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球,申国。/p
作为天球上的超巨大经济体,申国自然有骄傲的资格。但是只有真正了解申国的人才知道,这个国家并不如它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光。/p
为了追赶天球发展的潮流,这个国家几乎耗尽了部分国民的心血,并付出少数地区长时间衰弱的代价,换来了另一部分地区的飞速发展和另一部分以‘上等人’自居的国民。‘上等人’们抱着奇妙的优越感,宣扬着一套‘阶级固化’理论。/p
在‘上等人’眼里,那些落后地区的乡巴佬们有一个算一个,反正都是想跑来占他们便宜的穷鬼;而在‘穷鬼’们眼里,这票自命不凡,有时又俗不可耐的‘慕洋犬’们都是暴发户。/p
最高层花了大力气进行调剂,贫富之间的尖锐矛盾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然而更大的暗流正在貌似平静的局面之下涌动着/p
首先是潮癣和晗国又开始搞事,不见动手,每天只是对喷。再就是忍邦蠢蠢欲动,俨然一副上世纪被揍的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姿态,然而却不断遭到申国的打压——大票训练有素的武装‘渔民’在外海域巡逻,碰到忍邦的船只时,也不说话,就是目光威严地注视对方,直到其离开申国领域——‘渔民’们手里的枪倒是和蔼又慈祥,子弹也怀揣着高度热情,时刻准备着来一发热情的‘拥抱’和诚挚的‘问候’——没准,动能会大一点/p
赵唯思家书房内。/p
“不管是什么时候,要想混出头,真是不容易啊”赵唯思一边总结手上的资料,一边发出感慨。/p
“真的假的”江湖的声音软软糯糯,听起来很悦耳,若仅凭声音判断,多数人会误以为江湖是个女孩,“唯思,饭可以乱吃,可不能乱说哦,说谎的话,鼻子会变长的哦。”/p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带个‘哦’?你很可爱吗?卖什么萌?”赵唯思听得有点崩溃,“再说,现实生活里怎么可能有鼻子变长的设定?”/p
“先不管设定什么的,唯思”赵唯思身侧突然被伸出一只手,拿走了他手中的资料,手的主人随意扫了两眼后,眉头便微微皱起,然后用一贯无精打采的声音继续道:“动静小一点。”/p
资料上除了一些近期的新闻外,还记录了赵唯思的个人想法和一些阴谋分析,如此重要的东西突然被莫名其妙的拿走,赵唯思心中当即起了怒火,但在反应过来是谁拿了他的资料后,赵唯思不仅熄了怒火,而且连拿回资料的念头也没了。/p
原因很简单,拿资料的人是智瑶。/p
与他的几位死党相比,智瑶的长相可谓毫无特色。江湖的那些让女人也无比嫉妒的柔顺黑发令其原本就很柔和的五官更加俊逸不凡;赵唯思则是剑眉入鬓,凤眼微扬,周身上下洋溢着男儿的阳刚之气。/p
智瑶呢?/p
狭长的眼睛黯淡无光,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显示出漠不关心的态度;快要连在一起的眉毛规规矩矩的待在眼睛上方;翘鼻;经常干裂的嘴唇总是抿的很严。存在感不高,不管记忆力多好的人,只要稍稍过段时间就能把他的音容笑貌忘个七七八八,单凭相貌,人们很难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p
简直就是自带痕迹清除功能的天生间谍。/p
而且智瑶的学业成绩算不上出类拔萃,在申国的主流观念内,他无疑是失败的。以至于他的高中班主任早早的下了盖棺定论:你和垃圾是一类。在某些人类眼里,智瑶这种人将来走入社会,也只会是那种垫在最底层的人渣。/p
总而言之,这是个看上去让人很失望的主角。/p
是吗?/p
事实是,没人能真正了解智瑶,即使是与他亲如手足的江湖和赵唯思也不行。/p
他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和申国五六线小城市里的一般家庭一样,他生活的环境里充满了各种不值得称赞,但很实用的美德:斤斤计较;狂妄自大;遇事首鼠两端;以无知为荣,并将之当作见识。/p
按常理来讲,出生于这类家庭的小孩会走入两个极端:要么性格懦弱。胆小怕事;要么暴躁冲动,栽进垃圾文化里拔不出来。这是种环境惯性下的必然,无法避免。/p
然而不知受到什么影响,虽未逃脱走入极端的宿命,但智瑶走入了另一个极端:表面上温和软弱,实际上卑鄙且虚伪,暗地里偏激,暴戾,疯狂。/p
出于对身边环境的憎恨以及脱离这一切的渴望,他几乎拼命的学习着。/p
既巧妙又坚决的取舍帮他清醒地认识着种种或明或暗的规则,好的,或不好的。他似乎有种天赋,对某些暗处的交易十分敏感,虽未达到无师自通的境界,日积月累,(从各种渠道)见得多了,也差不了多少。/p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思想也逐渐变得清晰。以至于到后来,在面对同一个事物时,他可以发现大量被正常人们忽视乃至无视的细节,哪怕是利用心理盲点而精心制造出的,经过刻意伪装的合乎常理的现象也总能被他轻易看破。有时兴致来了,他也会和江湖,赵唯思二人进行探讨。/p
但那样的对话与其说是探讨,倒不如看作是一位渊博的智者在对他们进行点拨和指引。/p
他广阔的视野,超凡的见识,过人的悟性以及敏锐的洞察力可以引领二人站在一个全新的视角去思考。那是一种对他们不足之处的补充,也是一种对他们视界的提高。/p
但他从不以此为傲。要说出什么时,他绝不直接说出,而是谆谆善诱,一步步的,不着痕迹的点拨,让别人以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自己思考的结果。这一点令赵唯思极为敬佩。/p
不管做过什么,智瑶的眼睛里也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在那双眸子里,没有一掠而过的精光,没有浩如烟海的深邃,甚至没有足够的威慑力来宣示他的不凡之处。赵唯思从那双眸子里所发现的,只有平静。/p
一种古井无波的,苍老的平静。/p
智瑶的存在犹如一股风,一缕烟。每天大家都在遇见风,大家都自以为了解风,但实际上,‘大家’们对风没有任何确切认知,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对这种情况毫无知觉。/p
以上素质如果放到世家继承人的身上来看并不稀奇,在资源充足,环境优渥的条件下,刻意的培养可以轻易造就优秀的人才。/p
但智瑶呢?在申国这样的阶级社会里,智瑶的阶级算什么?平民而已,只比贱民阶级强了一点点——大概是四十九步到五十一步的差距。/p
这个阶级的人整天在想什么?/p
不管他们想什么,反正,与上述优秀素质无关。/p
正是因为如此,有个博士生导师,而且还是尝姜学者(含金量只比申科院院士略低)的老爸,一向眼高于顶,并且患有严重脸盲症的赵唯思才会在几次接触之后就牢牢地记住智瑶那张平淡无奇的脸。/p
当然,智瑶学习的东西并不为所谓的主流观念接受(毕竟是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所以智瑶只能熬夜研究。在睡眠严重不足的状态下,他经常无缘无故地在课堂上陷入沉思,物我两忘纵情神游,古今申外海阔天空,包罗万象无所不想,有时得出什么结论,还会抑制不住的露出几许神秘的迷之微笑。/p
堪比没拿丽莎(打分奇作品)的迷之微笑。/p
就像是个神经病/p
/p
“怎么样?”赵唯思有点紧张地看着智瑶,犹如一个等待老师评价的小学生——其实早在小学时,赵唯思就再也没拿老师当回事。/p
智瑶把纸递回赵唯思手里,道:“全都是你自己写的?”/p
由于智瑶面无表情,声音里也听不出情绪波动,赵唯思考虑了一下两种答案会产生的结果之后,最终决定如实相告:“嗯,写了三个通宵。”/p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智瑶道。/p
“什么?”赵唯思欣喜中混合着忐忑。/p
“蠢。”/p
“”赵唯思没说话,呕心沥血几个通宵才写出来的东西被一直钦佩的人轻描淡写的否定,赵唯思心里除了心血被人无视的委屈之外还有大量的不服气。/p
“呵呵呵”因为很少赵唯思像现在这样灰头土脸,所以江湖笑起来,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赵唯思平日里待人接物虽看起来谦和有礼,像是十足的君子典范,但只要稍稍细心些就能发现潜藏在谦和表面下的轻蔑(可惜多数人都不具备‘稍稍细心一点’的能力,因此到目前为止,大家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这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的阶段)。/p
江湖和智瑶从小玩到大,受了智瑶不小的影响,下意识的对别人的一举一动格外敏感,所以他很轻易的就能察觉到赵唯思的自负。哪怕这不是刻意针对他的,也令江湖一直无比恼火。可这种轻蔑不是现阶段的赵唯思能完全控制的,有时他会在日常生活中不知不觉的带出来,比如他的常用语:“你不知道/你会知道吗/这是你可能知道的吗”/p
这也是知识引发的副作用,在没到某一境界前,知识越多,不必要的优越感就会越重。/p
“小湖!”智瑶的口吻罕见的带上了一丝严肃,江湖闻言,立即收敛了适才的嬉皮笑脸。/p
“你的想法”说完江湖,智瑶转而面对赵唯思:“实在是太危险了。”/p
智瑶道:“你以为,仅仅几次不成气候的南域暴乱,外加几个小孩打死人的破事就能动摇一个国家的根基?”/p
“这是个征兆,瑶。”一提到他的近期研究,赵唯思立刻又来了精神,“这代表申国已经从内部开始动摇了,这种时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推动,长久积压的不满就会像核裂变一样毁了”/p
“我知道,我知道。”为了避免赵唯思在一时激动之下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观点,智瑶赶忙打断他:“财富分配的方式的确令很多人不满意,甚至于到了彼此仇视的地步,在某种条件的催化下,这种矛盾确实可能会继续激化。”/p
听到智瑶赞同他的想法,赵唯思先前的不满一下消了大半,情绪也趋于平静。这是,只听智瑶又说:“但是,不满还没积累到足以引发暴动的程度,更何况问题的关键点不在这里,要让申国真正动摇,光凭一个贫富差距还差点火候。”/p
闻言赵唯思和江湖立即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认真的注视着智瑶。/p
智瑶接着道:“我们都知道,事物之间总有因果存在,南域暴乱当然也一样。它是突然发生的吗?当然不是。它的本质其实只是政治家们的博弈,或者说是两种信仰之间的第一轮摆到台面上的交锋。你竟然想去那里试一试?怎么试?你想试出什么结果?这不是什么机会,这是暗斗。任何想在这种双方神经全部高度紧张的时候参与进去的行为都与趁火打劫无异,等事后茄子派腾出手来,被清算只是时间问题。”/p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虽不完全,也足够让赵唯思考虑一阵了,智瑶顿了顿,道:“这些,你考虑过吗?”/p
“没。”赵唯思此刻的神情就好像癌症病人得知自己是误诊似的,没有了之前计划被否定的尴尬,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欣喜。/p
“那你还”/p
“我只是做个假设而已。”/p
“呵。”智瑶也松了口气(刚开始赵唯思神神秘秘的叫他去他家,还以为赵唯思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看来是我多虑了啊。”/p
“多虑的事先放到一边,瑶。”赵唯思狡黠地看着智瑶,“虽然你现在整天说着让哥几个享受难得的平静好时光,但是看现在,实际上你才是最不想安分的那一个吧?”/p
“咳。”智瑶颇为尴尬的看了眼别处后才又回过头,“你也不差嘛,为了验证我是不是真的安于平静,真舍得下本啊你,幸苦你了啊。”那份颇有些份量的资料写满了工整的正楷,可以看得出写它的人的确花了一番工夫。/p
以赵唯思的脸皮厚度,智瑶的暗讽硬是被他听成了夸赞:“夸我的话,一两句就够了。况且为了验证我的兄弟突然间变成这样的原因,我下的工夫不算大。”/p
“说真的,你变了很多,瑶。”赵唯思道,“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得到智瑶的肯定回答后,赵唯思道:“以前的你充满了灵气,你的每一个见解都非常有新意,常常能叫人回味半天。现在的你就像班里的那群一样,没什么前途,没什么想法,每天关注的就是吃什么,将来能不能找到好工作,又考了多少分。这些不是不好,但我们不能局限在这些东西里面。有些人天生就注定不凡,哪怕他本人对此并不知晓。还没察觉的倒是无所谓,可是像你这样已经展现出资质却又沉寂下去的我真的吓了一跳。”/p
“现在你放心了?”智瑶嘴角隐现笑意,“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也不是仲永,更不可能有他的结局。”/p
“嗯。”赵唯思点点头。/p
“诶,瑶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充满了灵气的充气娃娃?”江湖又来笑闹。/p
赵唯思笑笑,不接话。智瑶也笑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呐。”/p
窗外,傍晚阳光正好,暖暖的橘色光洒在屋内三人身上,三人一时都静默不语,无声地享受着安逸的天惠。/p
“好了。”还是赵唯思率先开口打破沉寂,“既然这样,你就别再像敷衍那群傻子一样敷衍我们了,说点真心话吧。你打算怎么做?”/p
“什么怎么做?”/p
以为自己问的不清晰,所以赵唯思特意又解释了一下:“当然是一些实际的事——吃喝玩乐之外的。”/p
“什么之外的?”智瑶道,“是指你暗恋李依言的事吗?”智瑶又在走思,于是便下意识的应付道:“嗯,那姑娘的性格相当温和,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啊,小伙子。”/p
“我在说什么,你听到了吗?”赵唯思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危险,“我在跟你谈正事,很严肃的正事,你玩儿命走思是几个意思?”/p
“啊?哦。”智瑶总算从走思里回过神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总想着拯救世界,保卫和平,然后名利双收什么的,这只是年轻人常犯的错误,自我感觉良好的不自量力而已,你已经不小了,醒醒吧。做好眼前,活在当下。你说的对,有些人的确注定不凡,但在他真正不凡之前,我认为我们还是保持低调比较好一点,你觉得呢?”/p
“我觉得不怎么样。”赵唯思冷冷地道。/p
“喜欢出风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智瑶道,“我们缺少的东西实在太多,不要那么躁动,冷静点。”/p
“茄子派步步紧哔(音同,和谐),现在已经到了要命的时候,你还说冷静?你是疯了吗?”赵唯思道。/p
“茄子派怎么哔(音同,和谐)你了?让你激动成这样。”/p
“马上要终考啦!是终考啊!!”任何人只要有事,就一定会被智瑶的耐心和“冷静”哔(音同,和谐)到发疯,以赵唯思的涵养,此时终于也忍不住咆哮起来:“那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以‘体制’为刃,修裁出规格相同的零件,借以填补退休的废旧零件,维持它的运转”/p
“够了!”智瑶的声音不大,但也足让赵唯思领会到他的坚决,于是赵唯思哼哼了两声也就闭嘴了。/p
令人尴尬的沉默持续半响,智瑶才开口说:“终考,与其说它是谋杀,不如说它是筛选,毕竟是茄子派主宰申国,为了保证它的主宰地位长久,它当然要筛掉那些不符合标准的零件:包括没药可救的蠢材和居心叵测的阴险之徒——不合格的零件会引起运转的僵硬,危险的零件可以诱发局部故障甚至整体崩溃——出于安全考虑,这不可耻,也没什么值得指责的地方。至于它让你这么紧张的地方,我想不到。”/p
智瑶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赵唯思也听得出来智瑶的后半句是在鬼扯,但他显然不可能因为智瑶的一两句敷衍就放弃:“我知道你说的是合理的,茄子派的做法于利益上的确无可厚非,但我不能理解/p
“不管能不能理解,你必须接受,这就是现实。”智瑶道。/p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零件?”江湖的考试成绩非常好,人也白白净净,性格也是温和,是老师和家长们口中的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非常招人嫌弃,但江湖的人缘可以称一声不错。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看他很顺眼。/p
赵唯思没有理会江湖,而是用一种‘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的眼神看了看智瑶。/p
智瑶很耐心的向他解释:“把整个国家比作一部运作的机器,国民就可以看做是其中的零件。”/p
“哦。”江湖道。/p
“懂了?”赵唯思多了一句嘴,但下一秒他就后悔自己的多嘴了。/p
因为江湖很呆萌地笑了笑:“还是不懂。”/p
赵唯思:“”本来是想和智瑶探讨一下今后的方向的,现在看来,议题好像临时要变成对江湖的世界观引导了。/p
不提智瑶对江湖说了什么,反正赵唯思是没注意,他的思绪转入了另一个方向。为什么智瑶会那么照顾江湖?就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智瑶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他不知道和能力不足的人扯上关系会累死他吗?不否认江湖的成绩好,但有用吗?被茄子派理论洗脑的人已经毫无价值了,智瑶啊智瑶,念旧是最要命的,你真是/p
“唯思?”智瑶道。/p
“啊?哦。什么事?”赵唯思回过神来,道。看江湖一脸的恍然大悟和骄傲就知道,智瑶给他解释清楚了,而且还让他误以为全是自己想出来的。赵唯思暗想到,全是你亲爱的瑶哥几乎手把手的教给你的东西,你还以为是自己洞明世事,都是他照顾你的情绪而已,你骄傲个屁啊。/p
“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家了。”智瑶道。/p
“哎,别啊。”赵唯思道,“我还想问你点事。”/p
“嗯,说吧。”对别人,智瑶一向保持着冷淡而不失礼貌的距离,就算心里有话也绝不说出口,但对他的几个死党却几乎无话不谈,有求必应。/p
“我考虑过很多东西,瑶。包括社会阶层的现有差距,以及公平和正义的严肃性和现实意义,但完全得不出什么经得起推敲的结论。”赵唯思道,“就拿终考来说,很多对现有生活不满意的人渴望通过它来改变命运,其实最终什么也没变,它们依然在为别人创造价值,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就像一只羊,原先在羊很多的羊圈里出产羊毛,通过努力出产优质羊毛并且学会产奶,最终到了专业的养殖场,换了个更好的环境一样,本质上毫无变化。”/p
“咳。”智瑶清了清嗓子,道:“这就是很多人一生追求的东西,很现实,也很有意义——至少于其而言很有意义。这些无聊的东西与你无关,你就算想了也是白白耗费时间和精力。你的重心不是未来的方向吗?想这些有的没的,用处不大吧?”/p
“它当然有用,茄子派就是通过这个手段实现对申国多数民众的命运控制的。”赵唯思道,“至于我思考它的目的也很简单,我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别人决定,所以在我反抗之前,首先得知道我该反抗什么。而不是对着周围的一切乱挥拳头,把好的坏的全都赶走。”/p
“嗯,不错。”智瑶赞许地点点头,道,“下一步呢?”/p
“既然茄子派来这一套,那我就从别的方向入手。首先,不参加终考。”赵唯思道。/p
/p
/p
等了半响,不见赵唯思说话,只见赵唯思看着他。智瑶一头雾水,道:“接下来呢?”/p
“不知道。”赵唯思说的理直气壮,一脸的理所当然。/p
智瑶:“所以你叫我来,就是想问我接下来你该怎么做,做什么,是吧?”/p
“对。”赵唯思道。/p
智瑶一脸无奈:“我也没招。”/p
赵唯思摆了满脸“你又在骗人”的表情,一句话也不说。/p
“听着,兄弟。”智瑶整了整衣服,摆出正襟危坐的严肃姿态,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产生我全知全能的错觉的,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必要对你们保密或是说假话骗人。”/p
“你上次蒙那群傻货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和这个态度,连说的话都几乎和当时一模一样。”/p
智瑶:“我承认有时候我会小小的敷衍一下别人,但是我没有恶意”/p
“是啊是啊,只是因为那些人没资格知道,也没资格和你说话,所以你敷衍它们,对吧?我都知道,我支持你,这样做是对的。它们理解不了的东西,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但是,我自认为我有这个资格。哪怕不谈咱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我也值得你对我说出你的想法。”/p
“我的想法其实和多数人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你也知道的。”/p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啊。”赵唯思道,“况且就算和别人一样,听你也说完能得出不同的结论,告诉我吧。”/p
“好吧。”智瑶道,并习惯性的翘起了二郎腿,赵唯思很熟悉这个姿势,因为智瑶一旦做出这样的姿势,就代表他接下来说的全是认真的,“不管你要做什么,知识和经验很重要,对吧?”/p
赵唯思点头。/p
智瑶继续道:“要获得知识和经验,现在我们接触到的只有两个方法,一是相对舒服点的读书;二是比较难以接受的吃亏,你更倾向于哪一个?”/p
“当然是”赵唯思刚要接茬便立即发现不对,转而道:“可是”/p
“没那么多可是,等价交换,这是真理。想得到知识,就得接受茄子派的理论,想得到权力,就得将茄子主义当作信仰。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多数人的判断依据还是你嘴里说出的话,只要话里不露破绽,多数人是没法知道你的真实想法的,你有这个天赋。”/p
“接受它的理论,思维形成定式以后,再更改是很难的。”/p
“何妨与世昏昏,只问吾心了了。”智瑶的话永远简略,但也永远发人深省。/p
“这种事只有你能做到吧?”赵唯思左眉上挑,语气里满是不信任。/p
“怀疑是最强大的敌人,自信点,兄弟。”/p
“就算我没撸过,我也知道这是无极剑圣的台词。”/p
“不可否认它有道理,不是吗?”智瑶右边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弧度。/p
“问题是有没有更简单的草(一声,感谢脑补)作,你刚刚说的很难哎。”/p
“你怎么像个”智瑶打了个粗俗的比方,“触(音同,和谐)女一样天真?拿完好处还想不担义务,你这是想被人惦记了啊?”/p
“呃。”赵唯思颇为尴尬地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干巴巴地笑笑。/p
“好了,不闹了。”智瑶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更简单的方法不是没有,但效果不一定好。”/p
“你先说。”赵唯思急切道。/p
“按我现在的方法,把我看过的书看一遍,能领会多少,看你本事了。”/p
一听是智瑶正在用的方法,赵唯思眼睛一亮,但在听完那一长串书名之后,赵唯思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全是纯理论的东西,你是怎么看进去的?”/p
“你格调不够,当然看不进去。”江湖冷不丁地接了一句。/p
尽管江湖说的话有点不礼貌,但看在智瑶的面子上,赵唯思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p
“你又不是和唯思有仇,老是怼人家干嘛?”智瑶保持一贯的礼貌微笑,温声对江湖道。/p
“如果用熟鸡蛋砸脑袋的话,其实还是咸的比较疼。”江湖道。/p
以赵唯思的智商,当然能听得懂江湖这种浅显的暗讽。不过有智瑶在这儿,赵唯思还是什么也没说。/p
智瑶轻笑出声,“别说人家闲的淡(音同,和谐)疼了,人家能想到的,你连最基本的都还没弄清……”/p
“你就是偏袒他。”/p
“我只是在和你阐述客观事实而已,毕竟咱们从小玩到大,有什么我都会和你直接说,而不是藏着掖着,故意等你出丑。”/p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如他。是吧?”/p
“当然不是。”/p
“虚伪,你明明就那样想。”/p
“小湖。”智瑶的声音颇为无奈,“我以前跟你说过,哪怕意见不同,也应该保持必要的尊重,你今天的态度让人很失望。况且就算真的不如别人也没什么丢人的,正视自己的不足需要莫大的勇气,这是一种值得敬佩的美德。”/p
江湖很不服气地道:“谁能比我的分数更高?就因为我学习好,所以我迟到就没事,你迟到就被老师那样说。不要再关注那些虚无缥缈的什么哲学了,瑶哥,你是学生,学习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学习好比什么都重要。”/p
赵唯思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江湖说话简直可以称一声不过脑子了,班主任因为一次迟到而对智瑶进行的羞辱一直被智瑶记得刻骨铭心,这几乎是 智瑶最忌讳的话题。江湖竟然还拿出来作比较,说者无心,就不怕听者有意吗?这简直是标准的往伤口上撒完盐还要再尝尝咸淡。/p
“任何知识都不能单纯的以有用无用作为判断标准。”智瑶闻言,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听惯了和江湖类似的论调,他却很少对别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能明白事有缓急,我们也应该为未来考虑,但我总觉得,生活似乎除了眼前的苟且,诗和远方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p
“就像赵唯思说的,终考很重要。对,没错,至少这句话是说对了。终考就是一场分别,如果你没有得到高分,我们今后或许很难再见。我知道你觉得这些烦人,无聊,没有意义,可是这是规则,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江湖道,“我是你的兄弟,是吗?”/p
“一直都是。”/p
“就算是为了我,好好学习好不好?别再管这些有的没的了。”/p
赵唯思的嘲讽能力虽未达到不着痕迹的境界,但至少杀伤力够强:“哟,小娘子吃醋了?你简直天真的像个触(音同,和谐)女一样。要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他凭什么是智瑶?”/p
“你这现学现卖倒是玩的妙。”江湖立即反讽回去,不过力度略差。/p
“那是,也不看看老师是谁。”/p
“你们两个也真是……”智瑶道,“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毕竟人各有志,要是真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哪怕遗憾也是没办法的事。”看江湖还想说什么,智瑶道:“别说我有多聪明,我清楚自己的斤两。我不过是比别人多看了几本书而已,没那么夸张,小湖。我们都不是神,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事,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这也是必须遵守的规则。”/p
江湖默然。单论理论水准,他和智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不管他成绩有多好,智瑶如果真的想说服他或是礼貌的拒绝他的提议,其实也就是三言两语的工夫。但他实在不想和自己一直敬如兄长的人分别,那种分别于他而言是种残忍的伤害。可是如果一直和智瑶不分开,看智瑶现在的成绩,和他一起读一个层次的大学,就一定得让他的母亲失望了,他的母亲一直想让他读个顶尖大学,将来好继承家里的产业。/p
该怎么做?这是个问题。是遵从内心,跟随智瑶;还是遵从母亲,读个大学?江湖觉得纠结不已。/p
好在智瑶很快解决了这个纠结:“别再为以后担心了,享受现在吧。要是我们以后为了前途或是其他原因不得不各奔东西,那就让现在更快乐,让我们都记住现在的好时光。”/p
“嗯。”江湖用力地点点头。/p
赵唯思没那么煽情,他一直偏向于理智,对情感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看电影也从不看感情类。但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出于礼貌,他不会在别人抒情的时候破坏气氛。/p
“呼——”智瑶长出一口气,“好了,不早了,我也该回了。”/p
“诶。”赵唯思欲言又止。/p
“你还有事啊?”江湖道。/p
智瑶也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p
“不,算了。”赵唯思看了看江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改天再说吧。”/p
“嗯,那我走了。”智瑶点点头,道。见赵唯思打算起来送送他,又道,“别送我了,你忙你的,看看我给你说的书。”/p
赵唯思闻言点点头,“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p
“嗯。”/p
伴随着关门声,智瑶和江湖都走了。赵唯思的母亲进来他的房间,见赵唯思呆着不动,便嗔道:“智瑶他们都走了,你也不说去送送人家。”/p
知性女子的一颦一笑总是赏心悦目,就连微嗔也是别具风情。但赵唯思不吃这一套,不光是与他的母亲对话,在他和所有女性以及不如他的男性对话时,他总有一种根深蒂固而且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乡土社会的残余,不要带到我们身上。”语调阴阳怪气,听起来极为欠揍。/p
/p
回家的路上,智瑶想了很多很多。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正在家里等着他。/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