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卦

    
    慕容岩走后不久，欧阳梅林就来了。
    他是采薇叫人请来的。
    采薇把自己要去鲁甸的决定，告诉了欧阳梅林。
    欧阳梅林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二小姐，你真的决定了么”？
    “真的决定了。达瓦人他们朝贡完毕，我就跟他们一同启程”。
    “此次前去，何时回来”？
    “不好说，快则两年，慢则三年。或许今后就在那里定居了，也未可知。怎么啦，有什么不妥吗”？
    你还好意思问？你说有什么不妥？
    我这边儿天天在等着你，你却撒丫子跑到鲁甸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还可能不回来了。
    你不回来不要紧，叫我在京城怎么办？天天煎熬吗？
    你要是在哪里嫁了人，我可怎么办？
    “二小姐，我觉得很不妥当。在那里做生意，哪里有在京城好？既吃苦，又赚不到多少钱。我觉得你不该去那里”。
    “欧阳指挥使，如果在活命和吃苦之间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自然是选择吃苦啦，不过，这跟你有何关系？你是否有些危言耸听”。
    “好吧，咱们暂且不说此事。就说说眼前的时局。你觉得，将来皇上会立谁为太子”？
    怎么说到这件事儿上了？突然提起此事，定然有原因。
    “按照常理，自然是立大皇子为太子，不过大皇子放浪形骸，狂妄不羁，皇上不太喜欢他，所以……”。
    “你认为，如今的三位皇子中，谁最适合做皇帝”？
    这话叫我这么说？
    “这个嘛，实在不好说，没有一定之规。自然是谁被立为太子，谁就做皇帝呗”。
    “你我也是知心之交，我说话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三位皇子，是不是都想做皇上”？
    废话，谁不想当皇上？
    “大皇子是你姐夫，二皇子是你的好友，三皇子是我的姐夫。如果他们三人争夺皇位，你我该帮谁”？
    欧阳梅林终于领悟了采薇的思路。
    他们两人不仅跟三位皇子有私交，两人的背后，还有自己的家族。如果出现了三位皇子争夺皇位的情况，局势还真就复杂了。
    不用说，因为欧阳文君的关系，太师府自然会支持大皇子。
    因为慕容东篱的关系，信国公家自然会支持三皇子。
    二皇子皇甫松偏偏又跟欧阳梅林和慕容采薇交好，这个时候两个人的私交，就很可能跟家族的利益冲突。
    皇甫松也不是没有支持者，一旦皇甫松在皇位争夺中获胜，就可能对太师府和信国公府里进行清算。
    欧阳梅林作为太师世子，又在官场上混，这个帐他很快就算明白了。
    “这么说，你到鲁甸去，是想躲避这场纷争，避免卷入其中”？
    “对，不过这只是其一”。
    采薇既然已经决定了选择欧阳梅林做自己未来的夫君，此时就要跟他说些实在话。
    这既是忠诚，也是为了他自己和欧阳梅林好。
    “其二呢”？爱书屋
    “其二就是到了那里，可以在那里经营自己的势力，对京城形成牵制之势”。
    欧阳梅林似乎捕捉了到了慕容采薇的思路。
    “请详细说说”。
    “如果大皇子和三皇子在争夺皇位中失败，二皇子上位，就可能进行清算。但是，如果我们在鲁甸有足够的势力，甚至可以威胁二皇子的皇位，他就不敢对太师府和信国公府轻举妄动，反而会尽力怀柔拉拢我们”。
    “二小姐，你说的‘我们’，究竟是何意”？
    欧阳梅林觉得有些不妙。他有一种被慕容采薇强拉着下水的感觉。
    “就是你想的意思”。
    小样儿，老娘到边疆去了，你还想在京城里享福，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也到鲁甸去”？
    我的天啊，可别到那个鬼地方去，还是京城里好啊。
    “你自然不能去鲁甸”。
    谢天谢地，终于没叫我去那个鬼地方。
    “谢谢二小姐”。
    “虽然不去鲁甸，但是你要去水云关”。
    去水云关？那不是跟去鲁甸一样吗？就离了十多里地，有什么区别？
    慕容采薇，你不能这样坑我啊。
    “嘿嘿，二小姐，我在京城干得好好的，去不了水云关”。
    “别人去不了，你还能去不了吗？那里是边疆前线，经常要打仗，没人愿意去。况且，你是太师世子，要想去边疆，又不是去兵部衙门，想去那里还不是举手之劳”？
    可是我不愿意去啊。
    “如今你就是兵马司指挥使，到了水云关，至少官升一级，当个副总兵，还不是绰绰有余”？
    “好男儿志在四方，驰骋边疆，纵横沙场，这才是英雄本色，难道你就只愿意在京城做一个纨绔子弟”？
    我什么时候成了纨绔子弟？有我这样的纨绔吗？
    “在水云关呆上几年，如果能当上总兵，统领一方兵马。我在鲁甸也经营一方势力，到时候，便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争夺皇位失败，也可以保全我们两家人”。
    “便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人胜出，我们也可以在外面掣肘，不让他们自相残杀”。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我怎么总是觉得，你在拉我下水呢。
    “二小姐，想在鲁甸立足，并非易事。我们在那里没有什么根基，水云关和周边的兵马，想要他们归我们节制，也非易事”。
    “那里是皇甫烈的地盘儿，他家在哪里已经经营几代。外面还有突厥帝国虎视眈眈。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
    “其一，达瓦人、美琪人、虎贝尔人和另外一些部落，一向跟皇甫烈离心离德，皇甫烈的地盘，并非铁板一块”。
    “其二，水云关那一带的兵马，派系复杂，彼此不合，多年来都不能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可以很容易分化瓦解，重新整合”。
    “其三，突厥帝国虽然看起来势力强大，但内部也有诸多矛盾，外强中干。否则，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也不至于在皇甫烈和水云关那里止步不前。若是他们有能力，早就踏破水云关，直捣直隶和京城了”。
    “其四，还有一件极为机密之事，如今还不便于跟你明说。我在暗中有一个计划，可以让水云关兵马成了天下无敌之师”。
    采薇的这个计划，就是冯梨村和霍罗宾去西洋学习火器，回来之后武装军队的计划。
    欧阳梅林心里虽然还在抗拒，但他明白，自己实际上已经被慕容采薇说服了。
    “好吧，我同意你说的有理。不过我要回家跟父亲商议一下”。
    “欧阳太师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