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弈仙侠录

第一卷 青釭篇 第十五章 月半小酒馆

    
    张养浩又登客栈二楼,从窗外远远地看过去,人群蜂拥,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会我们是没办法离开了,只能等夜了人少时早点赴往拜剑山庄。”
    关兴霸站在楼上看着街上场面,忍不住哆嗦一下:“奶奶的!我活了三十三岁,也从没看到过这么多人挤在一团。”
    忽然,客栈楼道梯口处传来一阵幽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味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矩矩腻腻,闻着不由得心中一荡。
    只听几下轻踏梯板的脚步声,一名身着黑装的女子走了上来。
    众人不由望去,只见此女身材苗条,头结朝云近香髻,青丝璎络,乌油油的长发及腰,鼻中闻到阵阵幽香,正是那黑衣女子身上的香气。
    见她脸上蒙上黑纱面幕,只露出一双玉眸,一双眼亮如点漆,向众人射来。
    女子开口道:“你们谁是张养浩?”语间清脆动听,但语气中冷冰冰不带丝毫暖意,比步妃嫣说话还要冷上三分。
    关兴霸见对方口气来者不善,狠狠道:“你是哪来的小妞?张养浩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多嘴!”话刚落音,黑衣女子周身真气浩如云海,犹若天龙之势向众人逼来,尤以关兴霸之处气劲最重。
    关兴霸如处万里高空直往下坠,身体轮廓周围像被千把风刃切过,多处衣服被割破,一道道伤痕鲜血直流。
    其他人也不好过,用尽全身灵力辛苦的抵抗着对方的压迫。
    张养浩面流冷汗,这种压迫感丝毫不逊于当时凝香儿给自己的感觉。
    见到对方的强硬态度,虽然心中十分不甘,还是艰难地开口道:“前辈请手下留情,晚辈是张养浩。”
    女子听闻,一下收回了给对方的压力,只向张养浩冷冷的瞟了一眼,冷哼道:“你也不过如此。”
    未等其他人说话,便转身离开,背影苗条,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临走时,垂下的食指突然向外一扬。
    一道风刃急速向关兴霸脖颈射去,说那时那时快,张养浩见状,立马将西海玄铁剑掷出,“噹”的一声,宝剑带鞘插在楼房梁柱上。楼下黑衣女子听到声响,黑纱掩下一丝讥笑,走出客栈。
    程怡宁花容失色,心有余悸道:“竟有如此狠毒的女子,刚才若不是师哥反应及时,关兴霸早已命丧黄泉。”
    “看来对方是在试探我们,知晓我们昨晚与赵天德对峙一事。虽然不甘,这般恶毒之辈杀起人来,无所顾忌,勿要招惹。”张养浩面色凝重道。
    关兴霸一时胆颤心惊,心有余悸,说不出话来。
    一家普通客栈也有卧虎藏龙之辈,看来建康城内现在已是高手如云,此去拜剑山庄怕是艰险万分,张养浩心中苦道。
    亥时夜色已时,人们多都已入眠,建康城因为无宵禁,街上还能看见一些佝偻身子的老人,老人瘦弱肩膀上的扁担挑着两个木桶,木桶内或是农果,或是馄饨等。
    铺满青石砖的街道上,有一男一女正在轻声漫步,被别人看见肯定认为这无疑是一对小情侣。
    “小鬼,这么晚唤奴家出来有何贵干?”凝香儿忽然娇声问道。
    凝香儿虽然活了几百年,但毕竟是狐妖,看着建康街道的繁华,还有各类来往的游人,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憧憬。
    张养浩没有以往的油腔滑调,正言道:“没事啊,只是最近接触了太多人,感觉有些闷,想一个人出来静静。”
    又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低声说:“我并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而你又不是人。”
    凝香儿虽比张养浩年长许多,但对人间世故还是一片空白,并没理解张养浩的言语之意,冷哼一声,目光便望向别处。
    寻凝香儿目光望去,一位白发老人,手臂搂着草木棍子,棍子上包裹着麦秸并插满各类糖人。
    张养浩不禁一笑,便走到路旁,叫停下卖糖人的大爷,笑道:“老爷子给我来两个糖人。”便从衣袖口拿出一把铜钱。
    老人看见张养浩手中十几枚铜钱,不由眼中放光,忙不迭的取下两糖人,一个是张飞,一个是貂蝉模样,借月光照射下,糖人显得栩栩如生。
    收下铜钱后一脸欢喜地转身离去,离去的反向想必是家了。
    “拿去吧,看够了这糖人还可以吃的。”张养浩道。
    凝香儿明亮的美眸里,除了闪过一丝欢喜外,隐隐的还有一丝疑惑。
    走到城镇大街的路口,看着凝香儿手中不停把玩两个糖人,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一点点香舌,舔了一下貂蝉模样的糖人。随后娇嫩的俏脸上满是惊喜。
    张养浩摇摇头苦笑,一指挠挠眉梢,心中感慨:七尺之人,何人能有这般纯真呢?
    两人转身走到建康城街尾,这一段路少了些许繁华,张养浩忽见街角处还有家酒馆亮着微弱的烛光,不由有些意外。
    此刻夜近子时,怕是不会有什么人出来吃饭饮酒了,这一家酒馆还未打烊,又哪会有什么生意?
    张养浩带着一丝好奇,走进安静的酒馆。游目四周后,发现这家酒馆看上去的确不怎么景气,环境装饰上,略显陈旧,和外面光壁辉煌的街道显得格格不入。屋内也显得甚是狭窄低暗。
    张养浩心中一点也没觉意外,空荡荡的酒馆内,此时除了自己外,一个客人都没有。店家想是因为节约,连烛灯也只点了两盏。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衣服单薄并有多处缝补,看见张养浩进来,脸上布满惊喜,赶紧热情的迎了上来。
    酒馆柜台之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也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地绕了过来。
    张养浩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客官,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少年哆嗦地问道,有些口齿不清,说话也显得极为生涩。
    张养浩露出和善的笑容,从怀内摸出二两银子放置桌上,开口道:“一壶好酒,再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少年看见二两银子,立刻眼睛都瞪圆了,旁边的老店家却匆忙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满是尴尬之色,对张养浩恭敬的歉道:
    “客官...您这二两银子,小的可没有钱找。”
    张养浩看出老人的窘迫:“没关系,你随便弄点吃的来,多出来的就当赏给小二的小费了。”
    小二和店家轮廓容貌都有些相似,二人应该是爷孙俩了。
    不一会儿,少年便将酒菜端上来了,看来这里的确没什么好东西,木盘中,不过是一碟熏腊肉,还有一小盘泡菜兰花豆,张养浩抿了一小口酒,便呛的不行,看来也是比较劣质的烈酒。
    老店家见张养浩模样满是惶恐,战战兢兢道:“小店只剩这些东西了,您的银子小人实在不敢收下...还请客官...”
    张养浩不禁苦笑道:“没事,这酒够辣,喝地身子暖和,我挺喜欢喝的,这银子既然赏给这小兄弟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旁边的凝香儿,对张养浩一路上的行为举止,心中满是不解,有些疑惑的望着张养浩。
    老店家和小二退下后,张养浩取上酒杯又往内斟了半杯酒,对身旁的凝香儿道:“不知狐仙大姐是否饮过人间酒,可否陪小弟喝上一杯?”
    凝香儿一愣,眼中尽是疑惑之色,碍于身份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疑问,因为以往一向是张养浩请教自己。
    在陈抟老祖与莲蒲婆婆那里,凝香儿当然是看见过酒,但从未敢偷饮,不由有些好奇的接过酒杯,道:
    “奴家当然见过酒,见你们人类吃饭时向来都爱饮,想来应如琼浆玉露般美味。”
    话刚落音,凝香儿像喝水一样大口饮酒下去,酒刚触舌,便听“噗”的一声,凝香儿将酒全喷了出来。
    顿时花容失色,怒道:“你这小鬼,竟敢戏弄奴家。”
    张养浩立马捧腹大笑,又意识到不好,急忙开口辩道:
    “大姐,哪有你这样喝酒的,曾经慕容雨泽说我饮酒如牛嚼牡丹,现在说你最为恰当,哈哈。”
    凝香儿听到慕容雨泽的名字,又一时忘了此时的怒意,低头想来:这小子说的似乎没错,见陈抟祖师和莲蒲婆婆饮酒也是小酌,想到刚才自己饮酒模样,娇嫩的小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张养浩见凝香儿酒后娇羞模样煞是可人,心中万分感慨。不禁高歌道:
    尽说狐仙家饮酒,仙家却不饮糟浆。
    自然玉液味偏长,浇溉黄芽亦荣旺。
    月下风前气清爽,荐杯红晕凝儿香。
    又将腰间的西海玄铁剑放至桌上,拔开剑鞘,右手两指来回擦拭剑刃道:
    西海玄铁,剑谁磨?
    照彻乾坤,印透山河。
    看那烈酒暖暖,洗秋空银汉无波。
    比常夜清光更多,尽无碍桂影婆娑。
    老子高歌,为问嫦娥。
    良夜恹恹,不醉如何?
    语落,张养浩将宝剑置于桌上,又饮下一小口酒,这种烈酒喝入喉道,一路如火烧一样,在这天气微凉的夜晚,却让人舒服的打了个哆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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