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两军隔河对峙,转眼又过去了好几天。此时已到十一月中旬,天气又寒冷了几分,淳水河里的冰凌自然也增厚了一些。刘縯想,甄阜十来天没发兵过来了,是不是想等河冰冻厚了踏冰过来?但是南阳这一带的气候,天气再冷也只能冻寸把厚的冰,根本禁不住人,踏冰过来几无可能。当然刘縯也想过,阜军白天没能攻过来,是不是想乘夜色偷袭?但是我们在每座桥上都放了许多拒马鹿角,桥北面也都点了数堆篝火,彻夜不熄,他们到不了桥边我们就会发现,照样过不来,何况这些天他们也没有趁夜色来袭。那么,甄阜究竟在琢磨什么鬼主意,还真是琢磨不透啊。于是刘縯便命人把刘赐刘嘉刘祉邓晨李通李轶刘稷以及舅舅樊宏几个都叫到自己的大帐,让大家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看甄阜究竟想干什么。当然刘縯更忘不了三弟文叔,派快马去西津桥把三弟也叫过来参加。
众人来到听了刘縯的意思,刘嘉说,甄阜会不会派兵向西向东绕更远的地方寻找桥梁过河呀?刘縯说,这个我几天前就想到了,并派出几名细作潜入河北刺探阜军的动静。可是他们的人马都还驻扎在原地,并没有向哪儿调动呀?邓晨说,莫非甄阜已经上报长安,要王莽派更多的军马前来?刘縯说,甄阜可是有十万大军,他没必要向长安请兵的。再说,就算长安增派大军,没有仨月俩月的也过不来,甄阜不会两三个月也不进兵吧?所以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李轶说,甄阜莫非在命令全军大造船筏,然后十万大军齐下河,乘着船筏进攻南岸?刘縯说,这个也许有可能。但是当他们扛抬着船筏拥来河边的时候,我们不早发现了?不等他们下河,我们这边早万箭齐发了,他们怎么能过得来?再说,河水全已冰冻,船筏也走不动的。
说了半天,大家也猜不透甄阜为什么迟迟不来进攻。最后还是刘秀说,哥,既然他们迟迟不来,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狠狠地干他一下!刘縯惊问,噢?三弟有什么妙招?刘秀说,弟这几天也在密切关注着河北岸,并得知甄阜的粮草辎重都屯于西津桥北面十五里的蓝乡。如果我们派出一支奇兵,趁夜色突袭蓝乡,尽焚他们的粮草辎重,阜军岂不马上陷入大乱了?十万大军没了粮草,肯定是不战自溃的!
众人听了,无不大喜,纷纷说,好计,真是好计!敌军没了粮草,那一定是不战自溃的!李通尤其兴奋,对刘縯说,伯升,就照文叔说的办吧。敌军陷入混乱后,我们就趁势杀入河那边,一举消灭敌军,活捉甄阜老贼!
刘稷也憨着嗓门向刘縯喊,哥,就照俺三哥说的,今晚就去烧他娘的!今晚烧他的粮草,明早就去消灭甄阜,我还对付那个岑彭!
刘縯当然更高兴,忍不住向三弟树起大拇指说:三弟,真是好计策!烧了他们的粮草,甄阜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是今晚就去烧粮,显然还是仓促,再说还没跟王匡陈牧诸公通气呢。这样吧,明天一早把各路大将都召集过来,具体商议烧粮进军诸事;一切分派好了,到晚间就去烧他们的粮草,然后乘势杀过桥去,活捉甄阜。众人无不兴奋,纷纷喊:好,就这样!刘秀又对刘縯说,哥,焚烧敌军的粮草,小弟愿引着本部一千军马前去!刘縯说,好。等明天商量好了,再给你配备几员勇将引兵同去,那样把握更大些。总之烧了他们的粮草,甄阜就死定了。众人听了又无不大喜。
于是刘縯命众人各回本帐或本寨,明天吃罢早饭都还来中军大帐,和王匡陈牧等新市平林诸将一块商定烧粮及进兵事宜。众人大喜,各各告辞而出。
刘秀自然也是说不出的兴奋,心想明晚如果烧粮成功,那我们的反莽大业等于成功了一半——至少在南阳站稳了脚跟吧?所以在拜辞了哥哥舅舅姐夫等人之后,便飞身上马,满怀兴奋地奔向寨口,欲回西津桥自己的本寨。
但是刚驰出寨口,刘秀忽然将马勒住,深情地注视着南面——南面的蓝天白云下,就是棘阳城,城里有他最心爱的美丽姑娘阴丽华。想起自己最心爱的姑娘,刘秀自然是幸福满怀激动万分。
其实这些天来,除了与莽军激烈交战,刘秀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丽华,惦记着丽华。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丽华竟是在那种万分凶险的境况下相逢相见,并且是自己第二次救丽华,这难道就是上天安排的“巧见面”?可是也“巧”得太意外太凶险了吧?尤其是,自己最亲爱的二姐,还有二哥二嫂,以及两位可爱的堂兄弟都在这场意外中不幸罹难,这是最令人痛心的。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和丽华终又相逢,并且再也不怕谁也找不着谁了——当丽华得知我叫“刘秀”的那一刻,丽华一定会惊喜地在心里喊:大哥,原来你叫刘秀,还是汉军中的将领,我再也不愁找不着你了!——她一定会这样想,一定会的。当然丽华回过味来也一定会纳闷:这位刘秀哥哥怎么知道我叫“丽华”?我可从没告诉过他呀,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些天来,丽华没准在为这事纳闷得发慌哩。要不是这边打着仗,她一定会跑到这儿向我问个明白的。而我,又何尝不想紧紧地拥住她,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统统告诉她,向她一诉衷肠?
可是军情紧急形势严峻,敌人的十万虎狼之军就在河北岸,我怎能离开战场去棘阳城里谈情说爱?只怕丽华也不喜欢我这样。现在唯一能做的的,就是尽早消灭莽军消灭甄阜,然后高唱着凯歌班师回棘阳。到那时,丽华一定会第一个奔出棘阳城,满带着幸福与欣喜来迎接我。而她的老母亲和哥哥弟弟等等也会跟在她的后面一起迎接我的,因为丽华有可能把我们的事已经给他的母亲哥哥都说了呢。他们全家人要是知道我就是当初救他们的那个白衣青年,还不知惊奇成啥样呢;阴次伯一定睁大了眼喊:啊?原来那个人就是刘秀呀?!
不过,丽华应该没把我和她的事告诉她的家人。如果说了,阴次伯恐怕早来河边看望我这个未来的“妹夫”了,至少,他也得过来给大哥和姐夫说知此事吧?可是,这十多天了也没见阴次伯过来。莫非,丽华是想征得我的同意才跟家人说?嗯,应该是这样。现在唯一所盼的,就是赶紧消灭甄阜,然后高唱着凯歌去见丽华,商定我们的终身。
好在,我们明晚就要采取重大行动,就要尽烧敌军的粮草辎重。只要把他们的粮草辎重一毁,甄阜立马彻底覆灭。而我,自然就可以高挺着胸脯去见我的丽华了。嗯,明晚的烧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想罢这些,刘秀就要拨马回西津桥本寨。可是刚一催马,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坐下的枣红马忽然扬头咴咴鸣叫一声,竟载着他向南而奔。刘秀不禁大惊,连连拽着马缰绳喊:马啊,你这是干什么?给我停下,给我停下,吁,吁!可是那匹马根本不听主人的呼喊吆喝,又咴咴欢叫一声,扬起四蹄,载着他飞一般地向南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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