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

    
    大雕驮着矮人越飞越高，身下的树木越来越小，最后模糊成一大片；山也越来越小，一个接着一个，好像母猪的奶袋子。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好，月亮很明亮，只有一点稀薄的湿气笼罩在这片土地上，月光很容易就穿透了山上的湿气。高处的风，还是很大很冷的，矮人缩着脖子，用手遮挡着眼睛，搜索着这片林子，他先要找到那条河，那是个很好的参照物，风鼓动了大雕的翅膀，也拉扯着天上的云，还打散了林子上面的湿气。
    在矮人的眼里，兽人的领地其实不大，飞到天上，身下的一切一目了然，作为一名驯雕师，他已经练就了非凡的眼力。这片林子，大雕震动几下翅膀，就飞出去了，它可不需要翻山越岭，只要天气好，过不了两天，它就可以飞回老家了。大雕的眼睛非常锐利，矮人的眼力只能用来观察大略的方位，雕眼才是锁定目标的关键，它们可以觉察到地面上微弱的火光，夜里更加明显，若是点起篝火，一定逃不过它们的眼睛，这些训练有素的大雕，都可以按照主人的意愿自行搜索目标。
    那条河终于出现在了矮人的视线里，它们已经飞过了好几条河流，但都不是矮人想要的那条，矮人的记忆里，有这条河的轮廓，他在空中见过，白天的时候更清晰，但是大体的轮廓不会变，就是这条，河谷宽阔，河面有些窄，两岸的山很少，只有几座低矮的。
    矮人高兴的说道：“终于找到了它了，他妈的，刚才跑错方位了，这里的河流还不少，绕了个圈子，原来在这。”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拍大雕的身子，这会儿，它们已经飞的很低了，每次看到河流，矮人都让大雕降低飞行高度和速度。得到命令后，大雕逐渐歪斜身子，一边下降，一边进入到河谷的上空，沿着河道慢慢飞行。
    找到了出事的地点后，它们在上空盘旋了几个来回，没有发现猴子的尸体，矮人不知道这猴子是活着还是死了、是逃跑了还是被抓了，他猜测，被抓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大雕开始拉升高度，向着北方飞去，几个光点出现在了前方，那是地面上发出来的，矮人猜测，这是那伙人点燃的篝火，他要过去探查一下。矮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要找一个降落的地方，在篝火的北边，不远处就有一座山。
    矮人驾驭着大雕，重新回到高空，它们要从这个营地的上方通过，隐蔽行踪很重要。大雕在山的上方盘旋了一会，就慢慢降下来了，它看好了一个适当的位置，这山顶上的树木不是很密集，有许多空地，地上散落着碎石头，长着稀疏而高瘦的野草。大雕的降落带着劲风，惊醒了林子里的宿鸟，慌乱的鸟群四散奔逃，有一只夜枭向着山下的营地飞去了。
    矮人望了望山下的光亮，想着:“距离不是很远，但是不知道山下的情况，这伙人不知道有多少，那几个家伙可不好对付。他们应该已经吃完饭了，是现在过去呢，还是等到深夜，深夜过去安全一些，但是没那么多时间，鬼脸那家伙还等着消息呢，得把情况跟他报告一下”他一边想着，一边从怀里抽出了一团红色的细绳子，割下了一段，系在了稍矮的那头大雕的爪子上，然后在伸出的两个绳头的短一些的绳头上打了一个结。
    矮人轻拍着大雕的翅膀，说道:“找到鬼脸，报信。”又去安抚另一只大雕:“老伙计，留在这里，等我信号。”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笛子敲了敲。两只大雕互相拍了拍翅膀，系着红绳的那个就飞走了，矮人看着它越飞越远，最后消失不见，拍了拍身边的大雕，他就向着山下跑去了。
    从山上看着山下的火光，感觉距离不远，但是走起来，着实用了不少时间，这段路也不好走，坑坑洼洼，还很湿滑，好在没有碰到什么野兽，矮人在营地附近停了下来。他窜上一棵大树，骑在树杈上，观察着营地里的情况：几个篝火附近，围着几个人，好像是在整理东西，看来他们已经用过餐了；树林间的空地上，扎起了几个帐篷，有的亮着灯，有的没亮；帐篷附近，拴着很多马匹，即便是处在昏暗里，也能看出，这是一群膘肥体壮的骏马；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一间木屋，木屋呈长廊状，建在树间，悬空在树干上，那里灯火明亮；最远处有一个小帐篷，灯光有些暗淡，但是隐约可以听到猴子的叫声。
    一只夜枭从山上飞过来，在木屋上空盘旋了一会儿，落在了窗口附近的树杈上，它“咕咕呜呜”的叫了几声。
    老呼衍说道：“我们等的人过来了，那个矮人来到了附近。”
    姜林风说道：“他还真能找到这里，本来我以为没有必要等这个家伙，这林子竟然没有葬送了它的性命。”
    老呼衍说道：“他只要找到了大雕，想要找到我们，就很轻松了，我们又没有熄灭篝火，在夜里，从空中看下来，这光亮太明显了。”
    呼兰说道：“我这就过去，都准备好了。”默克尔和姜林风也响应着。
    老呼衍说道：“行动要快，先隐藏好，不要让他察觉了，矮人也是生活在密林间的，他们的速度很快，可能过一会就到这里了，等着迎候这个陌生的客人吧。”
    三个人告辞后，就快速离开了，木屋里只剩下，老呼衍、乌谭和姜月白了。
    乌谭说道：“这个矮人还真的来了，他为什么不赶紧逃掉，还要过来救这个猴子呢。”
    姜月白说道：“他们都是矮人，是一个种族的，感情比较深厚吧。”
    老呼衍说道：“矮人可以救猴子，也可以杀了它，这个猴子身上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可惜是个哑巴，要不然就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若是能拿住这个矮人，我就可以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了，安心等着吧。”
    矮人先摸索到了马群那边，他吹出了两只毒箭，正好射在了两个匈奴人的脖子上，这两个家伙没有防备，立即就被麻翻了。他弓着身子，几乎贴在地面上，像一只出来偷食的大老鼠，窜到了一匹大马的旁边。大马看到这么个东西，先是吓了一跳，毕竟是上过战场的骏马，只是喷了个响鼻，并没有嘶鸣起来。矮人凑到大马跟前，解开了缰绳，想要骑上它，可是这马一个劲的梗着脖子，还转过圈来尥蹶子。矮人又溜回到两个昏睡的家伙的身旁，摘下了一个帽子，拽下了一件皮衣，装扮了一番，重新来到大马的跟前，这会儿，大马不烦躁了，但还是有些不情愿，它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终究还是让矮人骑乘了。矮人又把附近的十几匹骏马的缰绳隔断了，他骑在马上，正好够到马嘴下的缰绳，齐根割断，这下直接没有了下手抓的地方。
    他用鞭子抽打着这些“脱缰”的战马，战马吃疼，骚动起来，好在没有受惊，要不然早就跑没影了。矮人骂道：“这些蠢货，怎么还不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抽打着。战马的骚乱，引来了其他放哨的匈奴人，他们大声吆喝着，大约是在喊着那两个昏倒的匈奴人的名字。有一个人，跑过来，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同伴，然后吹起了口哨，大约是什么暗号，远处的几个人，也回应着，吹起了口哨。
    昏暗里，矮人伏在马背上，处在马群中，并没有被发现，可是那个过来的匈奴人已经向着他走了过去。矮人抽出匕首，在一匹战马的后臀上，刺了一刀，战马吃疼，大声叫了起来，同时尥着蹄子跑开了，它一跑动，撞到了身边的马，也踢到了后面的马，一个撞着一个，一个踢着一个，马群终被矮人折腾的四散奔逃起来。
    匈奴人看到马群慌乱的跑开，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有一匹马正好向着他冲过来，他没有多想，一个侧身让过去，用手一按马背，顺势一跳，窜到了马背上，他摸索着缰绳，可是没有找到，一边骂着，一边用腿夹紧马肚子，他一只手拽着马的鬃毛，一只手轻拍它的脖子，同时不住的喊着命令，那马跑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马群这边热闹了，十几匹大马跑向哪儿的都有，踢翻了篝火，拽倒了帐篷，引燃了柴草，碰碎了陶罐，还把堆起的土灶踏烂了。看守马群的匈奴人都跑到了这边，帐篷里也钻出一些人来，大伙一起围了上去，好在跑散的马匹不是很多，匈奴人的骑术又精湛，这些战马都能听清骑士的口哨。即便如此，还是费了不少劲，这突来的状况，谁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昏暗的环境，影响骑士的视线，让跑动起来的战马更加惊恐；这周围全是树木，一不小心就撞上去了，要是在草原上，只要跳到了马背上，就不用担心了。
    矮人骑着大马，绕过了几个帐篷，在靠近那个小帐篷的时候，从马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他听了听，里面确实有叫声，而且就是那猴子发出来的。矮人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这帮人都乱作了一团，身边刚跑过去几个人，是去追赶他刚才骑乘的那匹大马的，矮人跳下的时候，给了它屁股一刀，同时把缰绳割断了。
    矮人蹑手蹑脚的靠近了帐篷，躲在阴影处，然后在帐篷上割开了一个小口，他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猴子，帐篷里点着一盏小灯，里面不是很明亮，但是可以看清楚，除了猴子，没有其他人。他在地上捡了个石子，向着猴子扔过去，那猴子挨了一下，有些吃疼，哇哇的叫着，矮人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割开帐篷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