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齐暄脸色苍白,衬衫上印着血痕,赵应同不禁动容:“齐少爷,你接连遭遇不测,真是命运多舛啊。这回你是不是得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p
齐暄一夜未睡,被冯少文的冷水时不时地浇个透心凉,身上的鞭伤更令他苦不堪言。刚才又使出浑身气力飙车勇救罗赛,此刻已是肉身虚脱,精神萎靡。但他还是硬挺着,用虚弱的声音,讲述了在茉莉俱乐部门前帮助大风,以及之后被带到小巴黎舞厅的地下室等一些列事实。/p
在裁缝店里避难的岳心等人也赶了过来,刘静云听闻冯少文逃走的消息,刚刚缓和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她对赵应同介绍了家中的情况,并且恳求他务必逮捕冯少文,否则陈立祥和孩子将有生命危险。/p
赵应同瞅着泪眼朦胧的刘静云,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丈夫和孩子去哪里了?”/p
“去我姑姑家了。”/p
“先确定他们是否已经到了,如果平安,就让他们先住上一段时间,等这里的事情平息了,再回来。”/p
赵应同不再多言,让齐暄回家养伤,自己开车走了。/p
小彤被大家的感谢之词赞美得红了脸,呵呵地笑着。她与大家一起经历了这场风波,身心也受到了些许冲击,于是急忙告辞而去,打算将表哥的情况通知给家人。/p
“先去医院吧。”罗赛说着,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齐暄的身上,扶着他朝不远处的一家医院缓步而去。/p
唐鹰飞陪着岳心,询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岳心伸手拉过唐鹰飞被打青的手,心里不是滋味。他们这般出生入死的,身体挨着拳脚,精神受着煎熬,原本只是想过上更好的生活,一次次磨难后,换来的只是暂时的平静。/p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阴云不散,细小的雨滴稀疏地落下,太阳就在云层之后,却迟迟不肯露面。/p
在医院里,医生为齐暄处理了伤口,药水涂在鞭痕处,疼得他直冒冷汗。罗赛站在门口,不敢往里面看,他害怕看见齐暄痛苦的模样,害怕自己会心如刀绞。他阴沉着脸,忘了自己的手臂还在流血,刚才一个二愣子用刀划伤了他,鲜红的血从伤口溢出,沿着手臂向下流,滴到了地面上。/p
“罗赛,你流血了!快找医生止血呀!”岳心看见后急切地说道。/p
唐鹰飞瞧着罗赛失魂落魄的样子,靠在墙边笑了笑,一脸无奈地摇着头。同罗赛认识这么久了,他在罗赛身边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小蜜蜂,兄弟老友平时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相互之间都很了解。罗赛是个乐天派,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笑脸相迎,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如今,唐鹰飞看见罗赛对齐暄这般在乎,用情之深恐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p
“你还是找护士包扎一下伤口吧,要不然一会儿齐暄瞧见了,又是一顿担心。”唐鹰飞说道。/p
话音刚落,齐暄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果然注意到了罗赛的伤,紧张道:“你中弹了?”/p
罗赛看了忍不住笑起来的唐鹰飞一眼,尴尬地笑了笑,说:“胳膊被划了一刀,不要紧。”说罢,进屋找医生治疗。/p
站在走廊里等着他们的刘静云,心情糟糕透了。她爱上了一个俊美的男子,不惜欺骗丈夫,偶尔出来偷情。怎料这个视她为掌上珍珠的男子,竟然一手将她推入深渊。幸好她命大,抓住了岩石,没有彻底坠落。眼望窗外乌云,回忆往昔她与冯少文肌肤相亲的温存,羞耻与愧疚再次向她袭来。/p
她愧对陈立祥,而现在,又辜负了冯少文。这两个男人都曾给过她温暖和疼爱,一眨眼的工夫,曾经愉悦的画面便化为泡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说到底,她还是自私的女人,老天爷用一把刀砍醒了她的美梦,并对她做出了惩罚。/p
刚刚,她给姑姑家打了电话,确保了丈夫和孩子的平安。但是她的心始终无法得到宁静,冯少文就如同一场噩梦,仍然沉浸在梦魇中的她,无论如何,都是苦不堪言的。/p
齐暄看着刘静云,无意间注意到她的手上也戴着一枚翡翠戒指。他走过仔细瞧了瞧,那枚戒指竟然同自己手上所佩戴的翡翠指环相差无几。/p
“你的戒指是在哪里买的?真是太巧了,和我的戒指很相似。”/p
刘静云回道:“这戒指是我奶奶给我的,和田玉的吧。我瞧瞧你的。”说着,刘静云接过齐暄摘下来的戒指看了看,说:“看起来差不多,不过你仔细看,两枚戒指上面的图案不一样。我的戒指上面刻的是圆点。”/p
齐暄拿过指环,再次仔细比照,发现确实如此。刘静云的戒指上刻有许多排列错落有致的小圆点,而他的戒指上面刻有漩涡般的规则线条。除此之外,两枚戒指的色泽和材质几乎一模一样。见此巧合,齐暄不禁疑惑重重。/p
他迟疑了片刻,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玄镜,汉朝时的一面古镜?”/p
“玄镜?我没听过。”刘静云很肯定地答复道。/p
齐暄笑了笑,把戒指还给刘静云,没再多言,把疑问装进了心里。/p
岳心想要安慰刘静云,便走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肩膀:“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决定带你回俱乐部。你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活着,等你的孩子回家。”/p
听到岳心提到孩子,刘静云忍不住一股热泪夺眶而出。她扶着窗台,哭得撕心裂肺。/p
离开医院,唐鹰飞和岳心带着刘静云回了茉莉俱乐部,罗赛送齐暄回家。在路上,两人迎着细雨并肩而行,彼此沉默许久。两人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对方,都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无语的状态,可似乎都有所保留,话到嘴边,却又选择闭口不谈。/p
齐暄感到浑身冰冷,呼吸沉重,他尽力跟上罗赛的步伐,胸前的伤口疼时,就用手掌狠狠按住,眉头紧锁,双唇紧闭。他看到路边有拉车的师傅在等客人,却故意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希望能这样静静地同罗赛慢步在街边,偶尔有小雨滴划过他的脸颊,或是滴在他的额头上,但是这些都好似为此情此景增添了愉悦的色彩,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此刻在阴云下,在危难过后,有一个好友,一个好兄弟陪在身边,在齐暄看来,是无比珍贵的。/p
在小巴黎舞厅的地下室里遭受折磨时,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罗赛会来解救他。这个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在绝望和悲愤之下,得以抓紧希望之手,燃起生之火,挺了过来。/p
令他忐忑的,是他不了解罗赛是否也同他一样,如果有一天罗赛遭遇此种险恶,会不会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在烈火焚身的苦痛中,在寒冷刺骨的挣扎中,呼唤他的名字。/p
也就是在齐暄无数次无声地喊出“罗赛”的刹那间,他开始怀疑自己对罗赛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这种情感体验是他不曾有过的,走在身边的这个朋友,这个叫做罗赛的男人,已经占去了他太多的精力,以及拿走了他太多的关心。/p
齐暄扭过头去看了看他,忽然变得很紧张,整个人仿佛被抽离到另外一层空间,周遭的人和物在他心乱如麻的混乱情绪来临之际,好似都不存在了。/p
“还是坐车回去吧,我怕你身体受不了。”罗赛忽地打破静默,招呼一个拉车师傅过来。/p
两人一起坐上黄包车,齐暄抛开脑中的杂念,对罗赛说起刘静云也有一枚和他一样的翡翠指环,并聊起了关于戒指的传说。/p
“据我爷爷留下来的书面记载来看,像这样的翡翠指环原本有五个,分别由不同家族守护。它们是召唤出玄镜之神的钥匙。许多年前,我的祖上得到了其中一枚指环,后来父亲把它送给了母亲,母亲病危,又将它留给了我。”/p
“怎么又是玄镜?看来我们是与玄镜有着解不开的缘分啊,绕来绕去,竟然都是围着它在转。那刘静云有没有对你说什么?”/p
齐暄摇了摇头,从刘静云的反应来看,她或许真不知道翡翠戒指和玄镜的关联。/p
“可能因为年代久远,这枚戒指的真正用途已经不为人知了。她理所当然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首饰,不解其中深意,也是可以理解的。”/p
在车夫卖力的奔跑下,他们很快就到了梧桐路上的齐家宅院。罗赛搀扶着齐暄走进屋,焦急等待的齐梅看见他们回来,急忙迎了上来。/p
“暄儿,你怎么弄成这样啊?这到底是谁干的,心也太狠了。”齐梅心疼地用手轻轻触摸着齐暄绑着纱布的胸口,衬衫上的血痕清晰可见,如刀子般绞着她的心。/p
看到一旁的罗赛,齐梅的表情从母亲般的关爱变成了责难。她大声训斥道:“罗赛,又是因为你,弄得暄儿遍体鳞伤,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你今天就把话都说清楚,你的背景,你的工作,你的那些朋友,都交待清楚!我看你和那帮猫影会的人混在一起,就知道你不简单,我的暄儿认识你,真是倒霉透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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