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颜

    
    又花了些日子回了万竹林，炼狱不怕邱阡狐和汤悦儿知道自己是女人的事，他本觉是无所谓的，但，除了那人吧。
    进了林子，就见邱阡狐慵懒的躺在长椅上，一身红裳倒是映得这个男人妩媚极了。
    汤悦儿没了那副活泼灵动的模样，仔细看眼睛还是肿着的。炼狱心里叹息了声，却不知道该怎样做。这时汤悦儿也抬头看见他了，顿时，炼狱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很多复杂的东西。汤悦儿见到炼狱的脸，心里一阵恍惚，眼睛里的泪似乎又要下来，却咬了咬唇止住了。
    “邱阡狐。“炼狱转头看向那个慵懒的人影。
    “怎么？”邱阡狐缓缓起身坐了起来。
    “你可以去风月场所里做头牌。”
    “……”
    汤悦儿愣在当场。只见一道红影瞬间就窜到炼狱身前，定下来才见到邱阡狐的拳头被炼狱的手挡在身前。
    “你知道雨生以前的事么。”
    邱阡狐本在怒气上，听了这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收回手上的架势，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可以去风月场所里做头牌。”
    “……“
    邱阡狐无奈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的脸。“
    “我说的是你的气质。“
    “……”
    邱阡狐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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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识那天，我们还是舞勺之年，我是跟师父一起学习医术的，我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小公子哥。那时候他看起来盛气凌人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欠揍。“
    炼狱想起那个年纪还有个人每天偷偷给自己送一堆书，自己怕被家里人看见，也总是偷偷地看。有一部分武功秘籍，一部分江湖传闻，奇趣异事，还有些文人书籍……
    “后来，大概两年后有一次，他来找我了。他素爱白衣服，还有洁癖，从来都干净的出尘。但是那天他浑身上下都是泥，就像从泥地里钻出来的。我和师父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答。从那天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再也没了以前那股欠揍的架势。“
    炼狱一惊，想起那人在后来某天莫名就这样消失了。再也没人偷偷给自己送书看，再也没人偷偷找自己玩儿，同自己聊天……
    拉回思绪，炼狱道：“他那天一句话也没说？”
    邱阡狐想了想，道：“我只听见他说过一句‘金星凌日‘。”
    金星凌日？
    记得曾翻看过些道家书籍，金星凌日是大凶之兆，他说这句话是何意？
    “他不曾与我说，只是我无意听见他自己这样说的。’金星凌日‘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不曾说别的话？”
    “不曾。”
    炼狱沉默了。
    邱阡狐皱眉道：“你不是说他很有可能留在那个皇子身边了？他是否要谋反？”
    “可他这样做是为何？难道当年之事与皇族有关？”
    “不该，他与皇族之人怎可能有什么关联。”
    又是一阵沉默。
    炼狱猛地一掌断了颗竹子，向外走去。
    “你……”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只是如今我连自己都没能力保全了，我要成为强者才能护他周全。”
    “……”
    一旁自始至终未说话的汤悦儿身子颤了颤，却只能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消失在视野里。
    邱阡狐看在眼中，望着这片竹海道：“他是女人，你也不悔？”
    “不悔。”
    邱阡狐突然笑了，冲着汤悦儿道：“若想帮他，就跟着我学医术吧，他会需要的。”
    他会需要的。
    汤悦儿明白，炼狱的路必定不好走。顿了顿，郑重地点了点头，走到邱阡狐身前就要下跪。
    邱阡狐将她扶起，道：“这些礼数就免了吧，我可还没老呢。”
    汤悦儿看了他一眼，道：“师父。”
    邱阡狐听着悦耳，笑的眯了眯眼睛，道：“好，好~，走吧，我带你看看药园，以后照顾药草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汤悦儿突然觉得自己决定的太过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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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仍是狂野；夜，悄悄吞噬。
    伴随夜而来的，还有绵绵的雨。
    炼狱浑身都湿透了，马儿的毛发也湿漉漉的挂在它身上，前行的路看不清了，炼狱不得不下马。行了一段路程，才见远处似有个客栈。
    刚入客栈，就有个伙计连忙牵了马去了马鹏，小二端了盆热水拿了条汗巾走向炼狱，嘴里说着：“外面雨势太大，客官您先随意擦擦，这天气定是出不去了，您看看哪个房间落您的眼了我就去烧好沐浴的水送过去。”
    炼狱点了点头，洗了脸擦了擦，伸手从腰包里掏了些银子定了间房。这里的客栈面积够大，倒没有城镇上的那么讲究，不分上中差，价钱都一样。付完银子又掏了些碎银递给小二，小二悄悄接过，不动声色。
    炼狱心里倒是有些赞赏的，这人倒是精明的很。
    进了房间，安生下来，等了没多久，小二就同牵马那伙计抬了木桶进来，又忙前忙后的倒了水，调好了温度，又送来一套干净衣服就退出去了。
    炼狱三两下褪了衣服就钻进了木桶，热水包裹住身体，炼狱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时，才感觉身上回了暖意。
    梳洗一番，换了衣物，撤了浴桶，就疲惫的躺在床上，炼狱却也不敢熟睡，他倒也习惯了，自从入了这江湖，就注定要在刀口浪尖上生活，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偷袭暗算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客栈里就沸腾起来，炼狱出了房间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拐角一处，上前一看，吃了一惊。只见昨天还称赞的小二如今瞪着一双大眼瘫在那处，面相狰狞，已是没气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一女人的声音道：“客官们散了吧，死了一个伙计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要说损失，也是老板娘我的损失。小四，把他的尸体收了，埋远一些。”
    炼狱看去，就见老板娘是个偏肥一些也未施粉黛的女子，看着五官相貌，若是瘦下来，应该也是个美人了。小四，就是昨晚同那小二一道的伙计，只见他看上去有些不好受，拿袖子抹了两把脸，就抱着小二的尸体出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各自散了，炼狱随意吃了些东西结了账就继续上路了。
    热闹，很多人愿意看，但没人追究原因，一是怕麻烦，二是他的身份没人在乎。他怎么死的？很多人好奇，但不会去追究，因为谁都知道，一旦追究下去，麻烦就落在了自己身上。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