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泾女见势不妙,迅速反手关紧殿门,一面抵挡来人,一面朝里面喊道:“洛兰!把门窗锁好!保护好公主和辛奴!外面交给我们!”
很快,门窗已锁,外面吵扰的刀剑之音也越渐削弱。
可洁净的窗布上却溅满了越来越多的血点,层层叠加,仿无休止,那时不时就被人撞得“哐哐”作响的殿门处也有越来越多的鲜血自门缝流了进来,刺目鲜红,惊悚骇人。
喜大大的水瞳颤颤不已,因为害怕而与辛奴紧紧抱在一起的她,即便不去看那些恐怖的景象,鼻间那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亦挥之不断。
谁?究竟是谁这般想要取她的性命?她已经远离王城入驻冷宫,也与夏后癸再无瓜葛,难道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到底要如何?她才可以安生?
廊道上,泾女和时儿等人以一敌十,终将刺客斩杀得所剩无几,却发现其中一人眼看大势已去,便快速调了头向瑶台之外冲去。
“休想走!”时儿高呼追去,竟见那人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匹马来飞身而上,出了倾宫直奔野外。
时儿正在心焦之时,刚好见到紫葵和熊尼纵马赶来。
“时儿!你们公主呢?”紫葵还未勒马就已扬声急问。
时儿亦是片刻不敢延误,指着那人逃离的方向大声道:“公主安好,世子快去追那刺客!他看到了公主的情况!”
熊尼闻言刚调转马头想要前去追击,就见紫葵已经先他一步冲向了前方。“我的马快!你替我照顾小姑姑!”
……
深夜之时,有狂风呼啸而起,呜呜过耳,遮去了一切来自远处的声响。
淳维迎风立于山坡之顶,正冷眼望向明月时,余光却忽的闯入一个骑马的人影,疾速奔上坡来。
他凝眉看去,只见那人在距他不远处自马上跌落,又踉跄起身、连滚带爬的跪倒在他面前。“公子快走,倾宫有埋伏!”
淳维定睛在他面上,这才勉强在那满脸血污之下,看出他正是此番行刺倾宫的带队之人。
“到底怎么回事?就回来了你一个?其他人呢?”淳维怵然心惊。
不是说,倾宫只留了为数不多的奚奴和少数无甚能力的侍卫吗?何来埋伏?他派了刺客数百人,这才多久的工夫就全都没了?
“公子不知,那倾宫所有奚奴都是暗藏的精武高手,我等无一能敌!而且,属下看见,元妃她怀了……”
此人刚要一一说出自己方才所见,不料他心脏之处突然猛的穿出一支箭头来,竟是有人以迅雷之势自他身后射了一箭,瞬息夺了他的性命!
“公子小心!”淳维的左右侍卫连忙冲过去挡在自家主人身前,而淳维反应不及,刹那大瞠了眼眸,直到目睹那人口吐鲜血,颓然倒地,他才看清在其身后射箭的是何人。
只见一匹极为少见的骏马良驹之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玄袍附体,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精秀无比的五官更是令人过眼难忘,俊俏风华。
毫不夸张的说,普天之下能匹敌得过这副相貌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享誉九州的旷世奇才伊挚了。
“蒙山世子有施紫葵?”淳维愠愤咬牙,没想到有施喜落入这般田地,竟还有如此能耐,有机会与其母族蒙山有施氏相勾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面前动武,还射死我的人!”他恨声呵斥。
紫葵却装模作样的眯起了眼来,仿佛瞧得很吃力。“这位难道是……公子淳维?”
他忽的一副凛然之相,连忙下马致歉:
“许久不见,公子真是长高了不少。方才太远,又是情急之下,在下着实没认出来,更不知那人竟是公子的人,还以为只是寻常刺客,得罪了。”
淳维也不是好糊弄的,定定立在原地勾唇揶揄:“这么远,又这般情急,你都能稳坐马上将人一箭致命,如此弓马娴熟,可见视力也应不差啊。”
紫葵讪讪浅笑:“公子年纪还轻,许是体会不到,正是因为弓马太过娴熟了,所以往往只凭感觉就能射中目标,不一定真的看得清。”
淳维自觉再争无益,便忿然转了话头,谴责道:
“你身为蒙山世子,理应与你的父亲一道坐镇蒙山,怎会不经奏请就进入我大夏腹地,还在此行刀兵之事?”
紫葵笑而不答,也丢出一句差不多的做回礼:“公子不也是本该守在王城河南的?不知您此行伊洛,您的父王可否知晓?”
淳维一声冷笑:
“哼,比起我擅离王城、动用私卒对付那个女人,你私带武力暗闯大夏怕是更加严重数倍吧?何况你蒙山本就曾经谋逆,此番如若上报,不知你会在夏牢之中死上几次?也或许,连你们有施氏都在劫难逃了。”
面对如此威胁,紫葵倒是毫无半点惧意,衣袂翻飞,潇洒自如。“那公子就不妨试试,看您的父王对你我谁的处罚更严厉。”
淳维一哼:“试便试!国义当前,父王也无法偏袒你这蛮夷之族!”
事关大夏威严,他就不信了,他父王还能忍得下?
谁知紫葵倏的失笑:“呵呵呵呵,公子还是年少,思虑事情这般简单。”
“你这是何意!”淳维气怒。
紫葵稍稍收了笑意,一语中的:“公子就没想过,我出现在倾宫护卫自己的小姑姑,有多大可能是经大王允许的?”
淳维瞬间一滞,游移之时,但听紫葵又加了一把火,道:“换句话说,大王这般放不下我小姑姑,又怎么可能在倾宫毫不设防?”
言毕,淳维再也无言以对,怔愣了许久不语。他的父王的确极有可能做出如此行径,不然,他又何须长途跋涉走这一遭,行什么刺杀之事?
紫葵见他终于没话可说了,便敛了敛唇角打发道:“天快亮了,公子还是及早赶路回去吧,远离王城太久,万一被大王发现了可就不好解释了。”
他含笑转身,马步轻快,背影好不悠闲。
“公子,这蒙山世子着实嚣张。”就连下人也看不下去了,对着淳维念道。
淳维就这么看着紫葵安然离开,一口银牙自然磨得咯咯作响。
但他心里却是不同于侍从的另一番计较——
有施紫葵确实可恨,可眼下真正棘手的并非是他。
报信之人临死前说有施喜“怀了”……
怀了什么呢……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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