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将至

隐患

    
    蒋祯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神情还有些木讷,直到济英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才似乎缓过劲来,冷冷的道:“公公真是好功夫啊,只是不知道母后知不知道。”/p
    济英公公仿佛没有听出蒋祯话语中的嘲讽,语气平静,“娘娘就是知道小的武功好,才派小的来保护殿下的。”/p
    白小福直到现在才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忍着浑身要散架的疼痛感,装的很正常的走到蒋祯的面前,扶着蒋祯,走过济英的时候,白小福明显的感觉到济英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打量了一圈。/p
    回到轿子,蒋祯的眼睛已经气的通红了,拿起平时假装欺辱白小福的皮鞭,使劲的抽打着,轿子上铺的羊毛地毯的羊毛被鞭子带起来,散到轿子的各处,轿子中发出蒋祯嘶吼的声音,尖利刺耳,听在白小福的耳中,就觉得无比心痛,一声一声是对自己之前努力的否定,明明很努力的去提高,去摆脱,本以为自己的处境有一点点的改变,却发现自己依旧在原地,自己像是长在口腔里的舌头,无论怎么伸长,旋转,牙齿一合,嘴唇一闭依旧是不见天日。/p
    蒋祯的鞭子抽翻了桌子上的果盘,打碎了桌角上的酒杯,抽扁了精致的银壶却奇异的避开了站在一旁的白小福。白小福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他知道蒋祯也就发一会儿的疯,一会儿就会恢复,这次发泄后,蒋祯将会变得更加沉闷。/p
    果然如料想的一样,蒋祯在发泄了三个时辰之后就抱着头蹲坐在地板上,束好的发冠不知什么是什么时候散了开来,轿子里飘着数不清的毛屑,碎了一地的琉璃碎片,倒在地上的酒壶早已流尽了肚中的酒液。轿中一片狼藉,白小福拿过蒋祯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朝自己身上抽去,蒋祯一把抓住了抽向白小福的鞭子,白小福正闭着眼睛迎接即将来临的疼痛,但是鞭子却并没有抽在自己身上,睁开眼睛正对上蒋祯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p
    蒋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又轻轻的放开了抓住鞭子的手,最后白小福还是朝自己身上狠狠的抽了几鞭子,然后将蒋祯破坏的差不多的轿子重新休整一番,然后将蒋祯扶到榻上,蒋祯眼神空洞,面如死灰的静静地任白小福摆弄,白小福不知怎么对这位和自己朝夕相处主子真正的打心底感到心疼,甚至生出想要尽量保护他的心里。这些年白小福亲眼见证了蒋祯的成长和改变,蒋祯现在肯定没有成为一位皇帝的能力,但是白小福在心里莫名的相信蒋祯一定能成长成一个合格的君主,然而现在的蒋祯才仅仅是一个刚刚上高中的孩子,然而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却是一个成年人也无法承受的。/p
    白小福将一切整理妥当,这时蒋祯突然道:“你小心一点,刚刚你冲上来的太莽撞了,济英好像对你产生了提防,你这些天紧跟在孤的身边,孤在济英多少还有些顾忌。毕竟孤是他们要用的一个重要的棋子,即便想杀我也不是现在动手。”说完竟自己自嘲的笑了笑。/p
    白小福先说几句话安慰安慰蒋祯,但鉴于主仆关系,而且自己确实也不是个惯于安慰人的,只是道:“小的知道了。”顿了顿有道:“殿下也多加小心。”/p
    白小福侍立在一旁,主仆之间就这样保持这诡异的安静,车轮转动的声音清晰得充斥在整个轿子里,蒋祯声音很轻,“白小福,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是不是就应该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任人处置的好,至少我可以在死前自由自在的活着,我好像累了,挣不动了,也挣不脱。”/p
    白小福在一旁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他真的很心疼,心疼这个明明足够的优秀,却被自己至亲之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的小人,也感同身受,自己上一世也是这般,只是自己比他幸运多了。/p
    白小福尽量得从自己的脑海里搜寻个安慰蒋祯的话语,只道了,“殿下,”/p
    蒋祯打断道:“罢了,让孤静一静吧。”/p
    白小福看蒋祯自暴自弃的样子,也不顾蒋祯的吩咐了,继续道:“殿下,请听小的说,殿下并没有什么错,爹娘生下孩子,就应该对得起这个孩子,然而让自己的孩子承担父母的过错,本就是他们的错,而且现在殿下的实力虽然并不能和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德妃娘娘和掌管一切的皇上相比,但殿下凭借一己之力能力可以和大殿下五岁的太子和二皇子匹敌,足以证明殿下的实力,殿下莫要妄自菲薄,如今殿下才刚刚开始培植自己的实力,而皇上和德妃已经是倾尽所有,实力已经定型了,殿下现在的已经很高了,殿下有很多武林大师所传授的独门武功,兵法上也不比痴迷于此的三皇子差,学识上更是超过当今太子,气度上虽说二皇子一直温润如玉,但那是他没在殿下这个位置上,如果将二殿下放在殿下的境遇中未必比得上殿下这般的隐忍,况且殿下这些年一直装拙,所有人对殿下的提防心很低,将会给殿下营造更大的发展空间,殿下虽然处境艰难,但也并非不是机遇,四皇子完全可以同时打着两边的旗帜行事,即使暴露了抛弃了也不必觉得可惜,这本就是皇上德妃欠殿下的。他们这样对待殿下,殿下反抗才是应该的。”/p
    蒋祯的背对着白小福传来噗嗤的一声,白小福还奋斗在安慰蒋祯的第一线,这一声白小福都听愣了,只见蒋祯还保持着侧卧的姿势,转过身来,嘴角挂着略显轻松地笑意,“没想到我的小内侍是这么会说话的人,这是第一次你在规劝孤的时候没有激怒和威胁孤。”/p
    白小福看着蒋祯勾起的嘴角,微弯的眼睛,竟看得痴了,许久也没缓过神来。/p
    蒋祯收起笑颜,抬起手,似乎有些犹豫,然后将手落到白小福肩上,认真地道:“谢谢”/p
    白小福惊得愣愣得呆在了原地,甚至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残忍无情的蒋祯竟对他说了谢谢,就因为自己刚刚的那番话?这怎么可能。大概是因为自己在众人前隐藏了他的实力,保住了他的尊严。白小福心里竟生出了一种欣慰和欣喜。/p
    一个多月之后,蒋祯众人顺利的抵达了楼兰,这一个月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不便,济英将一切事务都摆平了,到达楼兰后,蒋祯只是跟着楼兰的官员一起走了个过场,其他时间都花在了吃喝玩乐上,表面上还是那个纨绔的四皇子,但是在无人的夜晚,蒋祯自己就会将自己喝下的酒水都催吐出来,保持清醒。/p
    明天,蒋祯将会跟随大船出海,只出去一天的时间,白小福正在为蒋祯收拾明天上船要带的东西,因为前世的经历白小福对大船十分抵触,所以准备的也很充分,蒋祯在一旁看着白小福,道:“不必准备怎么多东西,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想来上次刺杀不成功,再组织也是来不及的。”/p
    白小福边收拾这东西边道:“殿下还是时刻保持警惕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p
    蒋祯拎起放在铜盆里的一条细长的鸡肠,眉头微微皱起道:“这是做什么的?”/p
    白小福抬头看了看蒋祯手里的鸡肠,抬起头向蒋祯解释道:“殿下等等小的会将鸡肠里吹满气体,明天殿下一定要将它穿在身上,以防落水。”大齐行船的队伍还没制造出像是现代的游泳圈,行船的队伍一般都带着像是大缸一样的防沉水的器具,这种器具很重,但是如今牲畜比较稀缺,用牛皮做防沉用具量太少根本没有人将想法打在动物身上,况且在大齐工匠的地位很低,在已有用具的情况下,并没有人想到再去改进工具。在人吃穿都是问题的古代,能将生活过下去就是人民最重要的追求了。/p
    蒋祯的神情有些扭曲,显然是很嫌弃,却并没有说什么,放下了那条鸡肠,坐回了椅子上。/p
    不一会蒋祯就又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事情的,你的老家是海边的吗?”/p
    白小福抿了抿嘴唇,之前刚到内务司的时候,白小福就了解过,自己是江南人,便道:“不是,不过奴才的家乡有小河,小的小时候下水玩耍家里人就给我吹一段鸡肠绑在身上,这样就不会沉下水了。”白小福这些话都是编造的,前世自己生活在北方,没有这么多河给自己游,游泳是在游泳馆学会的,就算有机会,自己也不可能将这恶心巴拉的鸡肠绑在身上,要知道白亭之小时候家境也是很不错的。/p
    白小福看着蒋祯的神情变得有些哀伤,知道蒋祯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了,便接着道:“殿下,不必羡慕小的,如果小的的父母真的对小的好,小的如今也不会变成太监了。”/p
    蒋祯显得有些尴尬,却没有因为白小福的戳穿而恼羞成怒,白小福也渐渐的觉出了蒋祯对自己的容忍度更高了。白小福觉得自己该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了,自己总不能仗着蒋祯的容忍,就开始放肆起来,他可还记得蒋祯身上是有着暴戾的那一面的,但是摸透蒋祯对自己的态度之后,白小福总是忍不住去戳穿蒋祯,看蒋祯有些吃瘪的表情竟觉得有些可爱,白小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抖掉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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