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在何方

    
    鞭炮齐鸣，张灯结彩，到处都透着喜庆的气芬，钱英身穿婚纱走下了婚车。是的，她就是新娘。今天她结婚了，在三十多岁的时候结婚了。在这一刻，她虽然是欣慰的，可是她，却并不开心。当然，换作是谁，和一个傻子结婚都不会开心的。这个婚姻仅仅是一场交易，她为了让弟弟妹妹们能够过上好一点生活，她不得不像生活屈服，不得不用自己的婚姻去交易。
    “结婚喽结婚喽！”傻子虽然被控制在新房中，但他仍在手舞足蹈地傻笑着。虽然他只是傻子，但他也明白结婚是一件开心的事。按古桥当地的风俗，他们走完了所有的结婚仪式之后，亲友们也就离开新房。傻子傻笑着在解钱英的衣服。钱英不由闭上了眼晴，只是，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突然傻子惊叫着夺门而出，而此时的钱英也只好穿上衣裤追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爸爸，妈妈快开门，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此时傻子跑到了钱英公公和婆婆房间前拍打着房门道。而在远方没有离开的亲戚们听到傻子的喊叫也惊了起来。
    “怎么了？”公公张校长打开了门，皱着眉头询问道。
    “这个老婆她不正常，我不能要！”傻子摆着手道。
    “到底怎么回事？”钱英的婆婆语气不善地追问道，但她的眼睛却看向了钱英。
    “她……她不正常，她有两个**！”傻子道。在不正常人的眼中，正常人还反倒成了不正常的人，因为，没有人会承认自己不正常。
    “啊？”亲友们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而张校长夫妻俩的脸上也青一阵白一阵的。钱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被欺骗了，自己的丈夫那里是傻一点点，分明己经达到了痴呆的级别。她突然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恶心”！现在，她真真正的后悔了，她后悔没有听周玲的话。
    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厂里的女工李海香来到了她宿舍找她。
    “小钱啊，大姐今天是受人所托，过来找你有点事。”这李海香也是个热心人，所以全公司的人都尊敬地喊她“李大姐”。（她在前几章也出现过。）
    “什么事？李大姐，你尽管说就是了。”钱英道。这李海香不光热心肠，也心直口快。
    “你说啊，你都三十多岁了，同年大的还有几个没结婚？这样一直单着也不是事的。”李海香道。
    “不是我不结婚，是我结了婚我的弟弟和妹妹们怎么办？”钱英无奈地说道。
    “也是的，你家的情况我也听人家讲过。今天也就是为帮你家才过来的。”李海香道。
    “帮我家？怎么帮？”周玲不由疑惑了。
    “是这样，我们学校张校长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你家的情况，他让我过来说媒，希望你嫁给他家做儿媳妇。如果你愿意了，他家愿意给钱给你娘家用，还答应帮你家造一幢新楼房。”李海香道。
    “会有这好事？”钱英不由疑惑道。这边风俗她是知道的，一般好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外地姑娘，嫌外地人穷，赔得嫁妆少。而张学校长虽然是前刘人，但是也曾有耳闻。他家的家境相当好。首先，江南的教师待遇优于苏北，其次，她家还有一个小厂，做蛇皮布的，也会产生很大的利润。所以像他家这样的家境，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愁找本地姑娘做儿媳妇的。
    “当然，张校长也说了，这个事要双方愿意才行，让我千万别撒谎。所以我也实话告诉你，张校长的儿子有一点点傻！”李大姐道。
    “有一点点傻？”钱英问。
    “嗯，是的！不过他家在前刘，所以我没看过他儿子，是他自己说有一点点傻的。当然，你若不高兴就算了，我明天就回了他。”李海香又连忙道。
    “我愿意！”钱英答应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弟弟妹妹和妈妈过好日子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去放弃？
    其实，十年来，凭着钱英的美貌，无论在苏北老家还是古桥这边，都有不少的追求者和介绍人，当然，这之中也肯定会有钱英心仪的对像，但她最后还是都拒绝了。因为她想到爸爸临死前的交待，和自己回家时，几个妹妹盯着自己白馒头的眼神，所以她决定，在弟弟妹妹没有摆脱贫困前，她是不会嫁人的。可是，时间却不会在那里等着她，不知不觉中，她就过了结婚恋爱的黄金年龄。这两年回家时，妈妈就一直在念叨：“钱英啊，有合适的人你嫁了吧！别管我们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就算我们以后会很艰苦，但也是我们的命，不能把你给耽误了。”可是，她又怎能放得下？
    十年来，她也总算想明白了，虽然鸿雨制衣的工资比任一家公司都高，但是，就靠打工的那点工资根本就无法改善自己的生活，弟弟妹妹们太多了。尤其，在九七年前后的那次动地，国家为了让老百姓安心，承诺三十年不变。这让老百姓着实是开心的。可是，这开心却是短暂的，尤其像钱英这样的家庭，因为随着人口的增加，每口人只能分到一亩七分田，而且未成年超计划的小孩还没有地，于是，钱英家只有钱英和妈妈有地，也就是三亩四分田，像她家这种情况这点地，除了国税地税后，连口粮都不够。而钱英的那点工资又怎么够维持家庭的所有开销。
    当然，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我农民的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地覆的交化。千百年来，农民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土地生存的方式被彻底改变。因为土地己根本消化不了也养活不了那么多的农民。于是农村的青壮年纷纷背井离乡外出打工，农村里也就只剩下了老人和孩子，称之为“留守老人（儿童）”。
    随着农村青壮年每年春节后外出务工，在春节前又回老家和亲人团聚，一个新的困难出现了，而且至今都没有被解决，那就是“春运”！当然，我们进城务工的人员的称呼也在前面加了一个字，叫“农民工”，后来又改成“民工”，再后来，国家感觉这些称呼都不雅，还有歧视色彩，现在就改成了“新市民”。
    就在钱英答应后没几天，周玲就知道了。她马上找到钱英。
    “钱英，你真决定了？那可是个傻子，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周玲道。
    “哦，我决定了，也就是傻一点点而已，真的不要紧的！你看我都三十多岁了，不是以前的小姑娘了。”钱英道。
    “面对一个傻子过一辈子，你就这么甘心？”周玲的语气已由问询变成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