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的江湖行

    
    小和尚与道人慢悠悠地走着，道人似乎也在顾虑小和尚身上的伤势，也并未催促。
    一走又是半日功夫，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江湖中人，也有走织贩履之辈，甚至有赶路的孤苦老弱。
    当然最为风光的要数那江湖中人，一骑黄马扬尘去，不听半点怨与骂，吃些尘土忍下便是了，稍有妄言惹来杀身之祸那恐怕是后悔莫及。
    “切，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道人自然不是那逆来顺受之人，心中不顺那边是朝着那群背影骂道，惹来旁人侧目而视。
    “好了，都已经走远了，不过这条路上的江湖之人倒还挺多。”小和尚嘟囔道。
    “嘿，那是自然，要不然江湖上哪有那么多人可以死。”道人倒是回答的直白。
    “江湖果真是可怕。”小和尚点了点头，颇有几分赞同道。
    又走了不远，路边摆着一茶棚，棚下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只是他们手边都放着武器，没有一人言语，喝一碗差，留下几文铜钱，起身便又离开了。
    每一个皆是如此，没有人多做停留，也没有人相互交谈，那伙计也识趣并不多问，来一人便端上一碗凉茶。
    小和尚与道人走了一路，已是有些口渴了，见到茶棚，自然也是落座了，还未说些什么，小二便端上一碗凉茶，小和尚道了一声谢，伙计却好似没听懂一般远远地躲开了。
    一碗凉茶下口，顿时感觉全身轻松了不少，两人决定继续上路。
    伙计却是有些急了，他一把拉住道人，打破了安静，“喂，臭道士，你的钱还没给呢？”
    “钱？什么钱？没有。”道人摇了摇头，身子往前一走，伙计一个踉跄立刻便要摔倒在地上。
    小和尚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伙计，伙计这才站起身来，对着小和尚道了一声谢，正欲上前继续与道人理论，却被道人一个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不好意思，小僧与道长身无分文，本想向施主化碗水来喝，施主却也不予理睬，直接赠以凉茶，没想到却是误会了，不知我们能做何事以偿茶钱？”小和尚带着几分歉意道。
    那伙计听得小和尚开口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低声道：“我也只是个伙计，我帮你去问问掌柜吧。”
    说完便进了木屋之中，对小和尚倒也是信任。
    “和尚？这年头和尚都有头发了，哈哈哈哈。”原本饮茶的一人忽然开口道。
    只见他身材细长，坐于板凳之上，一只手臂横在桌上竟还悬出一截，另一只手自然垂落，离地面也仅有几寸距离。
    “跳梁小丑都能自诩大侠，和尚有头发又有什么稀奇！”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隔壁一桌发出。
    出声的人与那细长之人相比明显更壮，肌肉也更为结实，麻衣被隆起的肌肉撑起，板凳旁放着一柄松木锤。
    “你说什么！”身材细长之人拍桌而起，双目怒视那肌肉壮实之人。
    “呵，当爷爷怕你啊，说不知道你当初可是做着跳梁小丑逗人发笑的营生，不知从哪学来了三招两式，竟然还学着人家自称为长节大侠，呸，我看是长节小怪吧。”那肌肉壮实肆无忌惮地嘲讽着长节大侠，完全不在意那直欲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长节大侠将牙齿咬的嘎嘎作响，周围那些本来神色淡漠的看客听的那肌肉壮实男子的话眼中都是露出了嘲讽的意味。
    大侠，如今的江湖早就没有大侠了，有的只是打着大侠名头的小丑。
    “小僧也不知道为何便生出了头发，不过即便生出了头发，小僧也的确是个和尚。”小和尚在这时忽然认真地开口道。
    “哼，”那长节大侠冷哼一声，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再次坐会板凳上，一时之间又恢复了安静。
    这个时候，那个伙计也走了出来，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也随之走了出来，他虽然佝偻着腰，但是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随着老人的出现，原本坐着的那些人忽然变了脸色，纷纷留下铜钱飞也似的离开了。
    小和尚对这突然的变化有些莫名其妙，道人双眼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小师傅，可还口渴？”老人微笑道，尽管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不可否认的是从老人的脸上似乎能够看出他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的俊朗潇洒。
    “一碗凉茶已是足矣。”小和尚有些惶恐道。
    “师父莫怪，我这伙计也是不懂事，一些茶水罢了，能值多少个钱，与佛结一段善缘那可是功德无量。”老人颇有几分唏嘘道。
    “善也。”小和尚听得那老人所言，心中已是对那老人产生了几分好感。
    “不知两位要往何处去啊？”那老人开口问道。
    “我们准备前往豫州，恰好路过此地。”小和尚答道。
    “那还真的是天意，听说前些时日出现了一名心狠手辣的江湖杀手，他从翠阳地界流窜至此，一路上双手沾染血腥，前方百里便是松楼城，松楼城田家邀请众多冀州英雄前来参与对恶贼的追缴，据说谁能杀得此人便可以娶得田家大小姐，田家大小姐那可是方圆百里最美丽的人儿，不知两位可有兴趣？”老人带着几分慈祥地笑容道。
    “阿弥陀佛，小僧赶路要紧，应该不会参与。”小僧摇了摇头道，离老和尚圆寂已有些时日了，他心中仍是惦念着老和尚临终的遗嘱，早一些完成心中便早一日了结牵挂。
    “那真的是可惜了。”老人有些遗憾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多谢施主。”小和尚看了看天色，合掌道谢道。
    小和尚与道士立刻茶棚，又继续前行了，道人饶有兴趣回头看了两眼那个茶棚，神色古怪地看着小和尚道：“小和尚，你看那老人如何？”
    “那位施主慈眉善目，遇我们这般身无分文之人都可以援手相助，想来也是一个热心肠之人。”小和尚回忆道。
    “哈哈哈哈，小和尚啊，你还真是有趣，竟然能将江湖之中最为穷凶极恶的人说成是热心肠之人。”道人有些哭笑不得，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你说那个老人？”小和尚万般不信，那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即便身体确实较之其他老人更为精神，但是说穷凶极恶却是有些过了。
    “那是自然，江湖之中曾有一个杀手，明码标价，无论是朝中官员，还是江湖名宿，只要出的起钱，他便没有不杀之人。而他的标志就是手上的六指，你刚才未曾注意到那老人的右手偏偏生有六指，而且周围所有客人见了他都是满脸惊恐，急忙逃窜而去，临走都不忘放下茶钱，试想世间谁有胆量敢不给指残杀的钱？”道人又是将其了一则秘闻讲了出来。
    和尚听得是一脸讶然，“指残杀？”
    “正是，那老人曾经的称号正是指残杀，六指尽，皆残杀。”道人说起这个称号，眼中也是流转几抹异色。
    他没有说出的是曾经指残杀出手对付过他，只是一剑在手的他重伤了指残杀，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再次相见，他已是认出了指残杀，但是不知指残杀认出了他没有。
    小和尚与道人离开之后，茶棚之中又有了新的客人，老人又回到了屋中。
    屋中除了老人竟然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是一个模样相当俊俏的青年，他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膝盖之上放着一把剑，只是看起剑鞘便是瑰丽无比，隐隐间有宝光闪动。
    “少主。”那名为残指杀的老人无比恭敬道。
    “怎么回事？”青年并未睁眼，只是张口问道。
    “遇到一个熟人，一个和尚。”残指杀头颅微低，不敢有丝毫不敬。
    “哦？熟人？你的熟人不是都应该在阎王殿了吗？”从残指杀的口中竟然听到了熟人二字，青年有些惊讶道。
    “公子谬赞了，江湖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又怎敢自称只要钱够便能取天下英雄性命。当年那一人一剑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只是如今老了许多，剑也没了，物是人非啊。”老人忽然有几分感慨道，双眼微眯似乎回忆起了曾经。
    “怎么？是不是有些厌倦了听人摆布的生活？”青年淡淡开口道。
    残指杀顿时如遭雷劈，头颅低下，沉声道：“少主，老奴不敢。”
    “那他们对此次计划可有影响？”青年并未继续深究，再次开口问道。
    “他们此行的目的好像是豫州，并不打算再次停留，对计划并无阻碍。”老人低声答道。
    “那就好，连你都为之忌惮的人物，那恐怕也是非同凡响，蓝求英那厮哪里不去竟然跑来我松楼，鲲鱼帮可是许下重赏，谁能擒获此贼，以一堂赏之，鲲鱼帮近些年的动作越加频繁，成为一流势力也是指日可待，一堂之主便可逍遥一地，而我田家若能与之交好，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那青年双眼一睁，放出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