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聚光灯下

    
    知秋是真没想到沈南回会答应，难不成他们真的要生孩子？
    她想反对，但是又觉得自己的意见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在她决定为了莫家和沈南回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资格。
    所以，这种时候，就只能沉默。
    当然，这种要求得到回应，最开心的就是沈从和南苏了，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想赶紧抱孙子。
    之前沈南回不松口，现在终于答应了，他们两个人多了不少盼头。
    “嗯，赶紧的，年龄也不小了，有个孩子你能再成熟一点。”南苏说，“知秋最近也别太辛苦，好好备孕，尽量不要加班。”
    知秋还没来得及答应南苏的话，沈南回就开口了，他说：“她不去公司了，接下来就安心在家里备孕。”
    “真的吗？”南苏有些惊讶，因为通过之前的接触，她觉得知秋还是挺在乎工作的。
    知秋点了点头，“嗯，我觉得工作会分心，所以……暂时先不去了。”
    这背后的原因，她自然是不会和南苏解释的。
    “也好，项目部工作强度太高了，你这两年也辛苦了。”沈从接了一句，“好好休息，生完孩子之后还可以再去工作。”
    他们都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会觉得知秋嫁过来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但是留给家庭一些时间，也是很必要的。
    “嗯……明白。”知秋再次点头。
    面对沈从和南苏的时候，她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吃这顿饭的时候，南苏一直在照顾她，让她多吃点儿，说她太瘦了。
    知秋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但是南苏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拒绝，只能尽力去吃。
    ………
    吃完饭之后知秋习惯性地想要帮着一起收拾，被南苏拦住了。
    “放着让阿姨来吧，这种活儿你别干了。”
    知秋从小到大经常做家务，吃完饭之后收拾餐桌几乎已经成了本能的习惯，每次过来沈家的时候都是这样。
    因为这件事儿，南苏说过她好多次了。
    今天，南苏又说了。
    她拉着知秋，语重心长地说：“你跟南回赶紧找个阿姨帮你们做家务吧，既然要备孕就别太累了，家里的事情没必要亲力亲为，那样你太辛苦了。”
    南苏说这话的时候，沈南回也在旁边坐着。
    若不是南苏说，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跟知秋结婚两年，好像他们一直都没请过阿姨，那么大的房子，一直都是知秋一个人在打扫。
    想想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而他之前竟然从来没注意过，还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南苏这么一说，沈南回也就动了主意：“嗯，我明天就去找个阿姨。”
    知秋：“……”
    其实这些年她一个人打扫已经习惯了，觉得家里如果再来一个人可能还会各种不适应。
    不过这件事情她做不了主，南苏和沈南回都这么说了，她反对也没什么用。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
    沈南回和知秋没在沈家过夜，吃完饭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知秋想起了沈南回在两位长辈面前给她打掩护的事情，内心非常感谢他。
    酝酿了很久，终于开口和他说了一声“谢谢”。
    沈南回没想到知秋会这么说，也不知道这声谢谢从何而来。
    “谢什么？”
    “你爸妈那边……谢谢你没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知秋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们，你给我戴绿帽子，跟别的男人跑了？”沈南回低笑，“他们是喜欢你，但是也没喜欢到非让你当儿媳妇不可的地步，要是他们知道你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态度会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你信不信？”
    沈南回这话虽然有些残忍，但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知秋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嗯，我信。”
    这种事情真的少有人能忍耐，所以她就更加好奇，沈南回为什么会不和她计较？
    这真的不像他的风格。
    知秋低着头看着自己手指，脑袋里一片混乱。
    想起来之前南苏说的要孩子的问题，她又开始头疼。
    想试探一下沈南回的态度，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这种时候，她稍微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把沈南回惹怒。
    万一他因为这个迁怒到莫家，就不好了。
    知秋正思考着这些问题，沈南回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一样，开口询问她：“孩子的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知秋：“……嗯？什么怎么样？”
    “要孩子，有问题么？”沈南回见她没理解，就换了一种问法。
    知秋一听沈南回这么问就明白了，他这是真的动了要孩子的心思——
    她之前那些侥幸心理，一下子都没了。
    “你想要孩子吗？”知秋想了想，还是先把问题丢给了他。
    这种时候，她只能用这种打太极的方式逃避了。
    不过，沈南回一下子就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对她说：“你不用跟我玩小心眼，孩子我是打算要的，你自己也说过回来之后会听我的安排。”
    知秋：“……”
    好吧，这话确实是她说的。
    认真想想，好像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我说了没打算跟你离婚，既然要过一辈子，要个孩子也不为过。”沈南回说，“我挺喜欢孩子的。”
    知秋：“……”
    他喜欢孩子这点，她能看出来。
    之前见过他和Eric一起打游戏，两个人玩得那叫一个快乐。
    “你不喜欢孩子？”半天没听到知秋回复，沈南回追问了一句。
    知秋摇了摇头，“没有不喜欢，我也……挺喜欢的。”
    她很喜欢小孩子，尤其喜欢小女孩。
    她之前还幻想过自己生个女儿，每天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之前陪纪年一起逛街给软软买衣服的时候，知秋就特别带劲儿。
    但是之前幻想过生孩子，对象也不是沈南回啊……
    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有做措施，这一点上沈南回真的是轻车熟路的，都不需要她提醒。
    能看出来，他在外面玩儿的时候练就了一身“好习惯”。
    想到这里，知秋突然想笑。
    “公司那边我跟老李说过了，你也不用特意去办离职，明天开始在家呆着就行。”沈南回嘱咐了她一句。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又对她说：“还有，我跟左晗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知秋没想到沈南回会主动给她解释这件事情。
    听完之后愣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关系的。”
    “左晗是我前女友，我跟她在一块儿的时候还没大学毕业。”
    这是沈南回第一次正面和知秋说左晗的事儿，“她比我大，我跟她在一起有三年，后来她嫌我幼稚就跟我分了，嫁了个老男人，Eric是她跟那个老男人的儿子，和我没关系。”
    “哦……”知秋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现在跟那个老男人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回了海城，她之前对我挺好的，我就顺手帮帮她的忙。”
    “嗯，没关系的。”知秋本身对这件事情就没那么在乎，沈南回能跟她解释，她已经非常惊讶了。
    沈南回没想到知秋的反应的会这么平静：“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知秋：“没有啊，你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沈南回：“……”
    果然，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
    晚上回到家里，知秋安静地上楼洗澡睡觉。
    本以为沈南回晚上不会再打扰她，没想到，刚躺下来没多久，沈南回就来到了她的卧室，躺在她身边开始动手动脚。
    之前知秋从来不会拒绝他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今天晚上，她有点儿接受不了。
    因为昨天才和莫西辞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中间一天都没过，再和沈南回……
    她接受不了。
    所以，知秋推开了沈南回。
    被她这样推开，沈南回也有些不悦。
    “怎么了？”
    “我……”知秋动了动嘴唇，说得有些艰难：“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缓一缓。”
    她一说“缓一缓”，沈南回就反应过来了。
    哦，是，他怎么就忘了呢，她昨天才跟莫西辞做过。
    其实他已经在努力把自己的脾气压下去了，但是听到知秋这句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阵嘲讽的笑声。
    “怎么，昨天跟他做得太激烈了？”
    没有人知道他多想掐死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和他有关系的前提下再去和别的男人睡。
    只有她——之前一直觉得她唯唯诺诺胆子小，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些都是表象。
    她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被沈南回这么一问，知秋有些难堪了。
    她知道自己昨天做的事情很出格，但是她没有后悔过。
    和莫西辞分开已经是一大遗憾，她想要在分开之前留下一点点记忆，有一个有仪式感的告别。
    “我和他谁技术比较好？”
    沈南回觉得自己仿佛是疯了，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傻逼的问题。
    他什么时候需要跟别的男人比技术了？
    跟他睡过，哪个女人不对他称赞有加？
    这样的问题也把知秋惊到了，她脸皮没那么厚，也不会把两个人一起对比。
    “你……别问这个了吧。”憋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沈南回看到她的表情，生生笑了出来。
    “陆知秋，你真是第一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疲惫，还有几分自嘲。
    大概是被他的声音感染到了，知秋的声音放柔了不少：“什么第一个？”
    “第一个敢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睡的人。”沈南回给了一个完整的解释。
    听完之后，知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她也想过，嗯，应该确实是第一个吧。
    这个世界上大概真的不会有女人在勾搭着沈南回的同时再去想别人了。
    就像人们说的一样，不知道多少人梦想着嫁给他。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她。
    “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其实我们可以……”
    “闭嘴吧你。”她一句话没说完，沈南回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离婚之类的，她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个问题。
    知秋听沈南回有些生气了，于是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
    一个晚上倒是相安无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南回好像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就走了，家里就剩下了知秋一个人。
    知秋没事儿干，就开始收拾家里。
    下午的时候，知秋在客户端看到了新闻，新闻里说莫家已经脱离了险境。
    看到这条新闻之后，知秋终于松了一口气。
    真好，现在莫西辞也不需要再为这些事情烦恼了。
    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这点上来看，沈南回倒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晚上七点钟，沈南回就回来了。
    他这么早回来，杀了知秋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他回来的时候，知秋还没开始弄晚饭。
    见沈南回回来，知秋下意识地开口问：“你怎么……这么早？”
    “你不想让我回来？”沈南回见知秋这个态度，不由得皱眉。
    “没有没有。”知秋连忙摆摆手，“我只是还没准备晚饭……你吃过了没？”
    “没有。”沈南回摇头，“你要做饭？”
    知秋：“嗯，我去做吧……你想吃什么？”
    知秋想了想，沈南回这次也算是帮了莫西辞一个大忙，他履行了承诺，她也应该试着感谢他一下。
    做一顿饭……好像挺好的。
    沈南回：“随便，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知秋：“……”
    他突然这么随意，还真是不习惯。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答应下来之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沈南回在客厅里呆了几分钟，坐不住了，于是起身走去了厨房。
    他进去的时候，知秋正在洗菜。
    听到脚步声之后，知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沈南回四目相对。
    “需要帮忙么？”沈南回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知秋当时有些惊讶，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沈南回竟然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简直可怕。
    呆滞了几秒钟之后，知秋连忙摇头拒绝，“不用啦，你等着就行了，我做饭挺快的。”
    说罢，她回过头，继续洗菜。
    沈南回朝着洗碗池的方向走过去，在她身边停下来。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沈南回开口询问：“你经常做家务？”
    好像她对这些事情一直都挺擅长的，做饭是，洗衣服也是。
    知秋将洗好的菜放到案板上，“嗯，我小学开始就帮着我妈做家务了，她身体不太好，能帮的时候我就会帮。”
    知秋从不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儿。
    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一样，那个时候她和苏芷两个人相依为命，要保持基本的生活都很难，哪里有钱去找保姆？
    她看不得苏芷太累，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洗衣服做饭。
    每天放学回家，就会帮着苏芷做一做家务。
    小学开始……沈南回听完知秋的话之后，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小学。
    他小学那个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的，每天有李阿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有司机接送他上学，他需要自己做的就是完成作业，别的完全不用操心。
    对比一下，他和知秋的小学生活实在是差了很多。
    沈南回没办法体会她经历过的那种生活，但是只要想一下，就觉得挺难受的。
    “你不觉得辛苦？”沈南回追问她。
    知秋摇了摇头，“没有，已经习惯了。”
    沈南回：“……”
    跟沈南回聊了几句的空档，知秋已经把菜切好了。
    旁边有已经解冻的排骨和牛肉，她拿出来，准备开始炒菜。
    “这边可能会有油烟，你还是先出去吧。”
    知秋可没忘记沈南回的洁癖，这种时候，还是先让他离开比较好。
    沈南回本身是很讨厌油烟味的，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会躲开。
    但是今天，他突然不想走了。
    因为她刚才仔细想了一下，他好像还没见过知秋做饭的样子。
    结婚以后知秋做饭的次数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她做好了之后他直接过来吃，从来没见过她做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今天，就想认真看一看。
    所以，沈南回没有走。
    他不走，知秋也不敢炒菜。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知秋只好开口催促：“那个……我要炒菜了，你先出去吧。”
    “你炒吧。”沈南回说，“我无所谓。”
    知秋：“？”
    竟然无所谓？
    她记得他好像很讨厌油烟味来着。
    不过既然他已经亲口这么说了，知秋也就不深究什么了。
    她点了点头，开始炒菜。
    沈南回在旁边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里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滚。
    这是第一次，他从一个女人身上找到了属于家的归属感。
    在很多人眼里他都是很幸福的，从小家境优渥，沈从和南苏的感情又比较好。
    但是，沈南回真的没怎么享受过那种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感觉。
    前头十五六年里，沈南回都跟李阿姨生活在一起。
    后来出国了就一个人生活，回国之后也没有跟沈从和南苏一起生活过。
    他们一家三口虽然感情不错，但是跟那种从小没离开过父母身边的孩子还是有区别的。
    这件事儿一直是沈南回心里的一道坎儿。
    他其实非常喜欢孩子，偶尔也会想，如果他有了孩子，一定会好好陪着他，至少不能让他像自己小时候那样。
    这些年沈南回换过无数女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过想要安定下来的念头，知秋是第一个让他动了这种念头的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知秋的背影，沈南回突然开始想象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是男是女，长得像他多一些，还是像她多一些？
    沈南回拉出一把餐椅来坐下来，他继续盯着她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
    他想起来，之前跟一任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对方哭着抱着他说他想要什么她都可以给，那个时候沈南回就觉得挺可笑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没人能给他的。
    到现在他才明白，之所以那么想，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合适的人。
    ………
    知秋忙碌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炒好了四道菜，三菜一汤，还有米饭。
    将盘子在餐桌上摆好之后，知秋又拿来了餐具。
    她准备给沈南回盛米饭的时候，沈南回突然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自己动手了。
    老实说，知秋有些惊讶。
    因为之前沈南回是绝对不会自己动手做这些事情的，而她好像也被他弄出了奴性，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把所有东西都放到他的手边。
    这一次他突然要自己动手，知秋还有些不习惯。
    “你……”
    “我自己来。”沈南回从知秋手里接过碗，盛了一碗米饭。
    知秋在旁边看着，有些惊讶。
    就在这个时候，沈南回已经把这一碗弄好了，他把米饭交给了知秋，对她说：“你去吃吧。”
    知秋：“……”
    所以，这一碗竟然是给她的？
    他今天这个行为也太反常了。
    从来没被他照顾过，知秋实在是不习惯。
    “谢谢啊。”
    思来想去，知秋和沈南回道了一声谢，然后端着一碗米饭坐在了餐桌前。
    很快，沈南回也过来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有些微妙。
    知秋吃饭很慢，她本身不怎么饿，再加上今天气氛不太对，就吃得更少了。
    沈南回看到知秋这样子，便催促她：“赶紧吃。”
    知秋：“……我其实不太饿。”
    “你太瘦，备孕期要养胖一点儿。”
    知秋还是第一次从沈南回口中听到这个字，想来也是挺好笑的，他之前勾搭的那些小明星小网红，哪个不是瘦得不行？
    不过她们都是瘦，但是还有胸的那种身材。
    而她就比较尴尬了，瘦虽然瘦，但是胸真的是没有。
    “瘦不好吗？”知秋笑了笑，“这样穿衣服比较好看。”
    “而且……你不是挺喜欢瘦子的吗？”说完之后，知秋又加了一句。
    听到她这么说，沈南回被逗笑了：“你听谁说的我喜欢瘦子？”
    知秋喝了一口水，“之前你找的那些……不都很瘦吗？”
    “你跟她们比？”沈南回瞪了她一眼。
    被他这么一瞪，知秋也不敢多话了。
    可是，她不跟她们比跟谁比呢？
    她们的性质应该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