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人数不多,固然得到了六个小时的休息,但长途跋涉、连接作战,实在不堪久战。对方兵马远胜他们,打消耗战是大大的不利,唯有擒贼擒王方能一战定乾坤。
想到这里,罗通心中杀机大盛,长吸了一口气,策骑疾冲入敌阵,长枪泼风也似的向前攒刺乱斩。每一击都都是刚猛霸烈,务求一击必杀,长枪所到之处中者立毙,连刺倒二十多人,将攻击范围之内的敌人屠杀的干净。
突厥人也是异常勇悍,又有人围杀了上来。罗通起手将冲的最狠的突厥兵刺穿,顺势一抖,将尸体甩向了人群,重重撞在随即拥来的突厥兵身上。这是他偶然使用出的一招绝技,将尸体当做一件武器,蓄满劲力向敌人投掷而去。多名突厥勇士吃了这一撞,当即筋断骨折地软倒在地挣扎抽搐,口中鲜血狂喷,顿时动摇阵脚弄得一团混乱。
后面的兵卒见主帅不畏生死,冲在第一线,还表现的如此勇悍。也顾不得身上传来的那股乏力感觉,人人振奋,红着眼睛舞动着明晃晃的陌刀,犹如一道长满尖刺的铜墙铁壁层层推进,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碎尸。
陌刀手背后的弓弩手熟练的分成三拔,朝前方、左右两翼尽情的扳动弩机,支援着舍生忘死般拼命的弟兄,他们发射的目标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眼前的天空,那些射向高空的箭矢飞行了相当远的距离,画出一个大抛物线后,配合着重力的作用,如雨一般洒落突厥的队伍中。
虽然没有特定瞄准的目标,但范围相当广阔,而且一波接一波,毫不停歇——唐军射手分三排轮射,循环进行,形成了无间歇的箭雨打击,顿时成了突厥兵可怕梦魇。
随着一声声的惨嘶,突厥兵纷纷倒地,中箭的部位大多是肩、头和四肢。这些精骑平时只有射人的份,哪想到也有被人这么射的一天,猝不及防下,许多士兵连人带马都被活生生地钉死,惨不忍睹。虽然他们也配备有简易的皮盾,但无法完全抵御从天而降的箭雨。这一骤变也让突厥人惊呆了,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有了弩阵的掩护,罗通、程处亮、阿拉木图率领的三支队伍突进的速度惊人!仅只片刻功夫就突破了拓揭之士的防线,将其屠杀一空。
接着,又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突厥侍卫之士的堵截。
果然,中军大帐就在他们面前!
但是中军帐前的纛旗已经不再,偌大的中军帐并无兵卒防守,反而空无一人,四周兵卒聚来,就是不见敌将踪影。罗通见此情形,先是一愣,心念电转,将内力运到了极致,大喝一声道:“阿史那思摩死了。”他中气十足,这放声大笑,便是在杀声阵阵的战场,也能传播开来。
“阿史那思摩死了。”
罗通身后的将士高声呼应,紧接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如此呼喊,在远处冲杀的秦怀玉、罗渊也心有灵犀的跟着让兵卒高喝起来。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整个突厥军营上空都回荡着如此呼喊,声音越来越洪亮。
罗通寻不得阿史那思摩的踪迹,也只能选择往人多的地方突杀。
突厥兵本就让三面夹击打的不知如何应敌,被动之极。战至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摸清楚唐军到底有多少人马,只知道四面八方都有,而且到处都能瞧见凶狠的唐兵屠杀着他们部落勇士的身影。
只是突厥人向来勇悍,明知道唐军凶悍无比,却也硬着头皮的支撑着。他们相信阿史那思摩会领着部落里的拓揭、侍卫之士来支援他们,将敌人赶出军营。
但是等到的却是主将身死的消息,再看到纛旗不在时,士气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混乱不堪的他们愈加惊慌失措,“轰”地一声,往唯一没有唐军的方向逃窜。
反观唐军却越杀越是起劲,在一声声“阿史那思摩死了”的高喊声中,士气也越来越高涨,砍杀起来也越发有劲。
“追击,给我一路撵杀过去!”罗通等的就算这一刻,他故意留下一个缺口不打,便是存着让突厥兵怀有一丝求生希望的缘故。打了那么多的仗,他自当知道。冷兵器时代真正战阵拼杀,伤亡人数是有限的,就算在凶狠的战役亦是如此。真正造成大幅度伤亡,出现大幅度伤亡的时候,往往是在追击战中。
逃跑的兵卒是完全没有理性可言的,他们一心求存,不管敌我推挤践踏,就算敌人追到了近处,丧失斗志的兵卒也没有勇气回头反抗,而是拼着微乎其微的可能继续逃跑,结果自然是被砍死当场。
秦怀玉、罗渊自当深知想要扩大战果,尽可能最大限度的杀伤突厥兵,此次机会,决不能错过,见突厥兵已经溃败逃窜,不用任何命令,不约而同的追杀了上去。
让他们三路兵马默契的追杀,越发地慌不择路,四下里乱冲乱挤,彼此践踏,因此而死亡着少说也有四位数字。
他们一路追砍,浮尸遍野,突厥兵阵亡者不计可数。
**********
军营一里开外!
阿史那思摩看着火光冲天的军营,听着那声声“阿史那思摩死了”的声音,一颗心跌落谷底。
在敌人势如破竹的攻势下,阿史那思摩当机立断,果断的放弃了大营,率领亲卫到了这里,并坚起了纛旗,准备重新组建队形,向敌军发起反击!但结果,他的兵因为他的无端撤离,出现了一面倒的惨败!此时的突厥兵只顾着逃命,即便是有人从他身边经过,那也是毫不犹豫的朝着原路逃跑,根本没人停留一刻。
阿史那思摩怔怔的看着这令他郁闷的一幕,方才知道他所学的兵法战术,跟真正通晓兵势的中原人比起来,相差太多太多。
作为一个初当大任的主将,面对这种恶劣的情况,阿史那思摩已经渐渐无所适从了。
自信心也跟着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想要反抗,想要带领族人走出困境,却无计可施。
经验上的不足,导致魄力不够,也令他难以下这个艰难的决定:最终导致突厥兵的士气斗志在时间流逝中一点一点的消失,失去了最后一点点的翻身机会。
“撤离!往部落方向撤离!”阿史那思摩情知不可为,黯然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若他知道自己的部落也让唐军踏平了,不知是何感想。
唐军追击了十多里,也先后返回了,这一仗,直将突厥军营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罗通是追击的最狠的,当他返回突厥军营的时候,秦怀玉、罗渊两路兵马已经回来了,大家来不及休息,就押运此战缴获一万多匹战马向李业嗣方向靠拢。
“兄弟们,怎么样!”汇合之后,高坐在马上的罗通,感受着四方兵士投来那敬慕叹服的目光,高举起了长枪道:“想不想吃肉……”
“想……”
罗通话还没有说完,四方兵卒已经齐声高喝了起来。
罗通将说道嘴里的话咽了下去,高声道:“那还等什么?秦怀玉将军,安排兵卒护卫!阿拉木图将军,安排骑兵游弋四周!李业嗣将军,你负责宰杀绵羊,罗渊将军,你分一部分人,与百姓们将所有牛羊马这些活物都给我聚集起来,明早一并带走。另外在安排一部分人烧水,生火……”
命令一个个从罗通的嘴巴里发出去。
他吼的厉害,四周兵卒也应的高兴。
昂扬的气势,让他们忘记了大战之后的疲乏感,兴高采烈地的执行着罗通颁布下去的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没过多久,就在他们旁边的河畔处,一堆堆火把,伴随着肉香升起。
罗通坐在篝火旁招呼着将士们吃肉。
因为绵羊的数量实在太多,不好赶路,罗通也就索性就地杀了一批,烤了炖了,提前犒赏三军,让一路上都在吃干粮啃硬饼喝生水的兵卒,好好的美餐一顿,过一把瘾。
轮流布防、轮流休息、轮流吃肉,在罗通合理的调派下,所有兵卒都充分的得到了休息与食物的补充。
休息了半宿,拂晓到来的时候。罗通整备了兵马开始行军。游击战便是如此,打了就撤,绝不拖延。之所以会选择原地休息半夜,也是为了军队有充足的体力能更好的撤退而已。
还不到正午,部队就整备妥当,长长的队伍往西南方向蜿蜒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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