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末世行

    
    大嗓门走了之后房东骂骂咧咧把左边套房打扫干净又骂骂咧咧走了。
    原本死一样寂静的右邻有了点声音但是金老头喝骂两声他们又恢复了安静。
    白芷关好卧室门窗确定不会有声音和光线透出去激活大嗓门的窃听器。小小的光屏上代表奥黛丽的那个绿点一直在慢慢朝东南方向移动，代表大嗓门的蓝点居然径直进内城去了。
    “你是去内城卖的手牌？”白芷问。
    “嗯。”云来的样子不是很开心，停了一会儿他说：“我在收手牌的地方没见过那个大嗓门，不知道他们怎么盯上我的。明天我换个身份再试一次？”
    “我觉得你被盯上另有原因。”白芷想了想，把装空间手牌的盒子拿出来打开灯仔细看她挑出一块石牌和一块金属牌，问云来“你能找出这两块手牌的共同点吗？”
    云来先翻石牌“雕的这是什么花？”
    “像是豌豆花。”
    云来再看金属牌金属牌上的装饰是一只双头动物。就材质和花纹而言这两个空间装备完全没有共同点。云来用探测器试了一下石牌二十方，金属牌十八方。
    他再掂一掂闻一闻这两块手牌也不一样重，甚至气味都不同。
    他最后对着光源看了又看才看出来：“这些手牌都有很多的洞这两块在比例相同的位置都有两个洞。”
    根据这个特征，云来在盒子里又挑出七块手牌。
    白芷拿出整理这些手牌时做的图片记录，确认，“这七块手牌完全属于两个团伙。你看，这几张，饮用水水瓶都长一样。他们不是两个独立的团伙，是一个大团伙的两个小分队。”
    “所以，这些手牌不是个人财产，而是团伙的公物。我们卖出去的那几块，被他们的同伙认出来了？”云来接着往后推理，“因为这个地方信息传递不方便，所以他们过了好几天才找上我们。”
    这个时候，光屏上的蓝点也停止运动。
    大嗓门压低嗓门，谄媚的说话：“我们把那对男女的公寓翻了好几遍，没有翻到值钱的东西。我猜他们是帮人代卖手牌。那个男的比较滑头，我已经安排好人明天去套那个女的话。”
    “男的一定要盯紧，别让他跑了！”男人的嗓音低沉，九墟语并不标准，带着浓厚的宁城口音。
    “一定一定！六爷，只要他们是大鱼城那边来的奸细，我就一定能抓住和他们联络的人！”
    “小心点儿，千万不能坏了我们丰收祭的大事。下去吧。”
    云来屏住呼吸听着，直到大嗓门回家钻进女人的被窝，白芷关闭了窃听器。
    “蔺六爷。”云来冷笑了一声。
    云来这个反应真心不对头，白芷想让他放松一点儿，温柔的拥抱他，“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弭平呢。”
    提到儿子，云来的情绪松驰多了，他反过来紧紧拥抱白芷一下，笑着问：“你猜他们有什么大事？”
    “丰收祭还有十多个行星日。这地方算是城邦制吧，这样明松暗紧的防范大鱼城，难道两个城市要为争地盘和奴隶打仗？”
    “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我觉得我们可以趁乱拉一批人马先占块地盘。”云来激动的写备注，和小伙伴们商量行动计划。
    白芷看了一眼刷屏的备注知道没她的事，换位思考如果她是现在的蔺家家主，她现在会面临哪些问题。
    蔺家从地球带回来的重要物资肯定包括陨石能量改造过的种子和普通的地球种子。云来家的主业是连锁超市和机械设备制造，所以蔺家手里除了生物柴油技术，还有柴油发电机和发动机生产线。如果他们胆子大点，可能还有核武器。有了这几样东西，除了自己制造飞船不划算之外，蔺家在星林甚至九墟可以做的很多事。
    九墟沦为蛮荒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能源枯竭。
    新的能源矿产区离九墟太过遥远，九墟本身的资源又没有六十大区丰富，贩卖能源块到九墟不划算，所以九墟就越来越缺能源了。
    星际交通主要依靠星门和飞船运输，生物柴油送飞船上天的性价比太低，更别提维持星门运行了。因此，生物柴油虽然可再生，它也只能在九墟的大气层内使用，撼动不了能源块的统治地位。在六十大区有地盘的势力看不上生物柴油，但是在两万年都没有发现能源矿的九墟，这种落后的、可再生的、“新能源”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生物柴油使用的原材料主要是动植物油脂。对九墟的大部分原住民来讲，杂豆是主食。可以耕种的土地只有那么多，亩产又不高。在黑镜城吃顿豆糊糊都很奢侈，人家会舍得把珍贵的粮食转换成燃油？粮食生产不能自给自足的地方，用能源块更有效率也更便宜。让他们在能源块和生物柴油中间选一个，人家肯定选能源块。
    生物柴油对于星林这样地表适合农业生产的星球来说，成本就算比能源块高一点也可以接受，毕竟能源块有钱也不好买，生物柴油只要地种得好，掌握技术，花一点时间就能制造出来。
    这样又有了一个新问题，蔺家想要大力推广生物柴油就要发展农业生产，优质高产的种子从哪里来？
    风家和姬家对种子的控制都很严格，积雷山专设一个处管理农业生产，新移民根本接触不到变异的种子。白芷相信不管是六十大区的种子公司还是九墟的种子公司，背后都有一个或者几个横跨多个大区甚至十几个大区的大势力支持。
    蔺家只是溪谷城的首富，和那种统治几个大区的庞然大物相比，实力悬殊。他们拿出地球的种子，好像除了卖给种子公司没有别的出路，除非——蔺家本身实力就足够和种子公司抗衡或者投靠了大靠山。
    蔺家已经把没有变异的地球种粮食水果和蔬菜拿出来卖了，整个大市场却没有种子卖。这说明蔺家有靠山，他们不怕别人抢他们，他们才敢公开卖新的农产品。
    同时蔺家是有敌人的，不是这家种子公司也会是另一家种子公司，所以他们严格控制种子。这才是蔺家明松暗紧，盯住每一个可疑陌生人的主要原因吧。
    假设蔺家自己实力足够，那在星林的蔺家就不可能是主干，而是分枝。这和第二种情况本质上一样，都是星林的蔺家依附另一个更大的势力。
    不管云来出于什么原因要和蔺家过不去，最终他们都要和庞然大物正面较量，那么他们现在的行动就要加倍谨慎。
    白芷把自己对蔺家的分析说给大家听。备注暂停刷新了一会儿又开始刷屏。
    过了一会儿，云来告诉白芷：“靠我俩占地盘难度有点大，我们要他们来了再统一行动。丰收祭溪谷城既然可能会发生点什么，我们哪怕装的再老实，蔺家也会在起事前把我们这种疑似奸细干掉。我们不如去大鱼城，在那儿等最近一班飞船降落后换个新身份活动。我觉得，既然我们这个身份已经被人盯上了以后不能再用，我俩为什么不干票大的再消失呢？”
    “你想干嘛？”白芷问。
    “趁火打劫。蔺家怕奸细捣乱，我就在他们的内城聚居点放一把火。我带着追兵转圈吸引注意力。你去搜一搜他们家的仓库暗室，把有价值的东西全搬走。如果他们用电脑的话，把他们的磁盘拿来分析，胜过你每天在大市场数他们的米店馒头店卖多少墟金吧。”
    云来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光屏上标出了之前大嗓门和六爷对话的地点，说，“我先去，过一个小时左右，你看备注瞬移过来。”
    “云来，这事不急，我们商量一下……”
    云来扔给她一个从打劫团伙那里拿到的随机星门，打开窗户急切地跳了出去。
    白芷赶紧把备注修改成：云来去溪谷城蔺家放火，他让我等会瞬移过去打劫。
    张天照回答她：他干这事很熟练，你不用担心，先在溪谷城外给他布几个传送点，再到城外布置一个和他会面的传送点。
    海风秋提醒：你俩都把传送晶的时效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见面地点距离溪谷城最少五十公里。
    云来去蔺家不只是趁火打劫那么简单，可是他有事闷在心里不肯说，张天照知道也不说。白芷又是生气又是担心他，匆忙的写个“好”字，快速的把房间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留下曝露她们真正身份的证据，又把两间卧室都整理成睡梦中被人抓走的样子，从窗户里跳出去。
    深夜的外城几乎没有光亮，只有百米远的一家旅馆门外挂着一盏灯笼，那一点光照让周围的建筑物都变成了一团一团黑漆漆的影子。白芷使用她很久都没有用过的大轻功，跳进大市场，在蔺家那个高端粮店附近一个监控死角落下，制造一粒最多只能存在一个小时的传送晶，又飞出大市场，在大嗓门邻居家的屋顶阁楼留下传送晶。
    白芷在城外转了一圈留下四五个传送晶，最后在离城七十多公里一处山崖下掏了个洞，留下传送晶。然后她回到大嗓门的邻居阁楼里，打开备注栏等待。
    外城仍然漆黑一片，内城灯光寥落。
    “轰！”一声巨响。
    白芷来不及观察是内城的哪里发生爆炸，云来的备注已经修改成：瞬移到离我最近的传送点，然后随机去另外几个点抄家。
    白芷感知到云来在内城布下的那几个点，她朝大嗓门家的屋顶扔了枚□□，马上瞬移到距离云来最近的那个点。
    这是大型飞船的控制室，监控已经被云来破坏了。操作台精心维护过，灯光明亮柔和，看上去按下启动键就能升空。
    白芷还是头一回亲手打劫，她的指尖虚搭在一个触摸键上，顺着能源线路找到能源舱和备用能源舱。两个能源舱都是满的，一共装着两百块结霜帝国的高级货，白芷没客气，都收进了背包。
    最后一块能源块摘下来的时候，操作台光芒黯淡，接下来……当然是拿资料。来历不明的东西白芷不敢往直接往背包装，好在她的空间装备很多，光是理想腰带就能顶艘小型货运飞船。白芷估计了一下飞船智脑的大小，整体切割下来塞进打劫利器理想腰带。
    云来越跑越远，近百名异能者追着他在内城跑圈。
    白芷思考了一下，蔺家打算在丰收祭上干大事，事不成肯定不会留在星林？这艘飞船之前处在随时能走的状态，蔺家肯定把重要的物资放在飞船上了。特别贵重又占空间的东西应该会藏在逃生舱里。
    她开启感知之眼，看到了飞船的整体结构，同时也看到了飞船内外。
    附近几艘飞船大楼应该也属于蔺家所有，飞船里的人出来之后，一部分自发的去追云来，一部分在空地上集合整队。她所在的飞船里的人现在有六七百，男女老少全是异能者，他们分成若干组，把飞船内部分割成若干区域巡逻搜查。
    白芷挑了一个外面有三个巡逻队的船舱瞬移进去。这个扁平的船舱只有三米高，却有篮球场那么大，里面整整齐齐摆满金属货架，每个货架上都挂着塑封纸牌，用英文或者汉字写着这个货架的密封箱里装的是黄金钻石还是古董名画。
    白芷看到很多熟悉的名字，她估计蔺家在星门开启时打劫了很多国家的博物馆。不过她没有碰这些地球人类的珍宝，她转遍整个舱室，最后在一个不起的眼的货架上发现十多只有铅板夹层的金属储物箱，每只箱子上都有封条，时间全都是2014年，最大的一个储物箱上还有沪城21区字样。
    白芷记得那次流星雨的一个坠落点就在21区，那么这些储物箱里装的肯定是陨石。
    她谨慎的感知了一下，每一只箱子里都是陨石！而且装的满满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蔺家家主怎么不随身带？
    白芷来不及思考这个重要问题，把这些宝贝都收进腰带。
    最后一个金属箱离开货架，装在货架上的压力报警器发出尖锐的“嘀！嘀”报警声。
    白芷“看见”那几个巡逻队的队长都掉头向船舱入口跑。
    飞船的智脑都被她拆掉了，能源也没有，开门只能手动。巡罗队的队员们打不开门，商量要不要暴力开门。白芷想了想，把这个角落另外两个没有挂名牌的箱子都收进手环，瞬移到另一个巡逻队扎堆的地方。
    那是一个大货舱，六个巡逻队两个一组守住货舱的三个出入口。
    白芷瞬移进去之后，感知到密封的低温货柜里全是地球变异种子，直接收货柜。
    就这样走，蔺家人只会在星林疯狂的找人，如果她开一个随机星门制造离开的假象呢？
    蔺家监控到星开门启的能量波，都会认为偷走蔺家种子的人已经离开了吧。蔺家多半会认为是他们的假想敌干的。假想敌多半会认为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干的。
    溪谷城的水，可以更混一些。
    白芷取出随机星门开门，在等待的一分三十秒写备注：
    我取走了蔺家飞船能源舱里的能源块，切割走了船载智脑，拿到蔺家的陨石储备，搬空了一个大货舱的种子。现在我开启随机星门伪装有人离开。我本人去逃生舱再看看。
    云来的备注修改成1。
    张天照叮嘱：小心点，有什么不对就马上瞬移。
    海风秋说：水越混对我们未来越有利，你干的不错。
    随机星门开启的一刹那，蔺家飞船内部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开始是附近几艘飞船的警报，然后半个内城都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星门开启的时间白芷不敢瞬移，她慢慢从货舱的通风口倒退着爬出去。
    同时，从外面闯进来的一个高阶异能者无视蔺家的阻拦，使用火异能爆力轰开了货舱门，急吼吼冲进蓝色光门。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和第四个高阶异能者也冲了进来，他们和蔺家人发生了一点肢体冲突，先后冲进星门，七八个蔺家人追着他们也冲进了星门。
    这四个人的异能波动白芷有印像，就是上次顿悟时她感知到的那几个高阶异能者中的四个。
    在九墟，跳进随机星门有很大的可能就回不来了，这几个人进光门的时候却很果断，白芷才不信他们是帮忙追小偷的。难道他们是来搭“顺风星门”的？
    随机星门已经关闭。白芷不再胡思乱想，马上瞬移到逃生舱。
    一墙之隔的走道上一小队一小队的卫兵步履匆匆，墙这边除了白芷没有第二个人，甚至连监控设施都没有开启。
    白芷慢悠悠检查六个逃生舱，在第五个和第六个逃生舱里发现夹层，一共找出来七只夹层使用铅板的大保险柜。她全部笑纳。本来她还想去第四个地方逛逛，感知一下发现又有几百人涌进飞船，现在除了逃生舱区域，每个船舱和通道都有人，而且还有人在尝试打开逃生舱区域的通道。
    让人发现她刚才那个星门就白开了，白芷果断瞬移回山洞。
    山洞方圆几十平方公里都没有第二个人，
    白芷写备注说星门开启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天照和海风秋的备注都没有变化。
    洞庭说：城主府的人在追杀林恩，他们几个已经赶去帮忙，我去城主府探一探。
    云来十分钟后才到，他是跑着回来的，进了山洞气喘吁吁躺在地上，倾听溪谷城方向传来的连环爆炸声，咧着嘴大笑。
    他休息了几分钟，终于不喘了，轻松的和白芷开玩笑，“那几个搭顺风车的掏钱买票了吗？”
    白芷本来准备好和云来聊一聊的话被云来的玩笑憋回去了，只能回答他“没有。”
    “星门一开内城的警响就响了，追我的人都傻了，有一半掉头。”云来坐起来，拧开小酒壶大口灌酒，一不小心漏了句汉语“有个家伙真他妈能跑。”
    “你他妈才是真能跑。”
    山洞外的黑影站成人形，说汉语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声音很像岳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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