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牧行路

    
    “玥儿，过来！”
    “爸爸！”院子的某个角落传来银铃般的声音，“你终于回来啦！”一个扎着小辫儿的大眼睛女孩飞快地跑过来，一个飞身窜入水镜孤潭的怀里，孤潭也亲昵地抱着女儿，不断用胡茬蹭她的脸，小姑娘用手轻轻推着爸爸的脸，咯咯地笑个不停。笑了一会儿，孤潭放下女儿，摸摸她的头，“玥儿，爸爸给你带来了两个伙伴，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玥儿的脸上立刻透出了不快，眼睛里星光点点，同时撅起了嘴。
    “你们快过来吧！”孤潭朝着门外呼唤道。
    门口，烬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跟在后面的苍炎却显得很随意。
    “这位是烬，后边的是苍炎，”他又搂过女儿的肩膀，“这是我的女儿缀玥，你们的年龄差不多。玥儿，你比他们都要大一点，可要好好照顾他们哦！”
    缀玥看着这两个家伙，打心眼儿里讨厌，原因太简单了，这两个人必定会抢走父亲对自己的关爱。
    “你……你好！”烬小心翼翼地问了好，同时伸出手。????啪——缀玥打开了他的手，转向孤潭，“你总是这样！做什么老好人？！妈妈不就是因为你这样才会离开的吗！你有我一个孩子就够了！”
    “你这孩子，这么任性，瞎胡说什么！”孤潭喊了起来，此时缀玥已经哭着推开烬和苍炎，跑出了门外。
    “大爷，你女儿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们啊！”苍炎无所谓地朝着孤潭，“我看你还是别操心我们了。”
    “孤潭先生，这么打扰也不是办法，您还是……”烬浑身都不自在。
    “不用管她，过一会儿她自己就回来了。另外，不要再跟我说让我不管你们这样的话了，我水镜孤潭说过的话绝无反悔。”孤潭坚定地望了一眼两人，“这里以后就是你们家，我去准备饭，你们去玩吧，不过别忘了天黑之前要回来！”
    “这……”烬还在犹豫中，然而除了这里，他们别无归处。
    “好了好了，大爷都这么说了，走吧！”他拽着烬的手臂出了屋门。
    走在街上，望着和北方完全不同的风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风起大陆的西北与西南地区的交界处一个叫做熙雅的小城，这里也是水镜孤潭的家乡。因为气候逐渐温暖，这里长满了茂盛的植被，河流在这里编织成纵横的水网，在充足的水分滋养下，树木的枝条都显得极其轻柔。
    烬和苍炎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望着异地风光，心中泛起了小小的惆怅。
    “那个……是不是缀玥？”烬指着不远处一个人坐在树下的小女孩，她的头深埋在臂弯里，双肩时不时抖动着，而在她旁边，几个孩子正跳来跳去，咧着嘴喊着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还是不要去了吧，本来我们就很招人厌烦了。”
    “就你总顾虑这顾虑那的。”苍炎不顾烬的阻止，径直朝女孩走去。
    及待走近，才隐约听到那群孩子正喊着什么，“死巫女，扫把星，爹不管，娘不亲……哈哈哈哈……”有几个淘气的家伙甚至向她身上扔土块和杂草，缀玥只是把头深埋着，也不理会。
    “你们瞎说什么！”烬气得大喊了一声，刚要冲上去理论，几个孩子已经飞了出去，原来苍炎早已经提前一步，动作敏捷地将几个人踢飞。几个孩子一看不敌，叽里呱啦地叫嚷着四散而去。
    “这种时候，与其理论，不如用这个解决更简单有效哦。”苍炎攥着拳头在烬的面前晃了晃。
    烬无奈地摇摇头，“但愿别给水镜先生添麻烦。”他走到缀玥面前，“你没事吧？”
    “谁叫你们多管闲事！”缀玥把头别过去，脸上还湿湿的。不过这次她没有再走掉。
    “这里的人好像并不喜欢你们啊。大叔也是，来的时候也不见周围人有什么好脸色。”苍炎在周围找了个石头坐在上面，“你给我使什么眼色啊？我说的又没错。”
    “唉！你——你就不能别瞎说？太失礼了。”烬撕了一下苍炎的嘴。
    “没错，我们确实不受这里人欢迎。”缀玥小声说起来，“熙雅城非常排斥我和父亲，因为我们都使用暗魔法。不过因为父亲是猎魔人，大家对他敬而远之，大人们倒是不会直接表现出厌恶，但是他们也不会阻止小孩子做出那些厌恶我们的行为。”
    “刚刚那些孩子的父母不会来找麻烦吧？”
    “不会，领头的那个孩子大家都叫他石头，是城内祭司长的儿子，那个祭司长是保守的人，他们不会直接找麻烦的。最多也就是告诫那些孩子不再来招惹我们而已。”
    “你说这些还挺轻松啊！不会是被欺负习惯了吧？”
    “苍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说的不对吗？”苍炎的眼睛弯成弧形，却看不出来他在笑。
    “你说的对。我已经习惯了。”缀玥一根根拔着地上的野草一边说着，“父亲他很少回来，我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难得回来一次，我想让自己和父亲都开开心心的。”
    “我有个提议。”苍炎的表情变得有点诡异，“要不要听听？”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你别打岔，怎么样，缀——哦对，缀玥，我没叫错吧？要不要听听？”
    “说。”缀玥依然在拔着草，然后把草都攥在手里。
    “我们可以给你当保镖，不让他们欺负你，相对的——”
    “让我同意你们留下来？”
    “聪明！”苍炎嘻嘻地笑起来，“怎么样？”
    “没这个必要，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过我本来也不打算赶你们走。我只是不喜欢父亲总是收留别人，母亲就是讨厌他这一点才会离开的。对了，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让我心甘情愿地接纳你们，那就……”话只说一半，她把手中的草叶“嗖——”地投了过来，根根草叶变成暗紫色，如针般飞来，苍炎迅速做出反应，接下了所有飞向他的草叶；烬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草叶飞到了他的脑门上，翩翩落了下来。
    “好疼！”烬赶紧捂住脑门，揉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苍炎面露不悦。
    缀玥表现得很惊异，“你们果然都有特殊能力。”
    “你这是在试探我们吗？”苍炎微微一笑。“如果没有能力的话，那几片草叶是能杀了我们的吧。”
    “倒是不会杀了你们，只不过会昏迷几天。”缀玥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你们的能力都很有趣，我的暗魔法接触到你之后被你吸收了，而接触到他的时候却被抵消了。你叫苍炎吧？你应该拥有和我一样的暗属性魔法，而你——”她把手指向了还在揉着脑袋的烬，“应该是在这里蛮受欢迎的白魔法吧。”
    “欸？白魔法？”烬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自己出身于火焰魔法世家，是被家族公认的没有魔法天分的废物，怎么可能也有魔法？“你说我也有魔法？怎么可能？我可是被家——呃——被公认的没有魔法天分的人啊！”
    “不会啊！我的暗魔法明明被你抵消了？这……诶呀麻烦死了，懒得给你解释。”缀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顿了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你们想让我心甘情愿接纳你们，那就要帮我一个忙。”
    “帮忙？什么忙？”烬不解地问。
    “也可以说是我的一个请求，如果你们同意，我就会告诉你们。”
    “那当然不会——”
    “我同意。”烬不等苍炎说完，抢先同意了，“苍炎，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被接纳的机会，能帮忙就帮吧。”
    没想到苍炎却一反常态地抽了烬后背一下，“你怎么这么傻！这下子想拒绝也不可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烬依然迷惑着。
    “不简单啊，这都被你看穿了。”幽幽的声音传来，缀玥掩面而笑，不似之前那个纯真的小丫头，反倒多了一丝鬼魅般的妖艳，两人不觉脊背一阵发凉，“刚刚投给你们的草叶，其实是个契约，只要回答‘同意’，契约就会生效。”她转向紧皱眉头的苍炎，“他都同意了，你呢？”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同意。”苍炎舒展开眉头，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契约？怎么回事？”烬依然没有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喂，苍炎，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回事啊？”
    “好了好了，不要纠结这个了，总之就是我和你都答应她要帮助她了，如果反悔就会死。明白了？”
    听了苍炎的话，虽然还不甚明白，但烬已经认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对不起，对你们用了契约。这也是不得已，我真的需要你们的帮助。”缀玥的声音和样子又回到了之前，不再给人以寒意，“真是上天助我，你们来的时机正好，一个月后我会开始行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内容，拜托你们帮我。对了，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她转过身，朝着家的方向兀自前行，因为背对着苍炎他们，所以两人都没有发现她脸上浮现出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