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我回来了!”
沈休文露出大大的笑,快步上前, 似乎想要一下子把她抱入怀中。
端木福眼睛在他靠近时一点点明亮睁大, 唇角也是越来越上扬。
不过在距她一步之遥时, 他猛地站住停了下来。
端木福忽然注意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应该是眼前的人身上的。她正有点疑惑, 就见沈休文从怀中拿出当初新婚时她送的荷包, 从里面倒出一把小小的淡黄色花苞来。
“本来想采一束漂亮的花,不过路上没找到,倒是偶然摘到了这些, ”沈休文一本正经地道, “还挺香的, 给你。”
正要去侍卫统领那交班的顾南周听到此话, 不由心里啧啧,原来这家伙一大早去林子里逛,是为了这个,真够多情的。
端木福看着自己的驸马, 感受着他真挚热烈的情绪,眼中闪动着星芒, 深吸一口气, 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休文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她毫不犹豫地卸下监国公主的架子,变回了娇娇小公主。
沈休文也是看她之前姿态端庄, 以为是要在外人前注意礼仪, 所以才勉力克制住不去拥抱她。现在自己的小妻子抛开顾虑, 他自然欣喜地回应她,一高兴就将她抱离地面,轻轻飞转了两圈。
原本正要回自己寝宫的端木镕,已经走远了几步,忽然有话想吩咐,一回头就见那小两口抱住了。少年少女在一起的画面挺美好,两人笑得一脸幸福,让端木镕心里突然发酸,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和皇后小别重逢的时刻。
他失神了片刻,见那两个还不肯分开,忍不住咳了起来。
“福儿,休文,待会你俩陪朕一起用晚膳。”
沈休文放下端木福来,带着她面朝皇帝,微笑应下。
端木福挽住了他的手臂,冲她父皇灿烂一笑,也甜声道:“好,父皇。”
端木镕不禁露出宠溺的神色,有些无奈地道:“赶紧回永华宫去,在外面不像话。”说完,他心里又是一叹,女儿大了,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驸马了。
端木福眨了眨眼,又侧脸抬眼与沈休文迅速对视了一下。
两人心意相通,都往前走去,走到端木镕身边。端木福挽住他的胳膊道:“父皇,我们先陪您回宫吧。”
端木镕瞧瞧左右,呵呵笑着连道了三声好。
送了皇帝回寝宫后,两人才返回永华宫。端木福转身就抱住了沈休文。
“休文哥哥!”她双目晶亮,仰面凝视着他,缓声道,“我想你!”
沈休文觉得自己或许对这个时空的少女认知出了错误,起码他怀中的女孩对感情毫不忸怩,直白热情得都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他笑着回抱住她,仔细看着她的眉眼,心怦怦跳着,深深一呼吸,最后抬手以指背蹭了蹭她白中透粉的脸颊,温柔道:“好像又瘦了一点。”
端木福有些不满地瞪他。她休文哥哥怎么又要把她当小孩似的对待了!不行,这回她可不依了!
“休文哥哥!”她嘟起嘴来,直直地盯着他。
“福福……”沈休文垂眸看着她的唇,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自己的口,头往前倾。
穿来大宁这么久了,没有一样美食令他心动,只有眼前这份尝过的美味让他数次梦中留恋不已。
低下头,接近,再接近。在一拳之遥,他又微微抿了抿唇,屏住呼吸,心脏也似骤停了。
端木福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在他靠近时,也是心如撞鹿,期待无比。只是没想到她休文哥哥却忽然停了下来,好像在犹豫。她眸中暗光闪过,猛地踮脚凑上去,准确触碰到了沈休文的唇。
她休文哥哥的这里,也像他的心一样,温热柔软,令她想永远霸占。
端木福垂下眼帘,感受着他由温柔渐渐变得有些侵略的吻,带着欣喜,快乐地迎上去,同他追逐嬉戏。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直到高欢在外面轻声提醒,离晚膳时间不远了。
沈休文心里是微微有些懊恼的,他的自制力显然是又崩了。想到他的小妻子及笄后,还要三年才是现代意义上的成年,他就觉得未来这段时间,自己怕是要比在西北过得还要辛苦了。
年轻的身体还在贪婪地叫嚣着,他长长地一个呼吸后,紧紧抱了抱端木福,才与她分开。
端木福双目睁开后带着朦胧湿润的光泽,稳了稳自己有些瘫软的身体,眉眼弯弯喊道:“休文哥哥……”
沈休文一时都有点不敢直视这张隐隐流露妩媚的俏颜,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叹道:“啊,我的公主……”
永华宫内有端木福最近为他新备下的衣物,两人各自换了一身,便去了端木镕那。
吃罢晚膳,因为沈休文不宜留宿宫中,也想回去拜见沈父,而端木福则需要跟她父皇交接政事,两人就先分开了。
沈休文出了宫门,便带着赵元、沈瑞等直奔沈府。
“爹!”见沈茂同就站在大门等待,他忙翻身下马,冲上台阶。
“文儿,你果然是回来了!”沈茂同激动道。
父子俩也已有两年多没见了。沈休文心中也不平静,他依照大宁的礼仪,拜见了他爹后,站起身点头道:“是,爹,我回来了!”
沈茂同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的次子,高兴道:“你长大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爷,二公子,府里说话吧。”大管家满脸笑着道。
沈休文跟他也打过了招呼,便同他爹一道去了书房。
因为一直都保持着通信联络,所以在西北的情况,沈休文也没有多讲,只是把一路上的事说了说。
沈茂同认真听了,最后欣慰地看着他,对他道:“茶县的事处理得可以,你顺顺利利,没出事就好。天色不早,你先回去歇着吧,有其它事,咱们以后细说。”
“是,爹,”沈休文笑着道,“那我先回了,您也早点睡吧。”
沈茂同含笑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待儿子走后,他招来自己的亲兵,又吩咐了几句。
沈休文回到自己院中,看着熟悉的房间,回到家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还是他新婚时的布置,被沈川他们照料得一尘不染,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似的。
沈川知道自家公子回来,激动不已,殷勤地服侍沈休文。
沈休文笑着接过他递来的温热的手巾,见他似有一肚子话说,便让他讲讲家里和京城的事。
沈川忙把沈家的近况告诉他,又讲了讲沈休文京城里亲朋好友的事。
沈休文听到他爹上个月病了好几天,神情不由严肃了起来。后来听了老师和云宗清等一干人都挺好,神色才渐渐缓了下来。
沈川被他刚才突然释放的气势惊到,心道他家公子现在了不得,一板脸能吓得他想跪下来。
听完,沈休文吩咐沈川明早准备去老师家拜访的礼品,便叫他去歇着了。
他自己背手在窗前站着想了一会事,才躺下,侧脸看向床内,只觉得有些空荡。本想着和小妻子不在一处,自己不必烦恼要受甜蜜的煎熬,但此时却有点恨不得立即去接她回来了。
次日,沈休文早早起来,先晨练,然后洗漱完,便去见他爹。沈茂同正要简单吃两口,然后去上早朝。
“起来啦,一起吃。”沈茂同见儿子来,面上露笑,招呼他道。
沈休文请了安,笑着落座,却是又仔细看起他爹来。昨晚见面时只觉得他爹没什么变化,但现在细细打量,发现他爹头发里夹杂了少许银丝,眼袋深了许多,脸似乎也消瘦了两分。
“爹,你上个月生病怎么不跟我说?”他问道。
沈茂同微微一怔,复又笑道:“沈川那小子跟你提这事了?爹没事,就是一时受了寒,早就好了。”
沈休文看着他道:“您今后可得注意身体,补药什么的该吃就吃,别把自己当成铁打的!”
沈茂同对上儿子关切的目光,心里安慰,嘴上却道:“知道了,知道了,爹还没老,还不用你操心!”
他又转过话锋道:“倒是你,都是二十的人了,马上公主及笄,你也该想着要个孩子了。”
沈休文猝不及防被催生孩子,都无语了。
“爹,你都有孙子的人了,我这边您就别着急了。我实话跟您说,我起码三年内都不会要孩子的。”
“为什么?”沈茂同奇怪,眼睛微眯道,“难道,是——公主不愿意?”
“不是,”沈休文给他夹了筷菜,道,“是我不想。”
他顿了顿,又道:“爹,这件事希望您能理解我,我还没准备好做一个父亲,现在不会考虑生孩子的。”
沈茂同心道,难道是因为他家文儿小时候的遭遇,导致他跟自己当年一样,生怕当不好爹?
他微微有些黯然,不过还是劝他道:“生孩子又不用你多费力,需要什么准备!有了孩子,你自然就会了!”
沈休文知道他这方面的思想和他爹的肯定不通,只能尽力解释道:“爹,我希望我的孩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拥有准备充分、最爱他的父母。我想要抽出尽量多的时间来陪他,看着他成长。这几年,我还有事要做,暂时没法分心育儿。”
沈茂同黑脸道:“听着怎么你要当娘似的。”
沈休文失笑道:“爹,你说的也对,我是想当个奶爹。”
沈茂同瞪他道:“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若天下男人都像你这么想,女人就该翻天了!”
沈休文笑眯眯道:“爹,那又有何不可。”
沈茂同喝了口粥,盯了他一眼道:“我说大公主为何敢接手国事,敢情不止是皇上惯着,还有你在背后支持呢!”
沈休文笑了笑,倒是认真问他爹道:“爹,那你觉得你儿媳妇最近掌国掌得如何?”
沈茂同回想端木福这段时间的表现,不得不承认他家小儿媳确实有脑子不多事,处理政务日渐娴熟,眼界手段都还不错。
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否则正是皇上需要的继承人。
他没正面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道:“别以为你说什么不想早当爹,没准备好什么的,我就信了。你是不是在为大公主考虑呢?”
沈休文也没否认,笑道:“爹,你儿媳她还小啊,太早生孩子有危险。”
他想到这身体的生母,垂眸低声道:“我不想我孩子跟我一样。”
沈茂同顿时也神色黯然,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行吧,你自己拿主意。”
端木镕让沈休文在家先休息,暂时不用上早朝。沈休文送了沈茂同出门后,自己也准备好东西前往老师程承思那里。
程老爷子编完他的书稿后大病一场,如今休养在家,已是时日无多。
沈休文一直惦念着,现在回到京城就想着赶紧去看望他。
“沈哥!”云宗清正在院中晨读,见到沈休文立刻撒腿跑到他跟前,满脸兴奋道,“你回来了!”
沈休文笑看着他点头道:“是,昨晚到的。”
他拍拍他的肩膀,打量道:“你长高了,人好像也壮了。”
云宗清咧嘴笑道:“沈哥你也又高了,我还以为能赶上你呢。”
沈休文笑,望了望主屋,问道:“老师最近如何,现在起来了吗?”
云宗清一下子安静下来,微微摇摇头道:“老师前两天起床时被鞋绊倒,差点摔了一跤,虽然腿脚没大碍,但是精神头是越发差了,一整天大都是躺着昏睡,喊他才清醒。太医一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师兄弟俩心情一时都很沉重。
云宗清深吸了口气,露出点笑道:“我们进去看他吧!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说不定高兴得就身体好转了!老师他一直盼着你回来呢!”
沈休文对他点点头,往老师的屋中走去。
程老爷子躺在床上,脸颊消瘦,须发皆白,双目紧闭,像是还睡着。
沈休文眼中酸涩,缓了缓情绪,才蹲下身,在他耳畔轻轻喊道:“老师,我是文儿,我回来了。”
程老爷子并无动静。
沈休文又喊了两声,正想着先不打扰了,到屋外等待,就见程老爷子眉头动了动,嘴巴也蠕动着轻喊:“文儿。”
“是,老师,是我!”沈休文抓住他干枯的手道。
程老爷子睁开眼来,起初还有些混沌迷茫,随后看清床前的人后,便变得睿智有光,充满慈爱的感觉。
他高兴而又虚弱地道:“文儿,真是你回来了。”
他抬起手,云宗清忙想帮忙去扶老师。
沈休文先他一步将老师轻缓稳当地搀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程老爷子仔细看了看他,慈祥道:“太好了,你这孩子没大变,为师放心多了。”尽管总有信来,知道那边的动静,但他心里还真怕少年上了战场后会渐渐改变原来的心性。
现在亲眼见了,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又赞扬道:“你少年功业大成,为师为你骄傲!”
沈休文面上微热道:“我没什么的,那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他心里其实把老师当成自己爷爷一般,被尊敬的长辈如此肯定,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程老爷子欣慰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手。
“文儿,老师的书稿写完了,我带你去看看,”他又对云宗清道:“宗清,你让阿祺中午多做些好吃的,我们师徒仨一起吃顿饭。”
“好咧!”云宗清开心地应下,又笑着道,“果然我沈哥一回来,老师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沈哥,你可别再走了,就一直在京城多陪陪老师吧!”
沈休文还未答话,程老爷子就批评道:“喊你师兄好好喊!你师兄自有朝廷的事要忙,不可为我这糟老头子耽搁!”
“我知道了,老师。老师,五师兄,我去吩咐下阿祺做饭。”云宗清恭敬应下,对沈休文吐了吐舌头,随后就出屋去了。
沈休文扶着老师,对他温声笑道:“老师,我这次回来估计待一年半载的。我想到时候再带着大公主回西北去,想好好建设四城。”
程老爷子认真听着,微微点头,想了想问道:“这事皇上知道吗,他能准吗?”
沈休文答道:“我回来才跟您说过,我爹、皇上他们都还不知道我的打算。皇上开明,我想应该能准的。”
程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道:“文儿啊,皇上甚是看重你,又如此宠信福儿,要他放你们远走,可不容易啊!”
沈休文应了一声,道:“这我也想过,如果真的遇到阻拦,到时肯定还是要想办法的。”
程老爷子看了看他,叹了一声道:“你们俩都是聪明的孩子,别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尤其你,以后要护好自己。福儿别看是个女娃,行事其实颇有皇上当年风范,她比你能耐。”
沈休文沉默,一时不知怎么回。老师这番话由衷而发,对他隐有暗示。
他和端木福之间的信任,自然不会因为老师的话而动摇。但有些话并不好向第三人解释,他只能笑了道:“我知道了,老师。”
程老爷子看着他,也笑了,叹道:“哎呀,我也是多操心。福儿那丫头对你迷得很,你呀反而是她的软肋。”
沈休文笑着道:“老师您放心吧,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好好的。”
“好,老师信你们,”程老爷子点头,又道,“走,扶我起来,我带你去看看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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