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青春录

    
    在放假前出了这样的事，学校立马下令，以后不准学生们在学校里打雪仗，凡是不听的，通通开除。
    而雪球里的石头，只能被当成是意外。
    期末考试来了，在冬天里，三中高一的学生们，迎来了第一场期末考试，当所有科目考完之后，胡佳才彻彻底底的感觉放松了。
    张婷立因为伤势，没有参加考试，一直在家休养，听说伤得不轻，但这事也没有追究谁的责任，毕竟是她们几个打闹，造成的后果，只能自己扛下。
    这几日的雪，逐渐变小，而学生们，已经从学校里解放，投入到寒假当中。
    桌上，鱼缸里，几条鱼儿在水里自由的游动，胡佳给它们投了几颗鱼食，看见金鱼都吃了之后，胡佳满意的从桌边离开，走到了阳台上，望着下面渐渐融化的白雪。
    看到这些雪，胡佳回想起那天的场景，那些鲜红的血液，还历历在目，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那颗石头，是怎么被隐藏在雪球里，又是怎么在张婷立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刻意放到了离她们不远处的雪地上。
    她都知道，因为她都看见了。
    白雪皑皑的足球场上，瞟着大雪，李娟站在跑道边，嘴里骂完那几个人，但还不解气，她用力的往雪地踢去，刚好把一块黑色的石头，踢了出来。
    那块石头从空中飞舞了一段距离，落在了李娟的前面，她看了一眼那块石头，刚要走，却又停了下来，她转头看了看那块石头，又把眼神放到了对面张婷立几人身上，突然，李娟恶毒的笑了一下，走到那石头面前，把它捡了起来。
    王兰瞧她手里拿着一块黑黑的石头，不知道她要干嘛，问道，“你拿着那个干嘛？”
    李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着说，“王兰，快捏几个雪球。”
    “干嘛？又要打雪仗啊？”她们两人刚刚扔了一路的雪球，本想回去了，王兰也没兴趣再玩了。
    那块石头还握在李娟手里，像是一个利器，她在手里捏了捏，“你快点嘛，等下你就知道了。”
    雪地上，王兰朝她笑了一下，就蹲在地上，麻利的捏了几个，伸到李娟面前，“呐，给你。”
    在王兰的注视下，李娟伸手挑了一个，然后把手里的石头塞到雪球里面，但是石头并没完全盖住，李娟又蹲下，往上面掩盖了几层薄薄的雪。
    “你，你要干嘛？”王兰看她这样做，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这雪球砸在身上还好，要是砸在脑袋上，那可就不好玩了。
    那块石头被完美的躲在了雪球里，李娟诡异的笑着，“她们不是喜欢打雪仗吗？那就让她们打个够。”
    不远处，张婷立正追着赵琴琴打闹，黄春在一旁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方的人，就在这时，李娟使出了力气，把几个雪球，抛到了离她们不远的雪地上，那几颗雪球在空中飞了一阵，就这么安静的落在了雪地上。
    “李娟！你疯了？”王兰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要是被其他人捡了去，那可是要出大事的，“这万一要是伤到人……”
    李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轻声说道，“那也是她们活该，谁让她们这么讨厌呢？你说是吗？”
    王兰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没再说话，而是紧张的盯着那几颗雪球，直到被嘻嘻哈哈的张婷立，和乐个不停的赵琴琴抢了过去……
    阶梯上的胡佳，目睹了一切，她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在心里想着，那块石头会打到谁，赵琴琴，还是张婷立，又或者是黄春？
    直到远处的尖叫传来，胡佳才看见，张婷立痛苦的蹲在地上，捂住了额头。
    有人中招了，看到张婷立受伤的模样，李娟一点也不慌乱，满意的从足球场离开，只留下一片脚印。
    这次的事，胡佳学乖了，她不会跟谁说，只能让这件事，默默的过去，毕竟，她也不想为自己找事。
    她怕了。
    她不想再被人扇耳光，也不想被威胁，所以胡佳选择了沉默。
    高玉宏说得没错，她是个胆小的人，但她是真的害怕，有时候甚至是害怕上学，害怕赵琴琴动不动就瞪她，嘲讽她，还有黄春辱骂，以及张婷立的巴掌。
    不过假期来临，使她脱离苦海，也可以逃脱这些人的魔掌，安安稳稳的过她自己生活。
    冬天的雪，又慢慢的化完了，这雪不过下了一个多星期，便没有了，之后剩下的，只有刺骨的冷风，不断的吹。
    县城这边，下雪也下不长，除非是天气特别不好的时候，可能下雪的时间会维持得久一点，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融化完。
    寒假里多半时间，胡佳都是呆在外婆家，到快过年的时候，胡佳离开了外婆家，因为她得去胡爸那里过年，而这些都是胡母的要求，她说，胡佳和他们才是一家人，要过年就在她爸爸那里过年，不能在外婆家过年。
    这几年，都是这样过的，胡佳也习惯了。
    除夕这一天，县城街道外面逐渐冷清了许多，很多店铺都关门过年去了，而街道边，自然少了走动的人。
    今天汽车站里，就只有寥寥几辆班车，而明天，车站将会放假，不在运营，胡佳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走在人数稀少的车站，她今天得去市里，去胡爸那里过年。
    汽车上面，胡佳打算在临行前给胡母打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胡佳许久没有给胡母打电话了，过年了，也该问候她一下。
    “喂？妈。”
    电话里，胡母的声音很是平常，她听到胡佳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我马上就来市里了，今天过年，那个，你们要在哪里过年呢？”胡佳不自然的对胡母问了一句。
    “能去哪里，还不是就在这，你是去你爸那里过年吧？”电话里的胡母叹了口气，又对胡佳问了一番。
    “嗯……”胡佳点了点头。
    “去他们那，热闹一点，不像我们，也不热闹，没什么人，这年过得没什么意思。”
    胡母的这番话，听在胡佳耳朵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在脑海里想着，家家户户都热闹的除夕夜，而清冷的家里，只有胡母和弟弟两人，胡佳捧着手机，尝试着问道，“那要不我来陪你们吧？”
    “陪我们干什么呀？你过你的，不用管我们。”电话里，胡母直接拒绝了。
    其实胡佳就知道会是这样，既然胡母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道，“那好吧。”
    “嗯，那就这样吧。”胡母没有打算多说准备挂了电话。
    胡佳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电话喊道，“妈。”
    “怎么了？”
    “新年，快乐。”胡佳拿着手机，紧张的说出了祝福话。
    电话那头的胡母沉默了一下，答应了一声，“嗯，挂了。”
    不一会，汽车启动了，载着胡佳前往了市区的道路，还没到市区，胡爸的电话就先到了，胡佳刚一接，胡爸的声音就先传来，“到了没有？”
    “嗯，快到了。”
    “那到了快点来，一会我们去你奶奶家过年。”
    “去奶奶家？”胡佳对电话问着。
    胡爸应了一声，“对啊，去奶奶家过除夕，一会晚一点的时候就开车去，你快点来吧。”
    “嗯，知道了。”胡佳答应一声，说了几句之后，把电话挂断了。
    汽车一路平稳的行驶到，市区的车站里，过年了，车站里也布置了一些喜庆的布景，胡佳一路走来，的的确确感觉到了过年的氛围。
    刚走出车站的时候，看见热闹的人群，胡佳就想起了胡母，若是只有弟弟和她过年，胡佳一想起，总觉得心里酸酸的，她就这样抛下她们，走了吗？
    车站面前，胡佳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下了，她拿起手机打给了胡爸。
    “怎么了？到了？”电话一通，胡爸就立即关怀着。
    “爸。”
    “嗯？”
    “我决定还是去我妈那过年吧，等十五的时候，我再来和你们一起过。”胡佳在车站前，平稳的说出了这番话。
    电话里的胡爸，没有挽留，他只说，“随便你吧，你去看看你妈也好。”
    胡爸的态度，让胡佳放心了不少，答应道，“那好的。”
    “那你就真不来了？我们马上就走了，你要来就赶快一点。”电话那头的胡爸，随即又再次问了一遍。
    “不来了。”胡佳态度确切的说道。
    “那好，随你便，挂了。”确认完之后，胡爸挂了电话，也没多说。
    车站前，胡佳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胡母住的小区，经过一段时间，待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胡佳下了车，才鼓起勇气给胡母打电话。
    “又怎么了？刚才不是打过电话了。”电话一接通，胡母就奇怪的问了一通。
    胡佳有点尴尬，她站在路边，望着小区的楼房说，“妈，我还是决定和你们过年吧，不去我爸那里了。”
    “什么？”电话里，胡母一听见胡佳这样说，声音都变了，接下来说出了令胡佳彻底傻眼的话，“我都已经到你外婆家了，你怎么来啊？”
    胡佳愣了一下，转身看向小区里，“你现在，在外婆家？可先前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在市里吗？”
    “那时候我在车上，我现在没在家里，你去你爸那过年吧。”胡母不紧不慢的说着，一点也不在意。
    这时胡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挂了电话之后，她直奔小区里去，她不信胡母真的不在家，还是说，为了不让她来过年，刻意骗她的？
    胡佳一路跑到了胡母家里门前，拍了一阵的门，直到她手都拍痛了，也没人来开门，看来还真的是不在家。
    这时天色已经微微暗了，夜幕即将来临，胡佳接到了来自胡爸的电话，电话里依稀能听见阿姨和弟弟的声音，还有汽车颠簸的声响。
    “你到你妈妈那了吗？”
    胡佳此刻慌乱极了，她握着电话，装出正常的样子，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就好，我们马上就到你奶奶家了，你这也不来陪我们，要去陪你妈，这有很多好吃的，你也不来。”
    一种无力感，在胡佳心里蔓延，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那头的胡佳没说话，胡爸感觉情况不对，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胡佳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叫胡爸掉头也来不及了，而且叫他掉头，只会影响人家一家人过年，她解释道，“没事，你开你的车吧，挂了。”
    之后，电话被挂断，胡佳靠在门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车站已经停止发车了，现在也没车回去，那么这个除夕夜，她要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