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完晚餐的这一天,同样等待夏河回来,他一脚刚踏入屋内,立即觉得不对劲。
“你的衣服怎么换成蓝色背心?原本的黄色背心呢?”我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
“在左肩膀的部分线头松落,琴替我重新缝过。”
“你是觉得我的技巧不够成熟,故意把线头拉开的,是吧!”我侧眼看他。
夏河朝屋内左右张望,见到我准备替他缝补第二件背心的竹篮,走了过去,将我缝一个上午的侧边线头,轻轻一拉,两片前后相同的布料顿时分开。
“诺,你看。”
“谁让你故意的。”我的脸颊顿时通红,将他手上的布料扯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
“琴说这么缝补是不行,还需要用到其他的技巧,明天抽空过去一趟,让她教教你。”夏河心平气和的坐在餐桌前,将碗端起来准备吃饭。
“安迪知道吗?”
“知道。”
“他肯定笑翻了吧!”
“嗯。”他看了我一眼说:“他就是这样的人。”
隔天,我带着自己的替夏河缝补的背心,刻意等到夏河出门之后再去琴家,避免和安迪碰面。
“你用的是最简单的平针缝,可是不容易牢固,必须这样。”琴在我面前示范一次,她的手指粗糙而灵活的在两块布料之间来回穿梭,不过绕线的方式比起先前的复杂不少。
“记得住吗?”她在我耳边温柔的提醒。
“应该可以。”
“你试试。”说完,她把手中的未完成的布料交给了我,我慢慢的依照她的方式依样画葫芦,手指的灵活度却跟不上,最后勉强完成一道简单的缺口。
“是不是这样?”
琴点头,用手指在我缝过的线上头慢慢的云平,温柔的说:“你不知道夏河昨天坚持带背心回去,他怕你看见伤心。”
“他这样护我也不是办法,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妻子是必须历经一番的磨练。”
琴握住我的手欣慰的说:“汪萍长大了不少。”
“什么嘛!好像先前的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嘟起嘴不满的抗议。
“就是。”
“原本是不想麻烦你的。”我低头看自己不太熟练的针线活说:“还以为只要剪裁相等的布料,把布缝在一起便大功告成。”
“如果你想认真学习,还有其他的技巧可以教你。”
我反握住琴的手说:“拜托你!”
琴见我十分积极开始教我另外一种缝纫的方法,趁着空档我告诉她在墓地遇见小雪的事。
“小雪也渐渐的懂事,伊莲在天之灵一定也很开心。”
“玛丽把她照顾得很好,每次我看到她的纱裙都是新的。”
我转头检查琴的小木屋,屋内增添许多新的颜色,原本淡色的窗帘换上有花纹的蕾丝,厨房跟以往一样整洁,客厅的桌布重新换上一套,全部都是同样色系已经图案的布料。
“这些花了不少钱吧!”我问。
“是珍珍给我的。”琴笑着从小房间内取出一盒正方形的盒子,打开粗糙的厚纸板上盖,里面是螺旋形状的檀香。
“这是哪里来的?”
“珍珍送的,新鲜吧!”她拿了其中一个,中间的地方用一根金属制的固定,随着重力一圈一圈的分了开来,在最尾端的地方点上,一缕白烟缓缓而上。
“这玩意一定价值不菲。”
“是呀!她还准备其他的想送你,可是不想撞见你跟夏河两人在一起的景象。”琴瞥了我一眼说:“虽然她长得像大人,不过内心跟孩子没有两样。”
“她真奇怪,不是有丈夫了吗?”
“谁愿意接受丈夫长年在外的事实,当然要找点乐子,何况,她还没有孩子,重心当然不一样。”琴把鼻子凑到檀香面前,仔细品尝一番。
“话是这么说,不过总要有点分寸吧!”
“别看她这样,她对你还是挺不错的。”
“哦!怎么说?”
“经过上次的事件,你主动守墓,珍珍家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奇异事件,不停的逢人就说。”
我尴尬的笑了出来,对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我,已经见怪不怪,也没有必要再去辩解,能融入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才是我真心所期盼。
“她还送你一些布料,我打算做点桌布给你,等完成后你再带回去。”
“遇到她时,再替我谢谢她。”
许多事情开始往好的方向走,每天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日子过得很快,春天到来让墨绿色的矮灌木叶子有了新的色彩,许多奇异的花朵慢慢冒了出来,张开软润五彩的花瓣,添加新的颜色。
春天的风总是微微的,不经意的拂过,偶尔夹带淡淡花的香气,晚上守墓时,不再像以往死气沉沉,阴气重重,天空万里无云,月光静静的给予这座岛一点光亮,经过一个冬天的沉寂睡眠的植物,此时不安分的蠢蠢欲动,为整座岛注入新的活力。
我拿着提灯走在墓地中,除了闻到一股腐朽的泥地味还有清新的青草。
墓地是每天走的,因此很快能够走完,墓碑在温柔的月光下仿佛都生出一股活力,尤其在明亮广阔的空间中,沉睡在泥地下的死者都有了生命。
许多昆虫感受到温暖的天气,纷纷趁着夜晚出来,在草堆里穿来穿去,在天然给予的大自然中伸展。
举起轻快的脚步来回巡视,打算早一点回去,夏河最近的收获颇丰,还有许多鱼需要处理晒干。
正当这么想,有一个黑影从侧边出现,眼角刚瞄到黑影,还来不及防备的同时,便扑了过来,我们两个同时跌倒在地,翻了又翻,对方的力气过大,一时间无法挣脱,我喊了出来。
“你是女的?”他用沉重低沉的嗓门说话,松开刚才用过头的力气。
我用力推开他说:“走开。”
他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轻松的站起来后退两步说:“我没想到守墓人是女的?”
他的话有种揶揄,我拍拍身上的斗篷,重新整理过一遍,提灯跌在一旁,灯已经灭了,趁他松懈的同时,我转头就跑,快要离开墓地时,他一个健步抓住我的手臂,两个人扭在一起,我用拳头打在他的胸前,在他看来如同蚊子叮咬。
在挣扎时,斗篷里掉出一块沉重的物品,低头仔细一瞧,是冷岩送我的翡翠玛瑙,他迅速的捡起来仔细的看了看。
“还我。”我伸手要抓,他举高问。
“这个你从哪里得来?”
“是古堡的主人送我的。”
他把它举高,仔细的拉住那根红白色的线,由于他张开手,露出裸露的上半身以及脖子上挂着相同的绳子。
“我是说这块玛瑙上系的绳子。”他将玛瑙握在手心,只露出红白的短小绳子。
“是瑟西的。”
他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双眼睁大问:“你认识瑟西?”
“我认识。”
他不怀好意的盯着我瞧,突然产生敌意,好像瑟西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
“别这样看我,我跟她是朋友,而且凶手已经绳之于法。”我举起手一把抓过翡翠玛瑙,没想到一下子就抢了过来,重新系在腰间。
让我一说,他整个人都失去了魂魄,木木的呆愣在原地。
“我曾经在伊甸古堡卸货的码头见过你。”由于天色过暗,一时间认不出他的长相,仔细一看倒有些相似,我问:“你来这里,是不是打算找她?”
刚才的气焰顿时消失殆尽,他转过头面对瑟西的墓,缓缓的走过去,我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她说了一遍,在重点的地方稍微轻描淡写,深怕触发他内心的不可碰触的心事。
瑟西在古堡发生的一切在他听来毫无关联,与他又是另外一个世界,我把瑟西最后一次私底下的对话如实的告诉他。
“瑟西最后的愿望是希望逃离古堡,她还怀着孩子,一定想跟你找一块属于自己的净地生活在一起。”瑟西的墓碑上薄薄铺上一层霜雾,我如同往常用手拂去,帮忙把周围的刚长出来的草拔掉。
“我们是私底下见过几次面,不过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孩子的事。”他双手紧握,像是要抓住命运的其中一个部分。
“为什么你跟瑟西不在一起呢?”我问。
他眼中的眸光一闪,面对一片漆黑无边的大海,里面藏着太多的心事,我们安静不语,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消化刚才的对话。
“汪萍!”夏河的声音出现在远方,打破宁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才一转头,他没入了漆黑的夜里,立即没了踪影。
“你怎么来了?”
“你的提灯没有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夏河左右张望,没有见到除了我之外的人,只发现提灯掉在一旁的泥地上,过去捡起来,灯油洒一地,白色的烛心已经让泥地沾湿。
“刚才走路不小心滑了一跤。”
“要不要紧?”
“我没事。”我拍去斗篷上的沙子。
“每天都来,怎么还会摔跤呢?”
“最近的湿气重,泥地软,不小心踩滑。”我牵起他的手说:“很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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