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疑云骤生,夕若烟的脸色明显已暗沉下来。云笙心知自己是多言了,竟好好的徒惹她不快,心中多少有些许愧疚。
遂伸手覆上她的手背,笑言道:"阿姐想那些个糟心的事情做什么,这事都已经交由刑部处理了,这刑部管不过来,不是还有大理寺了嘛!不都说后宫不干政吗,我们又操心那些事情做什么,还不如过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云笙自幼生长在南诏国,不似中原女儿家的多愁善感,她倒是心胸豁达得很,也从不将那些烦心的事情挂在心头,纵偶有烦心之事,也是转瞬即忘,从不挂怀。
只这一点,夕若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羡慕她。
不过这段日子有云笙陪着,她的心情也好受许多,否则雪儿的骤然离世,她都不知自己要消沉多久也能够走出来。这会儿听她这样说了,心头放松不少,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
遂即便心中仍有疑惑,但仍旧扬起笑容,温婉道:"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听你的,这事我不会多管。"
"这才对嘛。"云笙这才开怀笑了笑,随手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二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会儿体己话,云笙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念头,非让庆儿给她梳一回中原女子的发髻,再穿着夕若烟给她的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说要去给祁洛寒看。
他们年纪尚轻,又是真心相爱,再加上前段日子才赐了婚,有了婚约在身,二人时常黏在一起倒也只会叫人说是金童玉女,感情甚笃。
夕若烟平心而论也是巴不得他们感情好的,见云笙有这份心,自然也会成全,不但亲自给她挽髻,还特意有心的挑了几件适合她的珠钗饰品,打扮得格外的明艳动人,这才让她去了太和殿。
云笙一走,景祺阁登时便冷清了下来。
夕若烟闲不住,让庆儿陪着自己去药房看看。走在路上,却仍旧对云笙说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柳州城七星镖局的事还没有完全过去,如今就连京都都发生了命案,这到了年尾,真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出来了。"
“主子也别太过忧心,十三公主不是也说了吗,这事已经交给了刑部处理。再说了,不是还是大理寺从旁协助吗,总归也是犯不着咱们操这份心的。”庆儿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夕若烟浅叹一声:“是我多心了,你和云笙都说得对,京都出了命案,自有专门的人去负责,我若是连这个都要多管,岂非不是抢了人家的饭碗。”
夕若烟掩唇一笑,庆儿也跟着笑出声来,却在瞬间松气了不少。
夕若烟不再多提此事,但隐约觉着事有蹊跷,但哪里出了问题,却又一时半会儿寻不出个由头来,遂只得作罢。
但有一事夕若烟却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这只是一次与往常一样的普通命案,可短短三日之内,却先后有三位姑娘惨遭了毒手,死状和在护城河边发现的一模一样。
此事一出,京都一片哗然,百姓对此事议论纷纷,更加是人人自危。
夕若烟久居深宫,等收到消息赶到太和殿时,北冥风已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殿内齐齐跪着一众大臣,脚边四下散落着奏折,一时竟无人敢说话。
"夕御医。"玄公公立于殿外,见夕若烟迎面走来,当下上前拦在了前头:"皇上正在里头发了好大的脾气,奴才劝谏夕御医,这会儿还是别进去得好。"
夕若烟闻言,探着脑袋朝里望了望。众朝臣齐齐跪在殿中,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只北冥风龙颜大怒,不断负手于背来回踱步在殿上,大发雷霆的模样真真是与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样子判若两人。
"皇上这是怎么了?"夕若烟故作疑问。
玄公公回头朝着里头望了一眼,旋即叹了口气:"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京都最近出现的几起命案吗。这事传得是沸沸扬扬的,就连在宫里也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夕御医难道还不知道?"
忽然被此一问,夕若烟微微一怔,浅声道:"略有耳闻。不过,这事不是刑部在负责吗,可是我看大理寺的司徒少卿怎么也在?"
"夕御医有所不知,这几日日日都有人在护城河边发现尸体,刑部对此束手无策。昨个儿皇上就已经让大理寺协同调查,可今早又在护城河边发现了尸体,弄得京都一片混乱,你说皇上能不大怒吗?"
天子脚下,竟有凶案屡屡发生,弄得百姓们是人心惶惶的。这个凶手,不仅是胆子大,更是在挑战龙威,也难怪阿风会如此生气。
只是奇怪了,究竟是谁这么厉害,竟连出动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还抓不到?
夕若烟正疑惑着整件事,不多时,里头的大臣告了退,相继退出了太和殿。临走时,人人脸上均是一片愁云惨雾。
夕若烟退至一旁,低低垂头恭送。
眼前一双深蓝锦履突然顿足,夕若烟抬眸望去,正正撞进司徒煕睿如炬的目光中。
夕若烟有一时的诧愣,司徒煕睿却只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大步离开。
最后那道目光落在眼里,只在夕若烟心里荡起涟漪,久久无法平复。
"夕御医,进去吧。"
身后,玄公公的声音传来,夕若烟霎那间回神,浅浅应了声,举步进了殿中。
其余大臣都已经相继退出,夕若烟举步进入殿中时,秦桦与祁洛寒皆在。见她入内,二人回头望她一眼,便再没有其他反应,仍旧只就着那个命案商议。
"今早发现的那具女尸已经查明身份,是城西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姓陈,年方十五,待字闺中。"祁洛寒道。
秦桦目光一沉:"最早出现这事的时候就有百姓议论,这几日更是日日都有人被害,百姓人人自危,苦不堪言。因为这事太过棘手,朝廷上下都对此事很是上心,只不过……还并无头绪。"
"什么样的人这么厉害,就连大将军和御前侍卫都束手无策?"夕若烟踏着步子前进,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烟儿。"北冥风见她进来,面色明显稍有缓和,遂大步朝她走去:"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方才有大臣在,你们商议国事我不好进来,只能等他们走了,我这才进来看看。"夕若烟仰头看着他们愁容满面,不禁微微一笑:"我听说事情后就立刻赶过来了,不过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像是毫无头绪啊!"
三人面面相觑,北冥风握了握夕若烟的双手,两道浓密的眉头紧紧一皱:"这事是有些棘手,不过你就别担心了,回去好好休息,为了安全,这几日,就不要出宫了。"
"我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嘛,我不会多管朝堂上的事情的。只不过,如果有什么忙是我可以帮得上的,我倒是很乐意出那一份力。"夕若烟微微一笑,倒也没有过多追问什么。
北冥风放心的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这事我们能解决。你先回景祺阁,朕和瑾瑜还有祁侍卫有要事商量,等晚些时候,朕再去景祺阁看你。"
夕若烟点点头,不再多言。
"那你们先商议,我就不打扰了。"
夕若烟有所踌躇,但见北冥风并没打算要开口的模样,便也只能放弃,折身出了大殿。
待得夕若烟出了大殿,秦桦这才道出了心头疑惑:“死者都是未出阁的清白姑娘,大理寺的仵作又都是男人,没有一个人肯拿自己女儿的清白出来验尸。若烟同是女子,又懂医术,由她去应该还有几分机会。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让她帮帮我们?”
北冥风深深望他一眼,负手于背并不说话。
祁洛寒看了看眼前情势,反倒是有些理解:“长姐性子急,一但插手了,势必会将此事追查到底。皇上之所以不想将长姐牵扯进来,无非就是不希望长姐有危险,毕竟……这次出事的,全部都是未出阁的清白女子。”
能连在几天里杀了那么多女子,还均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且还能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之下将尸体运到护城河,可见此人的厉害之处。
论私心而言,为了长姐的安危着想,他也并不希望长姐牵涉其中。
北冥风深深凝着他,眸中露出肯定之色。
秦桦一时也无言了,半晌才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一点儿头绪,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死的全都是未出阁的姑娘。那些死者也没有任何联系,甚至,我们曾日夜派人去护城河以及其他地方监守,可第二天早上仍旧还是有尸体出现。我至今都不明白,那个凶手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躲开刑部人的监守,并杀人抛尸的。”
一番话登时让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祁洛寒毫无头绪,北冥风心中更是愤怒与疑惑交加。
“传令下去,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处理这次案件,召楚训速速回京,三天之内,务必抓住凶手。”半晌,北冥风下了最后的命令。
秦桦与祁洛寒互视一眼,下一刻已躬身齐齐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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