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围城青山绕

    
    回到西安王颜用了一个星期把家里的装修活全部做完，购了两张床。把出租屋积累下来的一些琐碎的东西搬了进来，退了出租屋。/p
    这段时间王颜的性情变得非常暴烈，跳跳本身有着挑食的习惯不吃青菜和米饭，但王颜要求每日的午饭和晚饭必须米饭不允许吃面食，孩子不习惯吃的菜他夹着直接就往孩子嘴里塞，如果跳跳躲闪他拉过来就打。两天前的晚上同样是因跳跳挑食他竟然捏着跳跳脸蛋拧得变了形，这种举止惹急了李珍。/p
    李珍：“姓王的，那个当爸的有你这样变态地拧孩子脸。”/p
    王颜：“不吃这个不吃那个，这些都是你们姓李一家子给惯的，老子饿他三天，我看他吃不吃。”/p
    李珍：“是惯的，我看你是从小受你妈虐待多了。”/p
    王颜把手里的筷子直接向李珍脸部扔了过去，李珍本能地转过头躲过，她气愤地捡起地上的筷子但也只能忍了。知道王颜过几天就要走了，和他这样吵下去是没有结果的。/p
    几天后王颜把跳跳送回了李珍的娘家，回来的时候李珍的父亲跟着他一块来了。因为王颜遭遇到了母亲的不在，两口子装修的时候李珍的父亲忙于李越房屋的装修，觉得满是愧对。/p
    李珍盼着自己父亲来到，但又怕他的来到。因为自己要顺着王颜的脾性尽量不要惹怒他。/p
    当天下午刮起了大风打雷闪电十几分钟后竟下起了冰雹。王颜在客厅里锯一段稍长的壁挂炉的烟筒管子，李珍的父亲站在卧室的阳台旁，看着外面雨势。/p
    李珍的父亲：“李珍下冰雹了，你和王颜一起过来看看，这雨来得真急，咱们那种西瓜和苹果可不敢受灾了！”/p
    李珍：“噢，我来了。”/p
    王颜：“李珍，给我扶烟筒管，下个冰雹有什么好看的。”/p
    李珍看看王颜，望望阳台上背对着自己的父亲回道：“我呆会再来看。”/p
    十几分钟过后，李珍父亲转过身来到李珍跟前。/p
    李珍的父亲：“我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家里下冰雹了没，雨下得大吗？”/p
    李珍：“等雷电过了再打吧。”/p
    李珍的父亲：“我怎么忘了，是要等雷电过了。”/p
    王颜抬起头用厌恶的神情看了李珍父亲一眼，低着头用锯条继续锯着手里烟筒管。这样的雷电大雨使整个片区停了电，直到晚上的九点多还没有来电，所以晚饭每个人一个冷馍吃了几块西瓜就睡觉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李珍要去上班，李珍的父亲来看过以后他清早要离开。李珍做了简单的早饭，饭间李珍的父亲递给李珍一万块钱。/p
    李珍的父亲：“你们这也算是搬新家了，我没有给你们添什么，这钱也是你没出嫁以前打工挣的，拿着添点东西吧。”/p
    吃饭的还有王颜，李珍没有说话就接过这一万元，她知道如果不接，王颜会想得更多，她把钱放到王颜的面前。/p
    李珍：“王颜，爸给的这钱你拿着，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买。吃完饭你把我爸送到去池阳的班车上。”/p
    李珍的父亲：“不用送的，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p
    王颜：“我早上也没有什么事，我送你坐上车。”/p
    吃完饭，三个人一块出了门。李珍想和自己父亲多说几句话，问问家里的一些情况，但还是闭上了嘴。送到十字路口李珍往南走，父亲往北走，相互间只有一个默默注视的眼神。/p
    当天晚上吃完饭王颜拿着李珍咖色的手提包，低着头把一根家里的大门钥匙用一根剪断的黄鞋带绑在内衬口袋的拉连环上，并告诉李珍他要去安康一个工地。/p
    李珍：“你明早就要走，为什么每次都走得这么急？”/p
    王颜：“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这家里的沙发、茶几，爸房间里需要买一张质量的较好的床。我们还欠陈萌的钱没还，我还想把今年的房贷再还上一部分。”/p
    李珍：“你想得可真够多！你不要在我包里乱翻。”/p
    王颜：“我已经翻过只有两百来块钱，我给你再放进去了六百块钱，你爸给的一万块钱我存了你可用来还房贷。我给你绑根钥匙，你是个粗心的女人，那一天忘带钥匙把自己关在门外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可以以防万一。”/p
    李珍：“你这么好！”/p
    王颜：“一直都很好的。”/p
    李珍：“你昨天对我爸说话的语气和看我爸的眼神是在给他示威吗？你眼里对他没有了以往的敬畏与尊重。”/p
    王颜：“以后操心好咱家的日子就行了，记住你是你们李家泼出去的水。你爸我以前真怕，那是因为在你家；现在是在我家，我干吗要怕他？你爸的脾气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p
    李珍：“你真是个小人。”/p
    王颜：“姓李的你这辈子注定要和我这种小男人过日子，找个大丈夫不出一月就休了你这坏脾气的。”/p
    李珍：“我早被你磨得没有脾气了。”/p
    王颜：“好了，收拾睡觉。小男人陪着我的大女人睡觉。”/p
    清早起来两个人一起买早餐，一起出门，一起等公交车，却到了不同的目的地。/p
    王颜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了李珍一个人，单位向店里调了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员工，她的工作顿时轻松好多。从当天下午李珍开始觉得全身心的疲惫不堪，开始头晕。再接下来的两天她病得越来越严重，她觉得自己走路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就向单位请了病假。去医院检查是贫血，血压过低，当李珍的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当天就去医院看她，然后陪她一起回了池阳的家里。/p
    这是李珍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医院开了很多药，平时她吃药吃到三分之一或一半感觉好了就不吃了。但这次疲劳、困顿、头晕，她半个月里服完了所有的药，在自己母亲的悉心照料下身体恢复了很多。她当初精力充沛是因为她面临很多的责任要去扛，当一切在不需要自己扛时她只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静静休眠，让自己身心和大脑得到长久的休息。/p
    9月份开学，这宽敞的房间里住着李珍和跳跳生活得自由自在，王颜走时承诺的每隔一天一个电话变成一个星期一个电话。李珍没有过多的去注意这些，她也很少打电话去问候自己的丈夫。/p
    国庆节过后陈萌来西安找工作，因为他的老公在西安上班，她也就辞了自己多年教师岗位。来这里的第一站就是和李珍来相聚，她到李珍的住处已经是晚上了。李珍下班去托班接跳跳回家，看到小区门口路灯下的陈萌穿着白色的贴身小西服，齐膝彩色喇叭裙，烫过的卷发飘逸披肩，望过去如此的年轻美丽。/p
    李珍：“陈萌。”/p
    陈萌回过头：“李珍，终于等到你了。我还怕我找错地方了。”/p
    李珍：“东西给我来提着，跳跳叫萌萌阿姨。”李珍接过陈萌手里的袋子。/p
    跳跳：“萌萌阿姨好。”/p
    陈萌：“跳跳长得和王颜当初一个模样。”说着就哈哈笑了起来。/p
    李珍：“羡慕了吧，够帅吧。你笑得还像上学时那样傻傻的。”/p
    陈萌：“见到你肯定原形毕露。”/p
    李珍：“你怕老师吗？”/p
    跳跳：“怕！”/p
    李珍：“萌萌阿姨是教大哥哥大姐姐的，你看她像学生一样提这么一大袋子零食，好吃还爱笑。”/p
    跳跳：“我喜欢萌萌阿姨这样的老师。”/p
    陈萌：“宝贝你太可爱了，这些吃的都是萌萌阿姨给你买的。”/p
    说着两人进了房间，在灯光下李珍注意到陈萌画了漂亮的妆，眉毛画的很有力度，眼睛跳跃着幸福的光芒，面庞比多年前丰满了好多，夸张的吊坠银耳环在灯光下闪耀着亮光。/p
    李珍：“满脸幸福的女人！”/p
    陈萌：“那是必须的。你不要再看我了，快给我拿拖鞋，这高跟鞋穿的我脚掌好难受。”她穿了一双细高跟的白色皮鞋，机灵的跳跳迅速把家里那双多余的新拖鞋放在陈萌脚边。/p
    跳跳：“萌萌阿姨你的耳环真漂亮！妈你也买对萌萌阿姨这样的耳环戴上。”/p
    陈萌：“你看萌萌阿姨的鞋子漂亮吗？”/p
    跳跳：“漂亮，但我妈妈不能穿，会摔跤的。”/p
    陈萌：“你这小孩太好玩了，这么务实”/p
    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简单地吃过晚饭，李珍把跳跳先安排到另一个房间，两个人躺在一起开始几年里好多没说的悄悄话。/p
    陈萌：“这王颜挺能干的，看来还是个潜力股。”/p
    李珍：“你没有经过我们这样艰苦奋斗该有的都有了，我还羡慕你呢。”/p
    陈萌：“从王颜主动来西安找你我就开始羡慕你，羡慕你好多年了。”/p
    李珍：“我生活的大概情况你都知道，说说你吧。”/p
    陈萌：“给你看张手机微信里的照片。”/p
    李珍：“这么帅的男人！”/p
    陈萌：“我老公。”/p
    李珍：“偷着笑吧。”/p
    陈萌：“我要大声笑。”/p
    李珍：“随你怎么笑，这楼上楼下都没有住人。”/p
    陈萌：“他小时候不帅的，长大后还长漂亮了。最重要的是你以前要找个洗衣服的，我要找个烧饭的。他炸的带鱼可好吃，还会炖各种汤，这洗衣服有个洗衣机就行了。”/p
    李珍：“说得好像洗了衣服不收不叠似的？不过你确实吃胖了，比以前更显女性的美，但比起我还是苗条很多。”/p
    陈萌：“上学时我们两个人体重从来都是一样的。”/p
    李珍：“体力活干得多，吃得多，我就长成现在这样子了。”/p
    陈萌：“挺好，健康最重要。你的面孔苍桑了好多，但眼神还有着上学时那股的倔劲。我十多年没见过你老公了，我常想你怎么会嫁给这个冷面孔的男人。”/p
    李珍：“你觉得我应该嫁个什么样的男人？”/p
    陈萌：“性格外向，言语活泼的男人。”/p
    李珍：“如果那天我们离婚了，这样的男人我倒愿意考虑一下。”/p
    陈萌：“到现在都觉得我们两个都是那种在青春期没有真正谈过一场恋爱就结了婚的女人，两个都是乖乖女，所以也就错过了人生须经历的一些美好时刻。”/p
    李珍：“我们同样极度地去珍惜自己相中的男人，所以就有了先结婚后恋爱，可这个恋爱期限太短，被琐碎的家庭生活所淹没。”/p
    陈萌：“我要把这恋爱期给它延长，所以我就出来过我们两个人的小日子了。”/p
    李珍：“你就好好享受吧。”/p
    两个女人首先谈论自己再谈论班里其他同学修成正果的恋爱史，或者离奇分手悲哀史，谈话把她们拉了十四年前的校园生活。李珍又回到水池边穿着米彩服洗着衣服的王颜身边，而陈萌又回到暖洋洋的于贤身旁。这天夜里李珍梦见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经过教学楼前仰头大声喊着三楼教室里的陈萌，却看到是王颜提着水壶给教室窗台上的三盆花开始浇水。/p
    10月中旬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李越终于结婚了，迎娶中意的新娘，新娘很美，有着出水芙蓉的俊俏。李珍的父母更是有着万份的欣慰，了却儿女的婚事，两人完成为人父母所承担的重要任务。/p
    11月份的时候李珍和王颜两个人凑了四个月的工资向银行还贷五万元，12月份得知王颜直到腊月29才放假，这时西安的家具城早已放假。李珍就带着跳跳两次去家居城，给家里添了茶几、沙发、鞋柜，书桌、并给王颜的父亲买了一张家里最贵的床。可李珍做的这一切还是让王颜有着不满。/p
    王颜：“李珍你这次买的家具，我回家如果看着不满意我会用斧头劈了。”/p
    李珍：“这是花我的钱买的。你敢？”/p
    王颜：“不信你试试看。”/p
    李珍：“腊月二十九去那里买家具？到时候爸从老家来过年连个睡的和坐的地方都没有，你觉得有面子吗？”/p
    王颜：“你那里来的那么多钱？”/p
    李珍：“钱不够，我刷了信用卡6000元。”/p
    王颜：“没钱还玩大方？”/p
    李珍：“你下个月发了工资给我还上。”/p
    王颜：“不过今晚确实发工资了。”电话那边有人大声喊着：“王颜，出去玩了。挂了电话快走。”/p
    李珍：“有人叫你？”/p
    王颜：“几个福建的朋友关系较好，晚上出去吃完饭玩会。”/p
    李珍：“你们出去玩什么？”/p
    王颜：“工地里一群男人发了工资出去能玩什么？我想问你我能去吗？”/p
    李珍：“你想去吗？你的工资有他们多吗？”/p
    王颜：“我工资当然比他们高。”/p
    李珍：“你工资比他们高，你又特别想去，那就去吧。以后这种事不要告诉我。”/p
    王颜：“我才不会去，逗逗你，你还当真了。”/p
    挂断了王颜的电话，李珍久久不能入睡，当自己的男人没有了自制力，她的眼里就必须容得下沙子。第二天王颜主动替李珍把信用卡的6000元还清，但并未打电话向李珍过多说明什么。/p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珍开始思索着王颜那天电话里说话的语气，以至于她忽略了每个星期五晚上给王颜的父亲打电话。/p
    星期六的中午李珍在吃饭的时间接到了王颜父亲打来的电话。/p
    李珍：“爸，我昨天忙得忘给你打电话了。”/p
    王颜的父亲：“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两件事。”/p
    李珍：“你和毛毛好着吗？”/p
    王颜的父亲：“我和毛毛好着呢，我身体恢复很好，可以骑车出门了，毛毛这几日在山上我接送他上学放学。”/p
    李珍：“这么冷的天你接送？”/p
    王颜的父亲：“宝兰昨天生了，又生了一个儿子。”/p
    李珍：“好呀，宝兰的姐姐是两个女儿，他们家盼男孩子心切，宝兰心更切。”/p
    王颜的父亲：“孩子未生前宝兰就提出这个孩子要随她姓，王琦坚决反对。”/p
    李珍：“跟谁姓都一样，你就不要参与意见搞得他们两口子关系不好，孩子健康快乐成长最重要。”/p
    王颜的父亲：“我没有说什么。还有就是外婆的事。”/p
    李珍：“外婆怎么了？”/p
    王颜的父亲：“外婆今天早上过世了？”/p
    李珍谅讶道：“今早上没了，夏天的时候不是精神挺好的吗？”/p
    王颜的父亲：“吃过早饭，靠在沙发上半个小时后就没有了。大家当时还以为她睡着了，给她盖毯子时才发现的。”/p
    李珍：“那这几天家里的事挺多的，我给王颜打电话让他回去一趟。”/p
    王颜的父亲：“不用的，让他安心地上班，先把你们的日子过好。宝兰住院坐月子有她姐姐和父母照看，外婆家的事有两个舅操办。”/p
    李珍：“你这会在那儿呢？”/p
    王颜的父亲：“我带着毛毛去大舅家看了外婆，现在刚回到山上家里。”接着他把电话拿到毛毛跟前：“毛毛，叫声大妈，叫声大妈咱就挂了。”毛毛不愿意接过电话就大声喊着：“叫个狗屁!”接着就是一阵哈哈的笑声。/p
    李珍：“爸，他不愿意叫就算了。”/p
    王颜的父亲：“毛毛现在顽皮的只有宝兰管得住。”/p
    挂断了王颜的父亲的电话，李珍觉得这时间真是个魔术师缔造了新的生命也可以结束近一个世纪老人的忧愁与快乐，还可以是使生活中的大人和孩子随着环境的变化改变着自己对周围事物的否定或肯定，可以后这时间会给李珍带来些什么呢？也许是美好，但更有可能是无限的苍凉。时间推动着人们向前周而复始，人们在也在周而复始的黎明与黑夜里期待着未来的时间段有着不一样的生活。/p
    元月13日跳跳放寒假了，当天下午的李珍的父亲从池阳老家来接跳跳回去。李珍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在自己住所附近的公交站牌等待着父亲，过去了三辆指定的公交车还未见他的来到，打了几次手机他也没有接，他还是不习惯用手机。天色已灰暗下来，干冷的寒风划割着人的肌肤，李珍头上本身就顶着棉衣上的帽子，又用围巾把脸重包起来，望着公路旁两排干枯的槐树挂着孤零零灰绿色的几束叶子在北方中依然抖动着，它们多么不情愿随着地上的尘埃在北风和来往车辆中沉浮滚动。要等的红色公交车再次到了公交站牌，李珍站在车窗外来回跑动看着有没有自己的父亲。他是在这辆车上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他满脸悦色地站在自己女儿面前，看到他这个样子李珍两眼发酸，父亲背了一大包袱的棉花，手里拎着一袋子蒸炒过的面粉。他穿了一件蓝色的夹壳，底下套的依旧是李珍母亲多年前为他缝的棉衣，棉衣最上面的扣子还是有着多年不系习惯，裸露着瘦而褶皱的脖颈。头上戴着一顶单帽子，灰色的裤子膝盖穿的发白，穿了一双加棉的解放鞋。李珍还未开始说话，父亲满面慈笑倒先问起了她。/p
    李珍的父亲:“你是不是等的时候长了？”/p
    李珍：“我刚到一小会。爸，你出门怎么不带个手套，就这样光着两只手？”李珍说着接过父亲手里的那袋面粉。/p
    李珍的父亲：“这一路坐车不冷。”/p
    李珍：“老家的班车更换了路线，你还不是背着这一大包棉花走了四里地才坐上班车的，跟你说过不要的，你还是拿来了。”/p
    李珍的父亲：“这是李越结婚剩下的有12斤棉花，是我在四十里地外专门买回来的，我把这背来给王颜的父亲弹个铺的盖的，觉得不够自己再添点棉花。”说着两个人并排向李珍住的小区方向走去。/p
    李珍：“爸，你为何不给自己弹个新的铺盖？”/p
    李珍的父亲：“我冬天从不怕冷，还容易上火。王颜的父亲身体不好，我也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p
    李珍：“你不用为他操心的，王颜的家境和生活状况比我们家要好很多，最重要的是生活态度和我们不一样。”/p
    李珍的父亲：“这老百姓过日子有什么不一样的。”/p
    李珍：“他们更自私。”/p
    李珍的父亲：“你说话直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下，像王颜父亲现在身体状况想活个好年龄也难，你这做媳妇的一定要待老人好。”/p
    李珍：“你想多了，王颜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待我很好，好得让那个家里的其他两个媳妇觉得他自私。”/p
    李珍的父亲：“我就盼着你在他们家里生活得和和睦睦。把自己先摆正做你该做的，不该说的永远别说。”/p
    李珍：“知道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回家都说给你听。”/p
    李珍的父亲：“我才懒得听。”李珍转过头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孔专注地向前迈着步子，心里默默笑着他老了个性依旧还在。/p
    到家后李珍安排好自己的父亲坐下歇会，煮上稀饭然后去托班接跳跳回来。跳跳进门看着爷爷高兴地欢跳着。/p
    跳跳：“爷，你来接娃了。娃明就跟你回池阳。”/p
    李珍的父亲：“给爷说说，我娃考试考得怎样？”/p
    跳跳：“考两个鸡蛋！”说着仰头就哈哈笑了起来。/p
    李珍的父亲：“给爷好好说话。”/p
    跳跳：“我妈都没有给爷泡茶，我家有好茶叶娃泡给爷喝。”/p
    李珍的父亲：“爷不喝茶，喝了睡不着。”李珍从厨房里出来，看着跳跳调皮的样子生气又好玩。/p
    李珍：“跳跳你考个两个鸡蛋给谁吃？”/p
    跳跳：“我妈就知道吃，我要把两个鸡蛋孵成两只小鸡，长大了一只打鸣一只下蛋。”/p
    李珍和父亲听着跳跳天真幽默的话语房间充满了欢乐的笑声。十几分钟后菜快炒好了，李珍喊着跳跳端饭。/p
    跳跳来到厨房站在李珍旁边，拉开消毒柜看看，这里面放了租房子时用过的旧碗还有一部分是半个月前为家里新添的碗碟。/p
    跳跳：“妈，给我爷用新碗盛饭。”李珍故意装作没听见，跳跳扯了李珍的围裙又重复说道：“妈，给我爷用新碗盛饭，你听到了没有？你用旧碗我就不端。”说着头仰起微偏，向李珍还递了一个眼色。李珍觉得这孩子瞬间就长大了。/p
    第二天一大早，李珍上班，李珍的父亲拎着一袋子跳跳换洗的衣服，跳跳背着书包蹦蹦跳跳被爷爷牵着三个人一块向车站走去。十字路口同样是李珍向南，父亲和孩子向北。再分别的那一刻，李珍对自己孩子仍有着不舍。/p
    李珍：“跳跳，妈放假了就回去接你。”/p
    跳跳：“我不回来，我要呆在池阳。”/p
    李珍：“你不想妈妈？”/p
    跳跳：“我天天见你，你天天训我，我现在只想我婆婆。”/p
    李珍的父亲:“我把娃带走了，你就好好上班吧。”李珍的父亲牵着跳跳向北边公交站牌的走去时，跳跳回过头挥挥手向李珍做个鬼脸冲着她笑。/p
    农历的腊月二十三李珍从单位提前开始正式休春节假，前一天王颜也从安康回来了，于是两个人早上一起回池阳家里接孩子，李珍打算在娘家住宿一晚。按陕西风俗，家里当年有过世的老人，春节期间过了正月初五她才能去娘家拜年。到那个时候李珍和一家人聚在一起时间就更短，她想见母亲和孩子，刚好又是小年顺便给父母把年拜了。可这次回娘家让她断了回家住宿的念头，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个家已不属于她，更确切是她不属于那个家了。/p
    李珍发现自己常住的房间铺了大红色的床单，床上放了大红色加厚的被子。这是李珍一家三口住的地方，当天夜里先躺到炕上的是李越怀孕的妻子。李珍一家三口睡那里呢？/p
    李珍：“李越，今晚我和你媳妇住一块。”/p
    李越：“我媳妇晚上要有人给她倒水喝，还是我住这里吧。”/p
    李珍：“怎么不睡到你们结婚的房子里去呢？”/p
    李越：“那房子里的家具有股味道，她怀孕了也不能用电热毯。”/p
    李珍：“那我住那里呢？”李越没有说话端了杯水进了李珍的房间关上了房门。/p
    看到这夫妇的举止李珍说什么也不会住到他们房间里去，就躺到了自己父母的床上。这个房间最大，堆放着粮食，冬天里坐在床上都冻脸。王颜已习惯和李珍在这个家里共居一室，也就坐到了床上，两个人靠着床头看着手机。跳跳在客厅看着动画片，李珍的父亲陪着他。半小时后，李珍的母亲推开房门，满脸的难为情。/p
    李珍的母亲：“李珍你起来，你两个今晚不能住在一起。”/p
    李珍：“那我住哪里？”/p
    李珍的母亲：“你先下床，李越的媳妇在哭，说你们两个人回家不能住在一块？”/p
    李珍：“我们两个不能住在一块，他们两口子就可以住到我房间里？”/p
    李珍的母亲：“她怀孕了，不要和她计较。你和我可以住到李越的房间里。”/p
    李珍：“她允许了吗，我怎么没听见。我呆会住到他们两口子房间里，再被他们赶起来。”/p
    王颜看看李珍再看看李珍的母亲：“我们凑合住一晚，明天我们就回。”/p
    李珍的母亲：“你们两个还是起来吧，不要让我为难了。”/p
    李珍只能和王颜起来站到客厅。李珍母亲和李越在房间里安慰着李越的妻子。李珍的父亲满脸无奈地看着电视足球赛。李珍一家三口夜里十一点站在冰冷的客厅等着给自己一个住处，李珍真想立刻离开这个家走着去十几里外的镇子上找个旅舍住着也不受这种气。她站在门外听到李越媳妇仍在房间哭闹，李珍并未和这个女人有过言语的交谈，这是她进门李珍第一次回家过夜，真是长了见识。李珍推开房门进去，李越的媳妇卷着被子面向外躺在炕上，李珍的母亲站在炕头。/p
    李越的媳妇：“结了婚的两口子回娘家是不能住在一起的，这样对家里的老人不好。”/p
    李珍的母亲：“他们一家三口一年难得团聚，回来一直就是住在一起。家里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的。”/p
    李越的媳妇：“他们今晚要住在一个房间，我就打电话让我娘家人今晚把我接走，我不在这个家里呆。”说着哭得更是伤心。李珍站在门里看着这两个人。/p
    李珍：“今年我是我第二次回家过夜，第一次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提前一天回来在这里住着。你就这么容不下我？还好我嫁得远。”/p
    李珍的母亲：“李珍你能不能少说两句。”/p
    李珍听了母亲的话转身又来到客厅，王颜和跳跳还站在地上面无表情盯着电视，李珍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悲哀，携夫带子在寒冬腊月里遭受这样的驱逐。/p
    僵持到十二点的时候，李越回了自己的房间。李珍的父亲带着跳跳和王颜回了他们那间最冷，铺垫最薄的双人床。李珍极其生气恼火，她特意躺到了自己房间的炕上，默默地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躺在这个炕上，她要看看这个女人今晚打算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个房间是她九岁时父亲专门给自己留住的，她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了。她在这个房间里读书、写字、睡觉、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一个姑娘，成为王颜的妻子，跳跳的妈妈。这个房间有一个立式衣柜，再就是母亲结婚时一个旧式的卧式衣柜可以当写字桌用，一把椅子，房间虽然简单却有着自己过多的回忆。/p
    清早起来，李珍拉开衣柜想加件毛衣。发现衣柜自己常放衣物的位置放的是李越夫妇的衣物和手提包，关上柜门她知道该回自己的家了。她吩咐王颜带着跳跳准备出门，这本来就是提前来拜年的，这年拜了也该走了。这时李越夫妇已经起床，两个人好像昨晚并未发生任何事一样满脸悦色地招呼着李珍和孩子，李珍也挤出一丝笑回应着。/p
    半小时后，倔强的李珍向厨房里烧饭的父母打过招呼快步离开了家，王颜牵着跳跳跟在后面。李珍的母亲追到门外跟在后面边抹着眼泪边喊着：“你是不是疯了，清早这么冷，要回去也吃了早饭再走。”/p
    李珍：“你回去继续烧饭吧，我吃不下去。”/p
    李珍快步走出了村子，向四里外的班车等候点走去。以前她边走边哭逼着没办法的自己回王颜那山里的家，现在他边走边哭逼着自己离开从小到大最依赖的家，这使她深刻认识到女人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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