所在。
    端木镕听后十分赞赏八字口号,高兴道:“朕当初把你调来虎贲军,真是做得太对了!”
    他看着沈休文,又继续道:“休文你能力超卓,朕以后再给你换个地方如何?”
    沈休文心中一动,面色如常笑道:“我但凭您吩咐!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没有意见!”
    端木镕慈祥道:“真是好孩子!朕心甚慰!”
    他又笑叹道:“不过啊,你没意见,福儿就不一定了。”
    沈休文笑道:“那皇上您和福儿商量吧,反正在家我听她的,在外我听您的。”
    端木镕闻言哈哈大笑道:“福儿找了个好驸马,朕找了个好女婿啊!”
    阅兵已经结束,端木镕也要启程回京了。沈休文这次也要随同回去,因为早有预料,所以虎贲军这方面的交接工作很快速顺利地完成了。
    在秦明达、李思明、李恕等的送行下,沈休文护着端木镕踏上了返程。
    端木镕虽人在外地,但京城的事也是了如指掌,每日都有鹰卫送来密报。
    沈休文也清楚这一点,如果刚巧碰到了,一般都会回避。
    这日端木镕却是叫住了他,道:“休文啊,你知道如今是福儿在代朕理政吗?”
    沈休文点头道:“是,我前两日收到大公主的信了。”
    端木镕听了,状似随意地问道:“她都给你写什么了?”
    他又有点埋怨地道:“这孩子她每日里给朕报的尽是政事。”
    沈休文忍笑道:“大公主给我说的都是些日常小事,说了您来了这边,让我好好陪您玩。”
    端木镕失笑,没好气道:“她当朕是娃娃呢,还好好玩!”
    沈休文路上跟顾南周时有聊天,在他那,对皇帝来时路上的行程也有所了解了,心道,说玩真不算冤枉您。那什么游湖逛青楼,掏山贼老窝,当街让侍卫耍大刀卖艺……
    沈休文可算知道当初顾南周为何一脸一言难尽了。
    他此时含笑解释道:“皇上,大公主只是想让您高高兴兴的。”
    端木镕嘴里含糊了一句不知什么,又长叹一声道:“朕的福儿是儿子就好了!”这些日子他不在京城,福儿把诸事都打理得很好,也没让她那帮兄弟生事,这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沈休文闻言沉默了一下,微笑道:“皇上,若是您的愿望成真,那我岂不是没媳妇了。”
    端木镕笑看他道:“她若变男,那就你变女吧。怎么样,那样你愿意吗?”
    沈休文摸摸后脑勺,又顾左右而言他道:“皇上,您是不是该用晚膳了?”
    端木镕笑着指了指他,也没再继续问这个,而是道:“今日福儿的密报说,密州郡茶县今年春旱严重,有人借求雨捣鬼,害了不少人家孩子性命,如今都有人到京城告状了。休文,那茶县离此地不远,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吧。”
    他又让大总管拿了块金制御牌给沈休文,以便他行事,允许他先斩后奏。
    沈休文接了令牌,肃容道:“是,皇上!”
    这次沈休文身边带了赵元、沈瑞和十个兵。皇帝让他带几个人,他想了想,去问了顾南周。
    顾南周瞧了瞧四周,见没啥人,高兴地一拍他的肩膀道:“大驸马够意思,这差事我去!”他爹做刑部尚书多年,他也算耳濡目染,听说有案子可查,立马就兴奋了。
    沈休文便带了他和赵元,还有另外三个兵,一同去茶县,查探事情真相。
    快到茶县地面,沈休文和顾南周商议,两人决定分头行事。
    因为他们这次只是中途临时过来,那边皇帝还等着听结果,这案子没法慢慢查,所以需用雷霆手段。沈休文直接去县衙亮身份,接手官方,查问情况。顾南周则乔装打扮,以行商身份打着到茶县采购春茶的名义,暗中调查。
    茶县县令最近焦虑不安,嘴角起了两个大泡,收到何家递来的信后,他一整天就在县衙后院书房里唉声叹气。
    “老爷,老爷!”一衙役着急忙慌地跑来禀告,“前面来了位将军!请您去见他!”
    县令正吹热茶呢,闻言手微一抖,差点没把茶碗摔了。
    他怒道:“说明白点!哪来的将军!”
    因为说的太用力,嘴唇疼得厉害,县令不禁倒吸好几口凉气。
    衙役楞了楞,刚才他被来人的气势镇住,也没敢问什么,就跑过来了。
    他仔细回想了下,道:“回老爷,好像,好像是那人随从说他们是虎贲军的。”
    县令气笑了:“这哪来的狂徒!居然敢冒充虎贲军!那虎贲军都在西北呢,怎么会跑来我们茶县!还将军,咱们茶县可没有在虎贲军当兵的人!”
    他一手捂着嘴角,一手挥了挥道:“把人赶出去,就说本老爷不在!”
    衙役心道这他可不敢啊,可直接对县令老爷说实话,他也不敢,于是就在原地磨蹭着。
    县令自己说完,踱了两步,也觉得不甚妥当。这估计也没谁有胆冒充虎贲军吧,他一时又忐忑不安起来,忙冲门口喊:“等等!我去会会他!”
    衙役就没走,忙点头哈腰道:“是,老爷,您请!”
    县令正了正衣冠,往外走去。到了大堂,就见两个高大挺拔、身着黑色劲装的人立在那里。其中那个年轻的,闻声向他望来。目光一触,县令竟是立时腿软,心头一慌。
    “你就是茶县县令?”沈休文打量对方一眼,温和道,“我是沈休文,这是皇上赐我的令牌。”
    看到他手中的雕龙御牌,茶县县令立时拜倒在地:“下官正是茶县县令。”
    他脑子里把沈休文三字和虎贲军对上,眼睛一突,声音颤抖而激动道:“拜见大驸马!不知您来,有何吩咐?”
    沈休文请了他起来后,道:“我奉皇上之命,顺路来解决此地的祈雨命案。你把此事跟我详细道来,最好不要有隐瞒。”
    尽管他语气并不严厉,言语堪称平和,但茶县县令还是哆嗦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再对上沈休文的视线。
    “是,是,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诺诺道,额头冒出一层汗。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来的人又是如此大来头的,茶县县令心中自觉呜呼哀哉,便将自己所知托盘而出,只求保住一条性命。
    原来,今年茶县从暮冬到入春,是一点雨雪也没有下。眼看春季都要过去了,田里山上都缺水严重。此地有拜山神的传统,所以就由县令牵头,带着百姓向山神祈雨。
    只是祈了一次不成,两次不成,三次还是不成。不知何时起,就有人提议要用八个童男童女祭祀山神,说这样才能祈雨成功。
    这个在沈休文看来荒诞至极、可笑愚蠢的做法,其实茶县县令也是不认同的,但在茶县却是流传的相当快,随着时间流逝,甚至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确信。
    以何家为首的几个茶县大地主们,终于决定凑齐八个童男童女进行祭祀。
    女童还好说,从贫苦得活不下去的人家那里买四个,很快就有了。这男童却是有点犯了难。茶县近年来男丁普遍出生得不多,且男娃小时更容易夭折,有男童的家庭基本都把孩子当宝贝、当命根子,就连穷的叮当响的也不肯为了点银子轻易绝了自己的后。
    不过富贵人家想做的事,基本都能做成。很快三个男童有了,就差一个。
    结果这最后一个出了岔子。何家的手下找到了一户刚落脚到茶县某山村里的江姓人家,威逼利诱不成,最后竟是强行弄走了他家的儿子。
    江母在争抢孩子时不幸被撞倒,正好后脑勺碰到一块石头,昏迷不久就死了。江父本就病弱,见此情景当场气得吐血而亡。
    好好的四口之家,顿时家破人亡,只剩下他家十三岁的女儿面对双亲骤逝、亲弟被抢的局面。
    这江家小姑娘咬牙葬了父母,就想孤身去救弟弟。
    然而,这样的山神之祭,自然是防护严密,地点也不是随便可以探知的。等江家小姑娘千辛万苦找到那地方时,八个无辜的孩子已经葬身在祭神的火海中了。
    也亏小姑娘心性坚韧,没有当场崩溃,她也又有些头脑,知道本地县令定然不会管,就直接去京城告状了。
    沈休文听了,气愤地狠狠地捶了旁边木柱一记,怒道:“你这个县令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八个孩子去送死了!”
    茶县县令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驸马爷,下官当时实在不知情,是他们做了后,又发现了那姑娘,去追杀她没成,才跟下官通气的……”
    这话自然只是他的推诿之词,尽管他没有直接去参加那一次残酷的祭神,但寻找童男童女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茶县县志里也有过相关记载,一般那些童男童女的家人都算是自愿的,并不会出来追究。所以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后来听说出了人命,死了两个大人,他也只是稍有些不安。但那户人家无宗族无势力,在山里死了也就死了。
    没想到的就是那家的丫头竟是个不好弄的,十来个汉子去追她,居然没找到她,让她给逃了。
    县令想到她可能真的去京城告御状了,这心里就再没法安稳,天天忐忑不安,就怕事情真的被捅出去了。
    沈休文不想听他辩解,直接让衙役把他们的县令老爷给收押。
    衙役们听闻县令喊他大驸马,都知道了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虎贲军中郎将,收回了被沙蒙占去的西北四城,把沙蒙人打得落花流水。他们敬畏他的身份和气势,不敢不听他的命令,立刻就上前拿住了县令。
    县令只又抬眼触及沈休文的目光,便再也不敢叫屈,瘫在地上。
    沈休文心中愤怒又沉痛,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他让县令自己写下供词,同时又让赵元带着人直接去何家把相关的人逮回来,防止他们收到消息跑人。
    他之前到县衙时已是下午,等县令写完供词,日头也已经西落下山了。
    余辉中,顾南周气冲冲地来到县衙,看到沈休文道:“休文,这什么鬼地方!这些人也太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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