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通醒来的时候已是丑时凌晨两点左右,经过六个小时的休息,他精神大振,轻轻移开八爪鱼一般的瑶池,起身问道:“阿拉木图回来了没有?”
“来了!”阿拉木图来到近处,道:“将军,所有突厥探马斥候全部清除,一个不剩,特来复命。”
“干得漂亮!”罗通称赞着,没有走漏一人,正是最理想的结果,想了想,问道:“可知敌人是何来路?”
阿拉木图答道:“这三万兵马奉颉利之命,前来协助梁师都护卫朔方,主帅就是那个阿史那思摩。”
罗通笑了一笑,道:“阿史那思摩在突厥也是一个人物,他专精外交领域,虽历经处罗可汗和颉利可汗两代,但始终竟没有得到掌管军事设立牙帐的机会,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军事上的雏鸟。”
秦怀玉道:“应该是李大都督动静太大,梁师都那鼠辈害怕了,便请他的主人帮忙。他们也跟我们一样是长途奔袭劳累至此,百里之外驻扎,想必是养精蓄锐,准备天亮之后作战。”
“管他什么原因,先把这支军队吃了再说。”罗通伸了个懒腰,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出征!”
“喏!”
一声令下,三千余骑直往阿史那思摩营地奔驰而去。
进入二十里范围之内。罗通让神箭手清理突厥斥候。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阿史那思摩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将人手浪费在防守上。斥候并不严密,根本逃不过唐军神箭手的清理。
还有十里的时候,罗通让全军停了下来,几乎没有多少时间,他们就列成了整齐的军阵。
罗通来到士兵们的面前,清了清嗓子,道:“首先大伙儿保持安静,不远处就是敌营,若一起喧哗,这天大的功劳恐怕就要与我们无缘了,因为突厥兵怕死,所以从小就不辞辛苦的精通骑术,他们逃命的功夫是一流的。”
一个小笑话,让所有兵卒都翘起了嘴来,绷紧的神经跟着轻松下来,脸色越不是那么严肃了。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保持一份平常心是在重要不过的了。
“其次,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十里之外的突厥军营,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一切,美味的食物还有财富与荣耀……”
士兵们一阵骚动,若不是罗通先前刻意提醒,只怕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已经能把十里外的突厥给惊动了。
罗通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大家安静下来:“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我还要告诉你们,那里有强大的敌人。当然没有我们强大,跟我们歼灭掉的阿史那部落是同一水准,因为他们是出自同一个部落,不过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好几倍,当然这也不是问题,因为我们把二十倍于我们的敌人也干翻了,所以眼前的这点小菜还不够我们塞牙缝……所以,我要老实的告诉你们,三万人听起来很多,可均分下来,一个人还不到十颗人头,如果不努力拼杀一把,那么原本属于你的功勋跟财富都将与你们无缘。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回家,把战利品分了,别到时候怪我偏心谁谁谁……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理应了解。”
众将士默然点头,几个月下来,大家都被罗通的人格魅力折服了,除了训练,他把军饷、军资的消耗都张贴出来,让大家自己每一两银饼的来源去处。
特别是打败了玄甲军及二万五千十六卫骑兵后,所有边兵都清楚了一件事情,罗通不但是个正直的将军,还是一个能给他们带来名利的将军,让他们获得功成名就的将军。
因此,他们毫不犹豫的跟着罗通前来冒险,只因罗通是一位值得他们投效的人物……
作为军人,他们需要的不是父亲母亲一样呵护,军人从来不怕吃苦,只怕没有属于军人的荣誉。所以评价一个好将军,首要的条件不是什么与士卒同甘共苦,亦不是什么爱兵如子。而是能打胜战,一个能带着兵卒打胜战的将军。才是一个好将军。至于与士卒同甘共苦,爱兵如子什么的这些都是次要因素,有则更好。没有亦无伤大雅。
罗通毫无疑问是一个能打胜战的将军,是一位能够给部下带来荣耀带来荣誉的将军。其次他向来都是与士卒同甘共苦,一并训练,以身作则。至于爱兵如子,罗通或许差上一点,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是对于士兵的关爱也是有目共睹的。
如他这样的能打胜战能与士兵同甘共苦,对兵士还不错的将军几乎是没有什么缺点了。能在他麾下效力,正是兵卒梦寐以求的事情。
一支部队的强大。关键在于部队的凝聚力如何。部队的凝聚力有很大程度是建立在对将领的信仰程度的基础上的。出色的将领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一个兵卒,产生莫大的勇气。将领表现出能够解决一切困难的气魄,正是兵卒精神的原动力。罗通通过之前的努力已经成功的抓住了这支军队的效死之心,再通过这一路上相互扶持及前所未有的战绩,他的表现更是让所有的兵卒敬服。
此刻他身上露出来的信心勇气,完全成了这些兵卒拼下去的动力。也因如此,一个个兵卒听到当前的情况,士气并没有任何低落,反而愈发的旺盛,眼中的战意十足,毫无疑问他们都愿意跟着罗通打这一仗,他们对于自己这个信任将军充满了信心。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相处点滴。他们服气他愿意跟着他干就这么简单。
“秦怀玉,你领着骑兵,从敌营左面杀进去!罗渊领亲兵从右营杀进去!”
“余下的人随我从正前方杀进去……”
命令下达,全军一同摸向了突厥营地。
“杀!杀!杀!”
在罗通的喝令声中,陌刀军齐声暴喝,排着整齐的队伍分头快速冲向各自的目标,在马匹的助势下,声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突厥军营营门岗哨也就三十人上下来人,正或坐或站在围着营门前的火堆聊天。听到那天崩地裂也似的呐喊,他们当场惊得呆立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狂冲而至的骑兵撞翻在地,踏成肉泥。
紧跟着罗通身后的自当是陌刀手,经过罗通的言传身教,战力极为惊人。兼之全军的突袭的战术都是围绕罗通拟定的凿穿战术,以强力突破为主,相互之间配合的极为默契。
罗通作为剑锋,如虎似狼地扑入营门,全军以锋矢阵势跟在其后。
在罗通的带领下,全军就像是发狂的蛮牛,肆无忌惮横冲直撞,挡在前面的几个突厥营帐首当其冲,被冲倒在地上,犹在帐中贪睡的突厥兵只觉得天踏了下来,灰白色帐篷包顿时染成酱紫,里面的人连惨叫声音都没发出,后面跟上的数千兵卒战马七八千只马蹄将之连人带帐踏做了肉泥。
也有反应机警的突厥兵,三三两两从帐中匆忙钻出抵抗的突厥兵,但由于散乱不成阵型,还没有来得及找到战马,便以先后溅血倒地。
罗通挺枪跃马,高喝道:“大唐罗通在此,挡我者死!”嘴里喊着,长枪所到之处,温热粘稠的红色液体四处飞溅,溅洒在四周的帐篷上格外扎眼。
“挡我者死!”全军早已心领神会,步调一致地一起放声大喝,好象也昏暗的夜空里打了一个霹雳。
毫无准备的突厥兵看见从天而降的敌人来势如此凶猛,又听见“挡我者死”的凶狠呼喊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就分不清来敌有多少。但以声势来看,他们处在绝对的劣势当中。阻挡的敌兵步子明显放慢,喊杀声也变得迟疑不定。
趁此机会,罗通更是无可阻挡的冲进敌人中间。长枪盘旋飞舞,冲进敌人中间,杀散这股敌兵,继续向前直奔突厥狼纛旗下中军营帐。在他身后的大军趟过荡着血沫的水洼,跟着向敌人营盘中央突袭。
这越是深入敌方中军营帐,遇到的阻碍力量越是强劲。阻击的敌人渐渐增加,敌阵开始变得密集粘稠。但是罗通大展神威,一枪一刀在他手上便如死神的镰刀一样。举手投足间痛快的饮着敌人的鲜血,再多的人抢也抵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霎时间摧枯拉朽般一口气冲近了五十丈远。一路上只听惨呼乱叫哭爹叫娘之声敌我难辨,一时间也分不出有多少人惨叫着倒地毙命。
再深入了十数丈。所遇到的已经是整备完毕的突厥兵了。压力瞬间大增。便是罗通亦觉得前进突刺的速度沉重迟缓了许多,眼中闪过厉色,喝道:“突厥帅帐就在前面,随我去踹了它……”
这一交手,罗通已经察觉对手的不同凡响。他对突厥有过详细的了解,突厥兵的军制并不复杂。极其简单,只有三个称呼拓揭、侍卫之士、控弦之士。
拓揭是突厥可汗麾下的突击队。身经百战,只有族中的勇士才能进入拓揭这个行列,而侍卫之士则是突厥可汗身旁的亲卫,身经百战的战士。控弦之士就简单了……突厥上下人人善战,控弦之士也就是族中有一战之力的人物。现在他们压力倍增,定是已经冲杀到中心腹地与突厥的侍卫之士交上手了。
忽然如雨的箭支自两侧袭来,两支更加勇悍的骑兵从左右翼杀到。他们人数不多,但在在黑夜中奔走如飞,神速非常,手中的短弓,发出阵阵轻响,射入密集的唐军之中,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程处亮你带二百五十人清理左翼,阿拉木图你带两百五十人清理右翼,他们是突厥拓揭之士,与我们一样都是特别选出来的战士……”罗通这话音一落,程处亮、阿拉木图都听懂了意思,战意更盛。
两道洪流与左右杀来的突厥拓揭鏖战在了一处,杀做了一团。
“陌刀军,随我开路,只管向前突破,直至砍下阿史那思摩的脑袋为止!”罗通辨别了方向,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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