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聚光灯下

    
    知秋虽然没回复，但沈南回就当她是默认了。
    沈南回凝视着知秋，对她说：“以后别拿自己跟她们比，你们不一样。”
    知秋：“……”
    哪里不一样了？就因为她要生孩子，所以不一样吗？
    当然，具体问题她也不想去深究，就是觉得沈南回这么说肯定是有理由的。
    不过，她有时候胃口真的是不够大，经常会吃不下饭。
    在备孕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是挺不好的。
    “陆知秋。”沈南回突然很严肃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知秋每次听到他连名带姓地喊自己，都会心头一紧。
    “嗯？”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
    “你跟那个人……”沈南回动了动嘴唇，开口之后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把一个完整的问题问出口：“你们做措施了没？”
    虽然他内心觉得他们应该是做了措施，但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他能不计较这件事情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如果他们没做措施，到时候陆知秋肚子的孩子是莫西辞的，他真的是会炸掉的。
    听到沈南回这么问，知秋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其实饭桌上讨论这样的问题有些难堪，不过想一想对沈南回来说这事儿可能并没有什么。
    知秋点了点头，回复他：“嗯，做过了。”
    “行，知道了。”沈南回点了点头，“你多吃点儿，今天晚上等着被我折腾吧。”
    知秋：“……”
    他要不要这么直白？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知秋只能低下头来扒饭吃了。
    **
    果不其然，就像沈南回说的一样，知秋晚上真的是狠狠被他折腾了一通，到后面脑袋都不清醒了。
    沈南回这方面算不上粗暴，但是因为他经验丰富，所以总是有办法吊着她，每次都在临界点停下来，知秋觉得自己要被他折磨死了。
    反复三四次下来，她是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结束之后，知秋无力地趴在床上，腿间粘稠的液体也在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沈南回这是铁了心要孩子了。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没有做措施的情况下发生关系。
    其实感觉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完事儿之后知秋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刚才被他折磨到临界点时开口求他的场景，突然就想哭。
    那是一种极度悲哀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现实面前丢掉了自己的灵魂。
    不对，换句话说，她的早就把自己的灵魂丢掉了。
    知秋埋头在床单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甚至开始抽泣。
    沈南回听到了她微弱的抽泣声，原本准备下床洗澡的动作就这么顿住了。
    他停下来，将知秋从床上扶起来，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皱眉：“你怎么了？”
    知秋其实很少在沈南回面前哭，尤其是在刚做完之后，她突然流泪，搞得好像是被他强迫了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沈南回自然是不悦的。
    知秋看到沈南回有些不耐烦的眼神之后，抬起手来擦了擦眼泪，“没事，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就好了。”
    “我弄疼你了？”沈南回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但是他自认为刚才没怎么折腾她，她自己不也挺配合的么？
    “没有。”知秋咬了一下嘴唇，“我真的没事，你放心，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就行。”
    “陆知秋。”沈南回又是连名带姓地喊她，“让你信任我，是不是很难？”
    突然间听他这么问，知秋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沈南回继续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没离婚的打算，就说明下半辈子你都要跟我一起过，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知秋：“……”
    不然呢？难道他们能像正常夫妻那样相处吗？
    他们的开始就注定了这场婚姻只能是这样了啊……
    “我就问你，我们能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样相处？”纠结了很久，沈南回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有他的骄傲，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已经非常不容易。
    其实自打把知秋接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想跟她谈这件事儿，但是又放不下架子，于是就搁浅了。
    知秋做梦都没想到能从沈南回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像正常夫妻一样相处？
    他指的是那种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事儿跟沈南回根本不搭边儿啊。
    “怎么相处？”他说的那个概念太广泛，知秋领悟不了，所以只能追根究底地问。
    “别的夫妻怎么相处我们就怎么相处。”
    其实，沈南回也不知道正常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他以为知秋知道。
    然而，知秋也不知道。
    听完沈南回这句话，知秋低笑了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啊。”
    沈南回被她说得沉默了几秒钟，大脑飞速运转着，最后说了一个非常不情愿的答案。
    “那这样，你怎么跟莫西辞相处的就怎么跟我相处，这样总行了吧？”
    沈南回想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应该就是那种正常情侣的模式。
    “可是……”知秋吸了吸鼻子，提醒沈南回：“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这种样子的。”
    沈南回不解：“为什么？”
    知秋说：“我和他相处的时候会有小脾气，在一起的时候也一直是他照顾我，我想吃什么他就给我买，我的衣服都是他来洗，我不高兴了他会一直哄我。”
    这些事情……沈南回肯定是做不到的。
    他不可能对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耐心。
    沈南回是真没想到，知秋和莫西辞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
    他还以为，知秋这个性格，跟谁在一起都是照顾对方的那个，毕竟她平时表现得太贤惠了。
    可是现在看来，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这些事情……
    沈南回想了几分钟，然后大言不惭地对知秋说：“这有什么不喜欢的？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知秋：“？”
    沈南回：“从今天开始，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我也可以照顾你，你想让我们洗衣服我就洗给你看，你不高兴了我就哄你，这样有问题么？”
    知秋一头雾水。她其实不太明白沈南回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想跟她要个孩子？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付出这么多，反正这个孩子，她是没什么选择权的。
    知秋舔了舔嘴唇，“沈南回，其实你真的不用……”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南回打断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她看穿。
    这样的眼神太过炽热，知秋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为什么……？”知秋动了动嘴唇，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南回勾唇，突然抬起手来捏住她的下巴，低头逼近她的脸。
    这样突如其来的靠近，知秋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缩脖子。
    但是，被他捏着，根本无处可逃。
    沈南回依旧看着她的眼睛，“陆知秋，我看上你了。”
    知秋：“……”
    她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像是听到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一样，当场就瞪大了眼睛。
    见她露出这样的眼神，沈南回又问：“怎么，你很惊讶？”
    “……是很惊讶。”知秋木讷地点了点头。
    她从来没想过跟沈南回往那个方面发展啊。
    虽然客观来说沈南回的长相背景都没话说，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做过一些让她比较感动的事情，但是……他喜欢她？
    这个真的有点儿不好接受。
    “那你呢？”沈南回迫切地想要从知秋的口中听到一个答案，“你对我什么感觉？”
    “你想听实话吗？”知秋不知道自己该实话实说还是说能让他高兴的话。
    沈南回：“我不是让你跟我正常相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知秋：“其实有时候你做的事情我会很感动，比如我被打了，你去陆家帮我出头那一次……虽然我知道你很有可能是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才那么做的，但我依然很感动，因为很久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了。”
    这应该是知秋第一次敞开心扉和沈南回讨论这种事情。
    沈南回在旁边很认真地听着，内心竟然有些紧张。
    他从来都不会因为女人的话这么紧张，知秋是第一个。
    知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对你有过那种灵光乍现的好感，但是真的谈不上喜欢。”
    听到这一句，沈南回眼底的光芒突然黯淡。
    知秋摇了摇头，“我妈爱了我爸一辈子，就算被说小散依然要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但是他对她根本一点儿都不好。因为这件事情，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爱上一个对自己不好的人。”
    “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抱歉，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你动情。”
    知秋这一次非常坦诚地和沈南回说了自己的想法。
    沈南回虽然不高兴，但是也很认真地听了。
    听完之后，他就明白了。
    知秋这是没有安全感。
    也对，之前他确实是没怎么收敛，一直在外面鬼混。
    后来他对她有了一点儿意思，也从来没正面表达过，而是一直用左晗在刺激她。
    当时沈南回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方法会把她越推越远。
    现在想起来，他有些后悔了。
    但是已经发生的事儿，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沈南回思考了一下，第一次和她解释这件事儿：“其实这半年多，我就没再找过女人了。”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向知秋解释这些事儿。
    “我跟左晗……也没什么，现在就是普通朋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当初我在英国她也帮了我不少，所以我也帮她一下。”
    “我对她没意思，她对我也没意思，之前那样……”说到这里，沈南回停顿了一下，竟然有些难为情：“之前那样就是想刺激你一下，没想到你根本不在乎。”
    知秋：“……”
    她当然没有忘记沈南回和左晗秀恩爱的画面，他们两个人不仅在外面秀、被媒体拍，在她面前也秀。
    之前在家里让她做饭那次，她记得非常清楚。
    知秋当时还真以为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没想到沈南回却说都是装的。
    而且……还是为了刺激她？
    知秋之前就知道沈南回有些做法挺幼稚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幼稚。
    最关键的是，她好像并没有被刺激到。
    而且，她当时以为他们两个真的很相爱，还认为自己能离婚。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沈南回和左晗的漫天绯闻，她大概也不会动了和莫西辞离开的念头。
    所以啊，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地巧。
    想到这里，知秋笑了。
    沈南回看到她笑，问她：“你笑什么？”
    知秋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知秋你知道吗。”沈南回停顿了一下，看着她：“有时候你真的让我有挫败感。”
    他平时搞定一个女人真的太容易了，稍微哄一哄，或者送点儿什么东西，对方就愿意跟着他了。
    但是，这些招数对知秋都不管用。
    知秋难得从沈南回口中听到这种话，更不知道，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挫败感，而且还是她给的。
    “我想去洗澡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知秋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休息了十几二十分钟，她的体力也恢复过来了。
    刚要起来，沈南回直接打了个横抱将她从床上抱起。
    知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圈住他的脖子。
    “一起洗。”他说得理所当然。
    知秋：“……”
    没力气反抗，所以最后这个澡还是一起洗的。
    不过这一次沈南回还算是正人君子，说洗澡就是洗澡，也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儿。
    ………
    洗完澡之后，沈南回就在知秋的房间里睡了。
    知秋被他搂在怀里，却一直都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沈南回的那句“我看上你了”。
    这样表露心迹的方式，还真是有他的风格。
    但是……她真的有点儿惊讶。
    可能是因为这段婚姻开始得太畸形了，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和沈南回有什么发展，这些年也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对他动情。
    她所有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到了工作上。
    但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让知秋对沈南回这个人都有了改观。
    之前她认为沈南回幼稚、自私，可是这一次在处理莫西辞的事儿上他又表现得很大度，即使是在知道了她和莫西辞发生关系之后，都没有像之前一样和她发脾气。
    除此之外，他还主动帮着她在沈从和南苏面前掩盖事情的真相，之后又跟她说喜欢上她了……
    知秋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将这几件事情结合一下，她其实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可是，感动不等于爱情，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胡思乱想了将近两个小时，知秋终于睡着了。
    **
    接下来的几天，沈南回每天回家都很准时，跟之前比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之前说的找阿姨的事儿，他效率也很高。
    阿姨来到家里之后，家务基本上都不需要知秋做了。
    知秋就每天待在家里。大概是因为前两年工作太忙了，突然放空下来，她还觉得不适应。
    于是，知秋买了一堆书，开始看书。
    海城的天气最近很好，每天都眼光明媚的。
    知秋坐在阳台的吊椅上，一整天都在看书中度过。
    一周的时间，她已经看完了十几本小说。
    事实证明，看书确实能够让人平静下来。
    她觉得经历了这一周之后，身上的浮躁全部都褪下了，整个人都非常地平静。
    ………
    周末午后，知秋照常坐在阳台的吊椅上看书。
    看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她放下书，起身拿起手机。
    平时很少有人会给她打电话，所以她有些纳闷。
    看到来电显示上莫南望的名字之后，知秋愣了一下。
    不知道南望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知秋接起电话：“南望？”
    “知秋，你现在方便说话吗？”莫南望听起来似乎很着急。
    知秋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马上回复：“嗯，方便，怎么了？”
    莫南望说：“我刚才听我爸说，打算给我哥介绍女朋友了……对方是他一个朋友的女儿，那个女的一支都喜欢我哥。”
    听到这里，知秋的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
    这件事情，之前还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过。
    介意吗？其实是有一点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没立场介意。
    她和莫西辞之间已经没了缘分和未来，总不能自私地要求莫西辞为她单身一辈子。
    这样的想法太不现实了。
    想到这里，知秋强打起精神来，对莫南望笑了笑：“挺好的，莫叔叔眼光好，对方一定配得上他。”
    “可是知秋……”莫南望想了想还是不甘心，打电话给她，主要也是想问这个事情，“你跟我哥，真的没可能了吗？”
    莫南望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莫西辞和知秋在一起的人了，一个是她亲哥，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且的他们两个人之前就在一起过，还那么相爱。
    这样的两个人，不在一起真的太亏了。
    虽然莫西辞在回去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情绪，但是莫南望知道，他心里一定是非常难受的。
    之前她就没少当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助攻，这一次，她同样想帮一下他们。
    他们这么般配，就是该在一起的啊。
    “不可能了。”知秋往外看着，目光飘向远方，声音里带着无奈，“南望，我跟西辞没有缘分，抱歉。”
    她不能太自私，这种时候如果再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就等于是在耽误莫西辞。
    他那么优秀，也值得更好的人。
    “莫叔叔的眼光一定很好的，他找的肯定能是最适合他的人，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相信他以后可以过得很幸福。”
    嗯……她相信，也希望他是真的可以过得很幸福。
    知秋已经这么说了，莫南望就清楚是没什么希望了。
    她也不能为难知秋，毕竟到了这一步，这种事情已经不单单是个人选择了。
    她其实也就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一下。
    莫南望深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你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莫南望停顿了一下，“那个沈南回……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放心吧。”知秋对莫南望说，“我们相处得很好。”
    莫南望有些意外，竟然从知秋口中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她愣了一下，然后问她：“知秋，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知秋：“喜欢谈不上，但日子始终要过的，不是吗？”
    莫南望：“但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会有幸福感吗？”
    莫南望没谈过恋爱，所以对感情的认知是非常单纯。
    她觉得，一定要和喜欢的人结婚。
    知秋：“幸福感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莫南望：“那他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她也很关心。
    之前莫南望看过太多沈南回的花边新闻，对他这个人真的是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
    莫南望这么一问，知秋就认真想了一下沈南回最近对她的态度。
    确实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而且也在学着照顾她。
    但是他大概真的没有什么照顾别人的经验，所以有些事情就会弄巧成拙。
    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嗯，挺好的。”知秋给了莫南望答案。
    莫南望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她：“如果我哥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知秋：“不会，我会替他高兴。”
    除此之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个人消化。
    莫南望那边听完她的回答之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出来三个字：“知道了。”
    接下来，她们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
    和知秋打完电话之后，莫南望来到了莫西辞的房间。
    她进去的时候，莫西辞还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抬头看到莫南望，莫西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事情找我？”
    “我刚才听爸爸说，要把张叔的女儿介绍给你。”莫南望问莫西辞：“你知道这件事儿吗？”
    莫西辞“嗯”了一声，“知道。”
    莫南望有些意外：“那你答应了？”
    莫西辞：“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