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翰辰将楚辞放在室内的软塌之上,找了块薄毯小心翼翼地还在楚辞身上,看着楚辞不安的睡颜,微微垂眸。
良久,原翰辰起身走到月璃央床前,身侧就传来了江缈带着些不确定的声音,“你,是道修?”
原翰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道修的时代在已经过去了,就连他,整个门派的最后一人,都死在某些人的阴谋中,连一点渣渣都没剩下。
如今的他是原翰辰,也只能是原翰辰。
“是与不是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道修不比魂修,我们的传承才是彻底断绝了的。”原翰辰清冷一笑,视线转到已经呆滞大白身上,“当年的事与您无关,因我的存在,胥江那里的灵气总是无法汇聚,他早有疑心,您......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这许多年,我从未怪过您。”
原翰辰心里跟明镜似的,谁是他的仇人他一清二楚,大白不过是在九重面前泄露了他的存在罢了,这些日子原翰辰躲着大白就是担心发生眼前这一幕。
原翰辰看了听了他的话仍面露愧疚的大白,眼角一抽。
叹了声,不在理会屋子内清醒的两个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月璃央床前,看着正太版月璃央痛苦的小脸,摇头苦笑了一声,他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境地。
最开始察觉到震动的时候,原翰辰正跟青君对峙,这是原翰辰第一次见到青君,也是第一次听青君说收他为徒的原因。
原翰辰已经猜到青君可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只是没想到青君会求他护着楚辞,还说什么他是楚辞生死劫中最大的变数。
原翰辰当然疑惑了,只是那时震动已经开始,他和青君只能先率领月一峰弟子去抵挡胥江分身带来的人。只是那声爆炸之后,青君就让原翰辰先过去看看情况,临走前原翰辰扭头看了青君一眼,青君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让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青君出身青狐族,青狐族是演算大族,青君作为青狐族的绝世天才,演算出来的卦象基本不会出错,而当今世上能让青君露出这幅表情的......怕是除了那只口是心非的狐狸没别人了吧?
就想着原翰辰不由加快了脚步,等到了爆炸的中心,花清影的住处时,正好看见某只永远仰着小脑袋欺软怕硬的小狐狸竟然想要刨丹?原翰辰脸色一变,赶在楚辞下手之前抓住了楚辞的手腕,顺便拍晕了某只不知死活的狐狸。
看到这里的狼藉一片,原翰辰便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扶着楚辞身子的手都是颤抖的,他都不敢想,如果自己再晚一步,现在看到的怕就是一只奄奄一息,失丹将死的狐狸。
好容易将楚辞安置好,原翰辰坐在月璃央的床边,心情极为复杂。
抬手在月璃央眉心处一探,原翰辰知道这种攻击月璃央没理由躲不开,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保下某只呆蠢的狐狸,只是让原翰辰想不到的是楚辞竟然为了就月璃央会选择刨丹。
明明刨丹也不一定能救得了月璃央,可是那个一向贪生怕死的狐狸偏偏选择这么做了,有时候,为了最在意的人,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还是有人愿意赌上一赌。
原翰辰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叹一声,如果今天他站在月璃央的位置上,他也一定会为楚辞挡下那一击,楚辞也会为他感到会痛苦难受,想尽办法救他,却不会没有一丝犹豫的为了他刨丹救人,这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几乎没有,不是不去想,而是很容易被人遗忘。
许多感情不是不在乎,只是因为不够在乎,因为原翰辰不是楚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楚辞很难想到还有一个极小极小的几率。
至于如果楚辞想到了,会不会用这种方法救他,原翰辰是不愿去想的,因为有些感情注定只能到了那种地步,再奢求也都是枉然。师弟,便永远都是师弟罢,原翰辰知道,楚辞最在乎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那么他就只做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就很好了。
原翰辰以孤魂的状态,漂泊万年,心性难免受到世俗的污染,但是深深植于骨髓的豁达却让他很快想通了。
轻叹一声,原翰辰将月璃央口中的浮生珠牵引出来,看着那颗泛着青白光芒的碧玉小珠子,原翰辰就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们这一族,找这个东西费了多少心力,如今竟然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还被用来维系生命!!
不过有这个东西,帮月璃央疗伤,就不会像之前那般损耗过大灵力枯竭了。
原翰辰收敛了心神,将浮生珠缓缓引到月璃央的头顶,随着原翰辰灵力的外泄,浮生珠也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原翰辰身上渗出来的透明物质,通过浮生珠慢慢化成一道柔和的流光,从月璃央的发顶缓缓流进身体.......
由无到有,气生万象,道修就是把遍布于世间的灵气吸收,化为自身的灵气,只要有生灵存在的地方,道修就能将其中的灵气收为己用。
说的直白些,道修才是整片大陆上修为进展最快的人,且道修的修炼条件比魂修更为苛刻,但是道修无一不是高阶修士,有他们在的地方,其他修士所能吸收的灵力便大大减少,这也成功地将他们推进了众矢之的。
其实原翰辰觉得他们一族不被灭才是奇怪的,大家一起喝水,开开心心的,谁能容忍一个人突然过来抢原本可能是你的水,还一脸无辜地说自己也控制不住,这不找死的吗?这话还是之前楚辞不知吐槽谁的时候说的,原翰辰觉得用在自家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是想是这么想的,当年的血海深仇,原翰辰也是片刻不敢忘。
当年道修一脉虽被各界口诛笔伐,却从未动过干戈,在当时修为最高的九尾天狐凌夕沉睡,九幽清莲江缈失踪之后,一直深受诟病的道修一脉被胥江设法毁掉了。
万万年前的事,原翰辰只是听族中长辈提及,并没有多深刻的印象,但是万年前他的家破人亡,甚至他本人的“死”一直深深地镌刻在脑海之中。
道修,不仅修炼速度惊人,更重要的是他们那一手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让各界望尘莫及,这也是除了胥江发难,其他各界安静不动的原因,作为修士,谁没个渡劫失败,内丹受损的事啊?
月璃央想着就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加快了手上的灵力输送。
江缈和大白遥遥地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房间中弥漫着的看不见的灵波,都没有说话。
太阳已经在众人的屋顶滚了一圈,十分落寞地离开了,随着月亮升起,一阵夜风吹醒了躺在窗边软塌上的楚辞。
楚辞皱着脸,揉着发疼的后脑勺,看着周遭略显陌生的环境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迅速起身向内室跑了过去。
到了内室,只看见大白和江缈两人,围在月璃央床边,低着头静默无语,楚辞见状,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急忙跑了过去。
“月,月璃央怎么了?他,他还活着吗?”
“阿叶......”大白有些迟疑地扯了扯楚辞的衣袖。
“啊?”
“月璃央他.......”大白皱着眉,放佛没有准备好措辞,看到大白这种反应,楚辞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
楚辞踉跄了两下,跌坐在月璃央身边,指尖碰到月璃央柔软温热的手臂时,愣了一下,温热的?楚辞仿佛不相信一般,伸出颤抖的手,缓缓地朝着月璃央的脸摸去......
软的?还热乎乎的。楚辞皱眉,又捏了两下,有弹性,不像尸体啊,楚辞正捏的起劲,突然被一道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蠢狐狸......摸够了没有?”那声音虚弱却熟悉,楚辞愣了一下,眼睛都亮了起来。“月璃央?!?”见眼前的人戏谑地点了点头,楚辞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从没有跳的这么快的时候,仿佛不相信一般,伸手在正太版月璃央的脸上用力地捏了一把。
“真的是...月璃央你没事了?”楚辞脸上露出一个极大地笑容,将床上虚弱的小正太抱了个满怀。
“...阿叶啊,月璃央没事,你可是有麻烦了~”正在楚辞开心的时候,大白无奈的声音从楚辞身旁传了过来。
“啊?什么?”楚辞诧异地扭过头去看着大白。
大白想到某人接下来要面对的场景,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刨丹这事青君,小影,沐风,墨云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哦,对了,我还特别通知了不能离开长生岛的昇阳。”
楚辞原本没有多在意,只是听大白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个念出来之后,楚辞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木头,干笑两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耳畔便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让僵成木头的楚辞忍不住抖了抖。
“刨丹?啧,蠢狐狸,你还走了什么蠢事,不如在这里跟我一一交代了可好?”
楚辞像是只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扭过头去,看到月璃央的正太脸上此时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让那张原本可爱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邪肆,楚辞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那...那啥,我,我记得我的糖炒栗子还没吃完,虽然已经凉了,但师兄要是知道我没吃完他给我的东西,会杀了我的,我,我去吃我的糖炒栗子去了,呵,呵呵呵呵......”边说着,边往屋外挪,很快就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大白看着某狐狸的身影,叹了一声,目光转向一脸莫测的月璃央,眼底飞快地掠过几丝复杂,便对江缈说道:“我去看看阿叶。”
说完,便沿着楚辞离开的方向走远了。
“好了,现在这里只剩你我两人了,前辈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月璃央冲着江缈微微一笑,懒洋洋地靠在床头。
“...小天狐知道的不多,我听说你跟在胥江身边有一段时间,他......可有什么异常?”江缈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
“啧,他的异常多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你没有惊讶吗?”月璃央摸着下巴,笑得异常灿烂。
江缈直觉地认为月璃央接下来的觉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有些东西已经容不得他在逃避了,“...为什么?”
月璃央的笑容又放大了几分,“呵,胥江有一间密室,在他住处的最深处,那里是禁区,当年我偷偷遛进去过,被发现后可是差点死掉呢~”明明是攸关生死的事,月璃央却笑着说了出来,让人没来由地觉得心底发寒。
“......”江缈缓缓地闭了闭双眼,呼吸也紧促了几分,“...那里,是什么?”
“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月璃央就挑眉反问,“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竟然还在逃避?”
“......”江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微弱的烛光印照在江缈的脸上,明灭可现,留下斑驳的光影。
“啧。”月璃央淡漠地哼了声,“你们的事我不管,但若牵扯上我家蠢狐狸,就别怪我心狠了,嘛,可能我打不过你,但是拖着这个世界下地狱还是蛮容易的呢~”
月璃央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了,江缈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除了远在幻月树海的那只九尾天狐之外,就只剩这个由他们三人一起守护过的世界了。
“你...罢了,胥江的事我会亲自解决,你......好好照顾那只小天狐,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江缈的情绪仿佛十分低落,说话也有点迟疑。
“那还用你说?”月璃央很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摆摆手,“慢走,恕不远送。”
江缈看了月璃央一眼,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喂,当年你在密室里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把胥江那老头气成那样?”江缈的身影彻底不见了之后,原翰辰就翻窗跳了进来,颇疑惑地问道。
“你最近修为见涨啊,费那么多心力给我疗伤之后,还能躲着不被江缈发现也是不容易啊~”月璃央挑眉看向原翰辰。
“别岔开话题。”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画像罢了。”月璃央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淡漠地开口。
“画像?”原翰辰的冰块脸上难得出现疑惑。
“嗯,满屋子江缈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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