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啦!’
油花爆裂的声音,屋子里骤然升腾起一股勾人的香气,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神奇的平底大锅。
自家田地里种植的香草,长到一巴掌高的时候就可以收割,捣碎之后和面粉和在一起。
香草芽甜嫩的汁液混合稻谷的香甜,又有着天然酵母发酵的功效,做出来的饼子既香又软。
老一辈的做法用的是黍谷的粗粒,自打研磨机问世后,波菲也把自家的产品升级成了精磨的黑麦粉。
虽然成本提高了一些,不过口感也实在是好了很多,连带着生意也比原来涨了三成。
要知道,像这样一个边郊小镇,波菲的店里百分之八十的客人都是老主顾,涨了三成的销量可不是个常见的现象。
把和好的面饼切成小块儿,团成圆球再压扁,两个叠在一起擀平,就可以贴在烤箱外壁上烘烤。
一个炉子能烤五十个,店里的灶台连着三个炉子。
波菲老爹手里剩下的这二十多个饼子就是已经烤好的,此时不过是在锅里倒了点底油,把两面煎至金黄,顺便把剩下的碎羊肉热一下。
这没什么能卖弄厨艺的地方,波菲也不过是出于习惯,麻利地把饼子翻了个身,就听见身边小女孩带着惊讶佩服地叹息声。
回头瞥了一眼,小家伙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锅里的肉和饼,小嘴张开就没有再合上,看上去快要馋哭了。
不知怎的,波菲突然对自己的职业有了不少成就感!
“别急,这就好……”
波菲把煎好的烤饼放在案板上,一刀切开。
因为是两张面皮叠加出来的,饼子中间自然形成了一个空腔,刚好能把另一边热好的碎羊肉加进去。
羊肉和饼都调过味,组合在一起魅力十足,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波菲听到了身边小女孩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由得嘴角一翘。
“嘿,还没完呢……”
看着小女孩嘴角一瘪,快要哭出来的渴望模样,波菲又抓了一把切碎的香草末,洒在了羊肉上面。
抽了张干净的绿叶,包着做好的烤饼夹肉,递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吃吧,尝尝,我请你的。”
小女孩有些抽搐,举起的手在半空中不知所措,看到波菲又冲她点了点头,这才开心地双手举着烤饼,往嘴里送去。
‘呜嗷呜嗷’地大嚼着,看的波菲一阵阵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苦,看起来真是饿极了,唉……’
波菲心里想着,嘴上还不住地劝道:“慢点儿吃,慢点儿吃,可别噎着,我这里还有,还有很多,你看……”
手里一指灶台上堆着的包裹。
“还有一大堆呢,保证够你吃的,别着急……”
“嗯……呃……呃呃……”
波菲的话说晚了,小女孩已经被一块切的不是很碎的肉噎到了,梗着脖子委屈地看着波菲老爹。
“啊啊啊……”
波菲笑出了声,像是看见了自己调皮的女儿吃了苦头那么舒爽。
店里大都是自酿的果子酒,不适合给她喝,波菲只好给她倒了一点白水。
有了水喝,总算是把这一大口咽了下去,受到了惊吓的小女孩皱着眉头,只得把吃饭的速度降低了大半,生怕再被噎到。
“够吃吗,还要不要再来一个?”
小女孩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努力摆了个‘三’的手势。
想了想,又缩回来一个指头。
“没问题,要几个都有!”
波菲挽起袖子又去灶台边忙活,小姑娘看了看波菲的背影,又低下头咬着手里的饼,两条白皙小腿开心地在凳子底下晃来晃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灶台的火似乎烧的更旺了,很快,波菲又端着两份烤饼夹肉递到了小女孩面前。
小姑娘已经吃完了第一份,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着,看到新出炉的两份饼,眼睛里似乎都冒出光彩。
不用波菲提醒,小家伙就拿起饼子,开始了新的一轮狼吞虎咽。
看起来也就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这样的饭量已经足够惊人,波菲心里免不了脑补一些饥寒交迫的可怜景象。
“慢慢吃吧,一下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波菲老爹想了想,开口继续问道。
“能聊聊吗?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早就想问了,只是刚才一时间没顾得上,现在看上去似乎是个好时机。
“名字?”
小女孩停了下来,两侧的脸蛋上都蹭满了油花,把嘴里正在嚼的东西咽了下去,歪着头看着波菲,似乎有些不解。
“对,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女孩眼神有些困惑,似乎是努力地想要明白波菲的问题,却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名字……”波菲只能慢慢引导,“每个人都有名字的,姓氏什么的虽然不能自己乱起,不过好歹都会有名字的。”
他指了指自己,
“就像我,我叫波菲,邻居的小子有叫我波菲大叔的,也有叫波菲老爹的,说的都是我……”
“你呢?你的父母也会给你起名字的?你还记得吗?”
“妈妈……”
小女孩眼神有些迷茫,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一个温柔婉约的身影,仅仅只是想到她,就令自己的身体涌上一股温暖。
“对,你的妈妈,给你起名字了吗?”
“伊芙?伊芙……”小女孩嘴里喃喃地说道。
“诶?伊芙吗?很好听的名字啊,刚想起来吗?”波菲很高兴,这孩子可能是又渴又饿,再加上头撞得有些晕,可能失去了记忆吧,看这个样子大概还能想起什么来,或许能弄清楚她的家在哪里。
“嗯,你先吃吧,我帮你烧点水喝,这种天气淋了雨,很容易的寒病的。”
看着她继续啃着手里的饼,波菲老爹转身去后面打水,烧开之后再加点家常驱寒的野草药,祖辈一直在用的偏方,很灵验。
‘啪啪啪啪啪……!’
手掌拍门的声音,拍得有些急促,显示出敲门者内心的焦躁。
“来了来了!”
波菲把打了一半的水壶放在一旁,朝着后门走去。
估计是家里人看自己还没有回去,过来催一催,波菲心想。
“着什么急,我这边有点事……”
门被拉开,波菲看着眼前的四个人,说到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
“……呃……你们找谁?”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风也平息了不少,天却还是阴沉不堪,和这四个人的脸色很相配。
深色的雨笠带着符文,看上去价格不菲,四个人除了鞋边以外,身上没有一丝水迹。
敲门的是个高挑的女人,明明算得上清秀的面孔,被一道十字形伤疤破坏的一干二净,眼球里泛着白光,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另外三个人带着黑色的面罩品字形站在女人身后,一语不发,像是三尊雕像。
制式的黑色皮甲,腰间配着武器,生人勿进不好惹的气息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得到。
波菲扶着门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力气,说话的声音也放大了几分。
“你们……你们有事……呃……”
噗!
银光一闪,手臂长度的三角锥匕首刺入波菲老爹的喉咙,把他没问完的话语永远的封印在他的身体中,锐利的匕尖从后脑刺出,再飞速抽出,刹那之间一条生命已然消逝!
呃……
波菲双眼瞪着刚刚收回匕首的女人,双手试图捂住喉咙的创口,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涌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随手推开波菲的尸体,四个人没有再多看一眼,仿佛刚刚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大踏步地向着前屋的店里走去。
灶火还在燃烧,屋子里弥漫着肉的香气,暖暖的很舒服。
疤脸女人走到了一个矮凳前,摸了摸凳面。
中指上的暗色戒指突然散发出微弱的光亮,并且亮度逐渐增加。
扫了眼地面,散落着吃了一半的草芽饼,碎羊肉撒了一地。
“去回报大人!”
疤脸女人头也不回的对另外的三人说道,那声音嘶哑干冽,冰冷的似乎毫无感情。
“已确认,那不勒斯城郊发现‘种子’培养体踪迹,请求加派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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