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情缘

    
    吴妹和金三三于别墅再叙父女情深之际，张局长已在水疗中心附近部署警力完毕，“虎口夺珠”行动将在晚上十点正式展开。
    张局长看看时间，离行动还有三十分钟。再过三四十个小时，就到了半个月破案期限。他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豪赌一把。他想，即便搭上自己的政治生命又何妨，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弄砸了大不了离职不干，反正不至于坐牢，最多带着蒋珊珊奔走他乡，离开韩松的视线。
    早些时候，张局长就行动计划向林局做了报告，对其他人绝口保密，连蒋珊珊也没说。不过，他觉得行动之前必须约蒋珊珊一起吃个饭。
    蒋珊珊接到约饭信息既惊又喜。两人自谈上恋爱，总是聚少离多。她对张局长的整个记忆，就是忙，忙到好几天不见面，两人连亲热的时间都没有。好在蒋珊珊也忙，在唐大饼餐厅当店长，事情特别多。
    蒋珊珊给吴妹说了与张局长约会的事，请个假，吴妹自然是满口答应。
    张局长将她带到江滨大道附近的家。这房子是靠按揭和住房补贴买下的三室一厅的商品房。他原先住在派出所的工作宿舍，谈恋爱才买了房。这事要说出来没人相信，曾经的派出所所长、如今的分局局长，弄个房子还得靠按揭？不可思议。可是张局长就是这么廉洁自律，不是合法收入，一分不要。
    买下这房子本意是为了与蒋珊珊同居，或直接提供给她来住。蒋珊珊来自农村，观念上比较传统。她将这事请教了吴妹，吴妹支了个招：“你就说唐大饼餐厅上班时间比较特殊，必须住在公司提供的职工宿舍。”张局长忙于工作，也没坚持，两人就这样近在咫尺却难以相见地保持着良好的情侣关系。
    到了屋里，简单吃过盒饭，把最宝贵的时间留给相依相偎。
    蒋珊珊突然问：“你过去谈过恋爱吗？”
    张局长很是诧异：“谈过呀，怎么突然问这事，我都没问你呢。”
    她睁着浑圆大眼：“为什么要分手呀？”
    张局长觉得自己这位女朋友真是很单纯，冷不丁亲了一口：“那是在大学，谈着玩的。上大学不恋爱，要么丑八怪，要么有障碍。”说着，左手开始不守纪律了。
    “哎哟，还有这么回事，不能理解！”蒋珊珊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已经抱过其他女人了。
    “珊珊，不是我说你，在南都时间也不短了，多跟小姿、阿妹她们学学，大胆点，不要这么保守。”张局长想起几个月前约她在家，想上床结果被拒绝，至今心有不甘，反问：“你呢，有没有谈过恋爱？”
    蒋珊珊歪过头，看着窗外：“我很干净，虽然在娱乐城做过模特，只是走秀，不坐台，也不出台。这个你问阿妹姐就知道了。”
    张局长当然知道这些。他盯着蒋珊珊，越看越像冷小姿，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丰满，只是气质完全两样。一个来自边远农村，一个来自富裕家庭，各有各的风情与魅力。他想，环境真的可以塑造人，改造人。
    张局长情不自禁地抓着蒋珊珊的胳膊：“当警察看起来蛮风光的，其实是个危险的职业。譬如，今天晚上我就要带着警察，拿着枪去抓人，也许绑匪也有枪。”
    蒋珊珊蠕动着嘴，没有说话。她想过这事，知道警察既风光又危险。
    “也许我今晚就一去不回了。”张局长流露出一些伤感情绪。
    “不许你这么说！”蒋珊珊痴痴地盯着他。
    “我现在特想！”张局长试探着碰着衣服的第二个纽扣，蒋珊珊并没有反对。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像打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点点，一丝丝地剥开，直至露出一个女人全部的真相。
    蒋珊珊笔直地站在那儿，歪着头，长发散落在肩上。张局长发现，这是来自大自然最原始的年轻女人本色之美。他抱着，将她放平在床…….
    雪白的床单，遗留下鲜红的血迹。张局长把床单叠好放在衣橱，他不准备洗涤，而是永远收藏，收藏一个女人的初心。
    离开屋子的时候，蒋珊珊认真地跟他说：“我现在完全是你的女人了。”张局长听出这话的分量，心中不敢怠慢。
    距晚上十点还有十分钟，张局长再次检查落实了所有细节。他对行动结果做了预测，只要抓住水疗中心管理层核心人物，就可以进行突击审问，审出林媚被囚地点，然后一鼓作气营救出来。最坏的结果，就是遇到韩松部署的警力阻击，但从目前态势分析，韩松并不知道“虎口夺珠”行动计划。他想，以抓嫖的名义进入水疗中心，谅他韩松不敢胡作非为。
    韩兵在水疗中心的办公室沙发上半躺着，盘算着如何尽快将林媚这事办了，越拖越危险。正想着，公关部女主管敲门进来：“韩总，据门口保安反映，晚上外面有点异常，那些在门外走动的人，肢体语言有明显的警察职业特征，是不是要留心一下月楼的事。”
    水疗中心的保安都是经过韩松韩兵两兄弟亲自把关挑选，有多年从警经验，具备了一般警察的素质。
    韩兵伸长脖子：“不会吧，谁敢这么大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他和女主管上了高层，拿出军用望远镜观察水疗中心周边动态，虽然看不出所以然，还是将情况报告给韩松：“哥，门口外好像有动静，是不是警察例行行动？”
    韩松接到报告，甚是疑惑：不可能呀，近期警方没有任何扫黄部署和行动，怎么会有异动呢。不过，他还是准备应对不测，让手下派出一队人马，在水疗中心那条街上以巡查为名，进行暗中监控。
    回到办公室，韩兵想起东北富商的事，问女主管：“那位富商离开南都了吗，这回没找他，想想有点可惜，但不得不防呀。金丝鸟一直放在笼子里，我整天是心惊肉跳，进退都难。”他们用金丝鸟作为林媚的代号。
    女主管有点不痛快，冷冷地回了一句：“估计人家已经回去了。前怕狼后怕虎的，能赚什么钱。你不是一直托人去找男主么，找到了没？”她为林媚的事也是提心吊胆，生怕一旦出了事自己也跟着玩完。
    韩兵一把抓过女主管，揽在怀里：“以后不许你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自言自语道：“希望这几天有男主，赶紧把金丝鸟给吃了，然后放掉她。”
    张局长盯着手表，时间正一秒一秒地逼进十点，他拿起手机，正要下达行动命令，突然接到前方打来的电话：“张局，不好了。水疗中心路面出现着装警察巡逻，人数不少。怎么办？”听了电话，先是一惊，马上镇静下来：“行动推迟一小时，原地待命。”说着，从附近茶楼迅速到了现场。他发现，确实有警察路面巡查。
    张局长判断，路面突然出现巡警，很有可能是“虎口夺珠”行动暴露，不然不可能在这个路面安排警力。他想，就是暴露了也要杀进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必须立即增派警力，将路面敢于阻拦行动的任何人控制住，不让他们搅和进来。
    吴妹和金三三在屋里聊得起劲，突然备用机上跳出一条信息，让她惊呆了。这条信息内容是这样的：“您好，在下有机会安排领导与大明星林媚一见，此事任何人不知，如有意愿，请直接电话联系。”
    吴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林媚怎么会跟父亲扯上呢，其中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转眼间便明白了，有人用林媚来性贿赂父亲，这正是解救林媚的绝佳机会。
    她想，这事必须经父亲同意才行，于是将手机递上：“爸，林媚这个案子马上就可以破了。看，有人给您介绍林媚。”
    “啊！有这事？”金三三惊呆了：“居然有这种事！爸已经好长时间没看这个手机了。是谁介绍的知道吗，眼睛老花看不清。”
    “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名字。我估计是什么商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想性贿赂吧。不管他是谁，我觉得可以将计就计地把林媚救出来。”吴妹把最近钟雨君和警方配合的事说了一下。
    金三三听了哈哈大笑：“你不会让父亲去当嫖客，然后让警察来抓吧？”
    吴妹撒娇地拍打着父亲的肩膀：“怎么会呢，是让雨君哥冒充嫖客救人。”
    金三三点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安全吗，别让你哥受到伤害。”
    “不会的！爸可能不知道，我雨君哥可威武了，这一年多来，不知干了多少见义勇为的事。”吴妹绘声绘色地回忆起钟雨君的故事。金三三听得一愣一愣的：“我的儿子原来这么厉害呀，了不得，了不得。”
    吴妹立即将这一情况告诉了钟雨君。这样，钟雨君就能堂而皇之地去“嫖”林媚，将林媚营救出虎穴。当然，她是不会说有人给金三三介绍林媚的，哪怕是亲哥也不说。她在信息中这样交待：“哥，你和张局长商量一下，要怎么答复他，发给我，我再发出去。我明天回家了，把这个手机给你用。到时你与这位中间人联系，要求他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至于什么身份你别管，就说不要暴露身份就行。去‘嫖’的时候，连钱都不用给，有人会垫上。你得另外化装一个模样，跟上次区别开来。”
    钟雨君得到这个消息大为兴奋，连连说：“这下林媚可以救出来了，可以救出来了！”
    程子清拿过手机一看：“这是绑匪主动邀约的，那肯定会见到林媚。这是最保险的方式，太好了。等下，我去叫小姿来一起探讨探讨。小姿，来，过来！”她推开门，朝冷小姿屋子喊了一声。
    冷小姿刚洗好澡，正要准备睡觉，听到叫就过来了。
    她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这，天方夜谭吧，阿妹姐怎么会弄到这个消息。能够被约嫖林媚的人，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接到这样的邀请，不去便罢了，怎么还会告诉阿妹，然后让钟叔冒充前去营救？”
    钟雨君想想，说：“小姿分析的有点道理，不过阿妹曾经在娱乐城做过事，这方面有消息也不奇怪。是不是真的，只要给对方发个信息就知道了。”他的目光不小心碰到冷小姿的胸，没穿胸罩的冷小姿，异常性感。
    这一细节被程子清发现了，她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心想，男人都好色，哪怕自己这位这么忠厚老实的男人。
    “嗯，但愿是真的吧。对了，对了，得赶紧给张局长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情况，不是今晚要行动吗？”冷小姿突然想起这事。
    “对，我来打！”钟雨君二话不说拿起手机。程子清问：“不是说不能直接电话联系吗？”
    钟雨君边打电话边说：“再通过蒋珊珊传话已经来不及了。直接打吧，没事的。张局长，我是老钟，你们行动了吗，马上，停停停，我们这儿有线索了。先暂停，我马上联系，落实了再跟你说。”
    程子清帮钟雨君草拟了一个给中间人的信息：“你好，感谢你的热心介绍，我喜欢林媚小姐，明晚有空见面。具体时间地点以及联系方式请提前告之。切不可暴露我的身份，对方带我去见林媚的人员越少越好，保密第一。另外，我需要付多少费用请告之。”
    这条信息通过吴妹手里的备用机发出，很快就得到回复：“好的，没问题，明天我会把时间地点发给你。至于钱就不用考虑了，我会打理好一切。”
    冷小姿惊呆了：“说明这事板上钉钉，中间人用林媚来贿赂特定人。这个也是绑匪最喜欢的出路，比提供给陌生人嫖安全多了。不过，绑匪万万想不到，会是张冠李戴，林媚有救了，我的天。”
    张局长得到确实消息后，立即通知人马原地待命，并火急火燎地赶到出租屋。
    一进门，伸出手：“信息给我看一下，看一下！”他要亲自确认信息的真伪。看完之后，发出了跟冷小姿一样的疑问：“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们是怎么弄到的，而且对方同意让雨君兄冒充他去救林媚，想不通呀？”
    程子清看着钟雨君，回了张局长：“怎么得来的消息不重要，对方也要我们为他保密，只要消息不假就行。想想看，对方能说出林媚这两个字，就说明他是圈内人，不然怎么知道这事？”
    张局长想想也是，管它是什么渠道来的，只要能破案就行。真是万幸，今晚要是冲进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他跟钟雨君说：“这样就简单多了，你明天接到时间地点后我们再合计一下行动方案。他们虽然也会小心，但不至于那么担心，毕竟是他们自己托信任的朋友找到的嫖客。到时我们里应外合救出林媚，扫荡水疗中心。”
    张局长如释重负，放松了许多。他忽然发现冷小姿仅穿毛衣没穿内衣，胸部呈现那种自然丰满，令人呼吸窒息。程子清见此情景，顺手拿了一件外套给冷小姿披上，不让男人有什么遐想空间。
    像凯旋的战士，张局长吹着口哨，挥挥手，悠悠地走了。
    程子清推一把钟雨君：“去睡吧，明天晚上，你可是要忙的。”钟雨君吻别程子清，与冷小姿道个晚安，去了自己屋里。
    冷小姿打了个哈欠：“我也去睡了！”
    “等等，衣服还给我。”程子清将冷小姿身上的外套取下：“你呀，以后记得穿胸罩，我刚才注意到，老钟和张局，色迷迷地盯着你的胸，口水差点都流出来了。”
    冷小姿恍然大悟：“原来你拿外套给我穿是为了这个啊，以为怕我冷。为什么等张局来了才给我披上呀？”
    程子清嘿嘿地笑着：“你钟叔是你钟叔，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去去去！我睡了。”冷小姿想走，结果又被程子清给抓回来：“要不你今晚在我这儿睡吧，阿妹在别墅跟他爸睡呢。”
    冷小姿想想也可以，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裤，直接溜进了被窝。
    “姐，你怎么不睡呀，这么晚了。”她发现程子清坐在那儿发呆：“想什么呢？”
    程子清转过身，看着冷小姿：“如果，我是说如果，钟叔是你的男人，明天去办这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冷小姿一下子明白了：“哦，姐是担心明晚钟叔跟林媚上床的事吧。那没办法呀，为了救她，不得不这样吧。也不一定要上的，只要人能救出来就行。”
    “上床什么的，我倒不在乎。我是想，林媚毕竟比我有魅力，你说，你钟叔到时候会不会英雄救美人，救着救着，救出花心来了。再说，林媚又那么喜欢老钟，你看上回签名的时候，那个眼神，太撩人了。”程子清嘟努着嘴。
    “姐，你真的想多了。钟叔不是那样的人。这世上比你有魅力的女人有的是，再说，你也会老。你看，我跟你长相气质差不多吧，但我比你年轻了好多岁，钟叔从来没有对我起过任何色心。我自信不比林媚差，她只是名气大而已。”冷小姿抓着程子清的手，一只一只地掰着手指：“台湾那本关于性心理的书说，男人并不一定喜欢找名气大的女人做老婆，却想跟有名气的女人发生一夜情。”
    程子清忽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得意地说：“你不知道老钟有多粘我，我告诉你，千万要保密，只要两人呆在一起，他那个呀，就跟孩子一样，难为情。”
    冷小姿故意板着脸：“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不好玩，睡觉！”
    程子清诡异地笑笑：“人家不好意思说嘛。”
    冷小姿摆出一副认真脸：“姐，真的跟你说，明晚钟叔无论是不是跟林媚发生了关系，我们都不要介意。他是救人去的，也是要冒风险的。另外，让他以这种方式与大明星有染，反而是件好事。他见识过的女人多了，就像饭吃多了，就少了非分之想。反正就一句话，相信钟叔，天下第一有担当的男人。”
    “明晚回来了，你也不要问，他自己一定会跟你汇报的。”冷小姿补充道：“到时别忘了告诉我哈！”
    程子清拧了一下冷小姿的屁股：“好，一定！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