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样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落儿不敢相信。
船队上的水手们欢欣鼓舞,毕竟谁也没料到战斗结束得这么快,胜利来得也太突然了。
整个战场,唯有落儿垂头丧气,他独坐在快船上,双眉紧蹙,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文渊这下子又扬眉吐气起来,他站在桅杆下,趾高气扬地对落儿道:“皇脉龙血,你的同党都已经成了炮下亡魂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不如自己跳河喂鱼母吧。”
落儿没有理他。
沈文渊走到落儿跟前,一脚踏在他的背上,狂妄地笑道:“苍天不负有心人,想我沈文渊也算是忍辱负重,今天终于大功告成,即将得偿所愿啦。”
他狠狠地踩着落儿的后背,继续道:“到如今,黄国千年一脉的颜家,已经断子绝孙啦,风水终于轮到了我们沈家……到如今,不放跟你直说了吧,你这个鼎家皇朝的孤魂野鬼,我当初要娶你妹妹天绫,不过看中的也是她背后鼎昼的势力,如今整个黄国已掌控在我手中,就再也不需要借助什么鼎昼的力量啦……”
沈文渊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情绪相当激动高昂。
落儿终于开了口,冷冷地挤出几个字:“今天你登基吗?这么高兴。”
沈文渊一愣,随即哈哈道:“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说完,冲着战舰上的父亲喊道:“父亲,快放下舷梯,让我上去。”
沈诠低头向沈文渊看了一眼,吩咐了水手,舷梯慢慢地放了下来。沈文渊将船靠近,舷梯正好可以搭在船舷上,只要跨出一步,就能拾级而上,登上战舰。
“轰隆,轰隆……”
刚刚恢复平静的水面,又剧烈摇晃起来,一只脚已踏上舷梯的沈文渊一个不留神,噗通一声,半个身子掉进了水里。
心中早已对噬骨鱼留有阴影,一触到水,就赶紧慌里慌张爬回船上,吓得站起来的胆量都没了。
水浪还在变大,连体型庞大的战舰,都左右摇晃了起来。
沈文渊喃喃自语道:“不会是鱼母来了吧?”
战舰上熙熙攘攘,有人叫喊道:“鱼母,鱼母,看,鱼母来啦!”
落儿被水浪和吵嚷声惊醒,循着声音望去,也想找出鱼母在哪里。在沈家的私家岛屿上,在大风大雨中曾经与鱼母有过一面之缘,那庞大的体格,水母似的头部,头部上每一面都有的眼睛和利嘴尖牙,以及身子上十七八条章鱼似的腕足,给落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鱼母在哪儿?”有人问道。
“在那儿,看,旋涡越来越大啦,水拱起来啦。”有人惊叫道。
又听到沈诠的声音,厉声指挥道:“用黑管火炮轰它!”
“它在后面,船尾巴上没有安装火炮……”
“砰……”
“砰……”
连着两声炮响,沈诠的战舰抖动了几下,传来木头噼里啪啦的开裂声,接着是船上水手的奔跑和呻吟声。
“怎么回事?不是说船尾没有黑管火炮吗?”
落儿算是彻底被这两声炮响震醒了,拿过船桨,打算将船换个方位,再看看这鱼母的长相。
只听得头顶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去,不是鱼母,是……是……”
“不是鱼母?那又是什么?”落儿手中加快了速度。
方才那水手终于喊了出来:“是一艘船……”
“是一艘船?”
落儿好奇地嘀咕道,使劲划了几桨,快船绕过战舰,来到侧面,一个巨大的半圆形正逐渐浮出水面。
湖水从半圆形上哗啦啦往下流,圆的上头还挂着不少湖中的水草。
终于,那巨大的半圆形停止了上浮,顶部缓缓移开,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落儿猛然想起,这不就是“鸡蛋”嘛!
颜瀚、少良、陈妙芝出现在“鸡蛋”上,对着沈诠的船队指指点点,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围绕“鸡蛋”的一圈,每一个方向都有一门黑管火炮,刚才那两声炮响,正是刚刚浮上水面的“鸡蛋”打的。
沈文渊恍然大悟道:“这,不是蓝国的潜水船吗?怎么你们也有?”
沈诠的战舰船尾已经进水,向着一边慢慢倾斜,船上的水手们纷纷跳水,游向船队中的其他船只。
那些簇拥在战舰周边的小船,纷纷靠拢过来,搭救跳水求生的船员。
可是,没过多久,那些小船上的船员纷纷喊叫起来,还跟那些被救上来的船员打斗起来。
原来,那些小船的船底,都已被叽里咕噜和络腮胡凿穿,水纷纷涌进来,堵都堵不住。
那些船员起先还拼命往外舀水,但时间一长,水越灌越多,只好纷纷跳船逃命。
在黄国的水域里,跳船逃命就相当于跳河自杀,潜伏已久的噬骨鱼们终于等来了机会,冲着跳河的沈家水手们一哄而上,再也不客气。
落儿倒有一个疑问,那些噬骨鱼为何对叽里咕噜和络腮胡视若无睹?事后问起才知道,原来陈妙芝自从受了噬骨鱼欺负后,就潜心钻研出了一味药剂,只要将这方药剂藏在身上,含在嘴里,噬骨鱼闻到这股味道,就不敢靠近。
叽里咕噜和络腮胡正是靠着这方独门药剂,才能在水中自由来去,毫无危险。
原本还高高在上的沈家战舰,已六十度倾斜,船员所剩无几,沈诠自己也攀附在栏杆上,绝望地看着水中横冲直撞,大口朵颐的噬骨鱼。
眼看着自家的船队顷刻间就要全部报销,沈文渊刚刚起来的傲气,又被无情地打压了下去,跪求落儿道:“落儿兄弟,你看那多的噬骨鱼,太恐怖了,快救救我父亲吧。”
落儿道:“你父亲都不愿让你上船,你倒还想着就你父亲,看来是个孝子。”
沈文渊道:“毕竟他是我父亲,对我严厉也是为了我好。”
落儿略一沉吟,说道:“要救你父亲不难,只要你能履行自己的赌约就行。”
“赌约?什么赌约?”沈文渊压根就不记得还有什么赌约。
“在你家后院,忘了吗?当时你说,只要我能从黑管火炮中逃走,从今往后,你就倒着走。”落儿冷冷道。
沈文渊记起了这个赌约,但他还想赖一下,落儿见他有装忘记耍赖的迹象,就不再理睬他,驾着船向“鸡蛋”驶去。
少良已发现落儿,向他挥着手,引导着航线。
眼看着父亲就要坚持不住,沈文渊忙道:“倒着走半年!”
落儿没有理他,悠闲地划着船,正好从沈诠身下钻过。
沈诠终于坚持不住,手一松,掉入水中,七八条噬骨鱼一哄而上,尖牙利嘴向着沈诠招呼过去。
眼见着自己父亲就要葬身鱼腹,沈文渊咬着牙心一狠,道:“行行行,答应你,从今往后。”
落儿并不着急,纠正道:“不是答应我,是你堂堂沈文渊履行自己的承诺,把话说完整了。”
沈诠已浮出水面,拍打着虎视眈眈的噬骨鱼。
沈文渊悔不当初,只得老老实实道:“我沈文渊说话算话,只要你能救我父亲,从今往后,我沈文渊就倒着走路。”
“从今往后?”落儿确认道。
“从今往后!快救人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沈文渊就差点自己跳入水中了。
落儿将船靠近沈诠,挥舞船桨驱赶噬骨鱼。这时,陈妙芝从“鸡蛋”上丢下来几个草药包,药包一入水,那些噬骨鱼就如临大敌一般,甩甩尾巴全都逃得远远地,不敢再靠近。
陈妙芝扔下来的草药包,正是叽里咕噜和络腮胡用的药包,不愧为驱散噬骨鱼的良方。
经此一战,提前暴露自己野心的沈氏父子,再也无力觊觎黄国王位。
颜瀚听取了落儿的建议,放过了沈氏父子二人的性命,将沈诠关进水牢,沈文渊则被流放,终日只能倒退着走路,一旦他正着走,他父亲沈诠必会遭受一道新的磨难。
沈文渊谨守承诺,从此黄国街巷,乃至凡界九洲,出现了一个倒着行走,却又快步如飞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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