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纪

第二百五十章 久盼重逢

    
    今日是月中,洛河之畔,日落西山,天穹出现一抹团团的月影,泛着淡淡浅白,默默将倾宫的奢华空寂填补得雅致而轻灵。
    有嘹亮的瑟音自小池边挥扬而出,萦萦绕绕,荡漾在树草之间。
    喜一袭彩衣坐于池前,发如墨瀑,神形静媚,娇柔的葱指在雕凰画凤的锦瑟之上游走往复,拨弦撩心。
    紫葵已返回蒙山几日了,这偌大的倾宫又仅剩了她自己一人,纵使樱红的桃李已花枝串串,芬芳满园,入了她的眼,也不过是一片徒有其表的艳俗之景,反增寂寥。
    “公主,虽已是春季,但气候依旧微凉,尤其天色已晚,还是快些回去吧,您若受了寒……”
    辛奴忧心忡忡,可喜却没有停下鼓瑟,就连头也未回。“我不冷。天才刚黑,要再过一会流萤才会出来呢。”
    辛奴一怔。“可是,流萤要在夏夜才有啊。”
    喜玉容微滞,落寞的瑟音转入些许伤感。“再等等,万一……万一有一两只愿意早些出来呢?”
    辛奴拗不过她,悠悠一声叹息:“那公主稍后,辛奴去为公主取件外袍来。”
    身后有悉索之音越来越远,那是辛奴离开的声响,但是不多时,便又有悉悉索索的草声逐渐靠近。
    喜略顿,瑟音依旧的同时,随口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真不冷,你这袍子着实多余了。”
    谁知,此刻确实有一件锦袍搭上她肩头,可那锦袍硕大,根本非她所有,而其上自带的、混着药草香的温热,分明就是只有伊身上才会有的体温。
    “我看不然,若你当真不冷,为何你的手会这般透凉?”熟悉的声线拂过耳际,更有温润的大手盖上了她不停鼓瑟的小手,凄寂的瑟音终于戛然止住。
    喜全身一震,转头望向那张她日夜思念的俊颜时,已然泪意朦胧。“伊!……你来了?”
    “嗯,来了。”伊轻轻抚上喜美丽的脸庞。
    他的眸幽幽亮亮,仿佛来自梦中的流萤,又瞬间柔成了一汪春水,绵绵漾漾,荡得人无比神往。
    喜不由得用脸蹭了蹭伊的掌心,小宠一般撒娇。“其实,我是真的不冷,手之所以会凉,许是……因为心凉吧……”
    说到这,她水音颤颤,好似忍着莫大的委屈。
    伊不忍,展臂一把将她收进怀里,团着她的素手附在自己的脸颊上,无限亲昵。“抱歉,不辞而别,又离开这么久,你内心几经波折,我都没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将那只空置的大手移至喜日渐浑圆的小腹,心里犹如被什么无形之物抽住,一时间,惭愧得无地自容——
    她得知受孕时他不在,她遇刺受惊时他还不在。
    曾经,他是那般看轻帝癸打着“爱”的旗号对喜的所行,可反观自己,无论初衷为何,他现在在喜身上表现出的诸多行径又好到了哪去?
    “不,你无需道歉。”喜扬起面来娇声柔柔:“你也是身不由己的,再说,你这不是又出现在我面前,准备捂热我的心了吗?”
    伊悠悠凝望附在自己胸前娇小可人的她——
    明眸皓齿、娇艳欲滴,明明迷得过九州男子、受得起万千溺宠,明明最是娇柔脆弱、胆小怕苦,却宁可自己忍着寂寞的凄楚,也不肯耍耍小性子赖着他回来。
    甚至为了不给他多添一丝麻烦,连一张信件都未曾给他写过,就这般在静夜之中守在池边,候着那遥不可期的流萤独饮相思。
    这般美丽的她,这般善良的她,他如何能不爱?如何能不多为他们的将来筹谋计算?
    “喜,我很想你。”伊发自肺腑,低头凑向喜的小脸。这段时日,他常因想她而彻夜难眠。
    “我知道,我……也一样……”喜吟吟低念,粉着桃容与伊深情相吻,却在面颊逐渐灼烧之时突然慌张的推开了伊钻在自己衣内越发下移的大手。
    “伊,不可!……”她模样坚决,仿佛再做下去会铸成什么大错。
    伊怔住,不晓得自己忽略了何事。“怎么了?”
    他柔声询问,喜却撅起了嘴来。“你还问我怎么了,自然是……如此,会伤到孩儿……”
    一提起这个,她脸便红热热的,不是都说怀着孩子的时候不可行那等事吗?
    闻此,伊倒是笑了,轻抚着她柔顺的鬓发蹭去她的鼻尖。“你初孕,又无合适的人教你,你不明白倒也正常。”
    喜懵懵懂懂,但听伊又道:
    “怀胎期间并非不能云雨,孕四月到孕六月时,胎儿已稳,胎形又不至于太大,只要小心着些,房事都与孕事是不相冲突的。”
    喜一听,脸霎时更红了,如怀春的少女,低头喃喃:“我怀胎……已足五月。”怀着孩儿与伊燕好,这……总觉得更羞了……
    伊温情满面,捧起她娇如花朵的脸庞。“你可知在世子的密信中得知倾宫遇难,我惊慌成何许模样?喜,我着实思你,若不将你从头到脚细细探过,我怕是放心不下的。”
    喜心尖一苏,诺诺羞嗔:“你如此认真的神情,说出的怎是这般不正经的话?”
    谁知伊莞尔,那笑甚是迷人。“句句真言,何来不正经之说?”
    “几月不见,你真是越发狡猾了。”喜敌不住他的笑容,娇喃着攥起粉拳攒向他胸口,却反被他轻轻松松就捉住了手腕。
    皓月星空,树草微伏,周遭听不见一丝虫鸣鸟啼,唯有他温淳的话音撩拨心弦,短短几字,便神迹一般治愈了喜过去百十日来的忧闷——
    “这几月,辛苦你了……”
    ……
    瑶台玉殿,方才的欢爱美妙难言,喜钻在伊的臂弯潮红未尽,可眼帘却已悄然垂下。伊猜到她心事为何,主动说道:“今夜我不走。”
    喜怔目,倏的抬起头来。“真的?整晚都不走?”
    伊笑目温润。“真的,不只今夜,明天、后天,都不走。我会好好陪你三日,多给你制些好吃的调理你孕中的不适。”
    女子有孕总会差些胃口,这也是他在河南时一直担心的。这次过来,他便打算将这些一并安置好了,断不能因为想要生个孩子就令喜的身子有任何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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