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峨说:“他都承认了,说是倪时迁的人。”
韩行想了想,说:“他说是倪时迁的人,未必是。这个假倪时迁来的太蹊跷了。”
“是啊,”王秀峨说,“我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联络暗号的。再说,为什么说倪时迁叫他来的。”
两个人弄不明白,别人更弄不明白。二人回去后,只好向潘小安做了汇报,潘小安也是一头雾水,觉得事情无法理解。
12月22日,聊城情报站王金芳的老娘踮着一双小脚,把聊城军事布防图和有关辅助材料藏在了怀里,交给了解放区联络站。由联络站交给了潘小安,潘小安又将这份绝密文件交到了二纵陈再道司令员的手里。
聊城周围,二纵已集合起三个旅的兵力,由孔庆德率领的四旅,雷少康率领的五旅,周发田率领的六旅,将聊城、博平一带团团包围。另外,还有一大批地方部队,包括冀南七分区赵建民率领的24团、聊堂支队,运东大队等等。
聊博战役兵分两大块,一块以二纵四旅为主力,由冀鲁豫运东军分区部队配合攻打博平。另一部分以二纵五旅为主攻,六旅为助攻,冀南、冀中部队配合攻打聊城。
在誓师大会上,陈再道司令员说:“我们奉刘邓首长的命令来解放聊城,这是我们部队的光荣。解放聊城不仅是聊城人民的愿望,我们二纵多数同志来自冀南,也是冀南人民的嘱托。纵队司令部已下定决心,不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拿下聊城,不拿下聊城不回去见冀南人民。”
官兵上下,热血沸腾,群情激昂,连队与连队之间纷纷写“挑战书”,“应战书”,积极要求打头阵,争上第一线,承担最艰巨的任务。
四面环水,城高墙固,敌人又戒备森严,如何攻打,确实也是一个难题?
二纵司令部决定,在四关将敌人团团包围起来,选定一个突破口,由一个团突进城去,然后再发动全面进攻。
韩行所在的聊堂支队也积极争取,想担任突击团,但是主力部队那么多,你一个地方部队想吃这块“肥肉”,争取不上啊!
很快我攻城部队就在四关将聊城包围起来,突破口选在城墙的西北侧。这里地面比较宽阔,水面较窄,隔着水就是聊堂公路,部队行动比较方便。
根据聊城防御部署图上标示,此处是匪军一团三营七连谢春芳和一团三营九连仇志修的防地。
月31日,刮了一整天的东北风,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在地上积了一尺多厚,但晚上仍然下个不停。深夜12点的时候,突击团的全体指战员在曹团长的带领下,由驻地出发了,官兵都反穿着棉袄,白色的袄里朝外,和外面白茫茫的大雪融为了一体。
虽然聊堂支队没有争得主攻任务,但是辅助进攻还是需要的,紧跟着主攻部队后面,聊堂支队严阵以待。韩行和赵建民都在密切地关注着这一仗,能否打开突破口,是进攻聊城的第一仗,也是关键之战。
宽阔的环城湖水面已经结冰,一千多人的突击团走在了冰面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突击团的人不但多,而且还带着沉重的武器和长长的梯子,光这个梯子也有几百斤重,冰面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更大了。
突然,有一处冰面终于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压力,“咯嘣”一声,冰面裂开,“呼啦”一下子,上面的战士全部漏进了水里。一处冰开,其余的薄冰好像再也难以承受,继续开裂,使更多的战士掉入了水中。
“哎呀——”急得韩行拍着大腿,“突击团呀突击团,你怎么没有算好薄冰所能承受的重量啊。战斗是由许多细节组成的,薄冰的承受力,这个细节没有算好。”
急得赵建民也是唉声叹气:“要是多准备一些渡船就好了,这么冷的水里,棉袄棉裤全湿了,怎么好再作战!?”
护城湖的水面深及胸部,有的战士只好向城墙那边游去,不会水的战士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地向城墙走去。
人民的期望,领导的重托,解放聊城的迫切心情,激励着战士们,使他们忘记了寒冷,架着四丈八尺长的梯子,越过了护城湖,继续向城墙前进。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天气寒冷,城墙上站岗的敌人哨兵一个个都缩进了炮楼里,丝毫没有发觉我们八路军的部队已经摸到了他们鼻子底下。寒冷同样也在侵袭着战士们的身体,一身湿透的棉衣,寒气在逐渐地往里侵蚀,身上的热量在一点一点地散失。
突击团在继续前进,前面有一条三米宽三米深的深沟,由于被积雪覆盖,根本看不出来,几个战士一下子掉了进去。更可怕的是,梯子太长,愈长愈显得木头细,一下子被咯了一下子,发出了“咔嚓”一声巨大的响声。
眼皮子底下的响声,终于被敌人发现了,哨兵大喊起来:“哪一部分的?”“八路进攻了——八路进攻了——”
尖锐的喊声,把所有的敌人都惊动了,零乱的枪声,急迫的呼喊声,响成了一片。
急得韩行啊,拍着胸大叫道:“敌人的封锁沟,情报上都有啊!怎么就没有传达下去呢?战士们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赵建民也在叹息着:“对付敌人的封锁沟,门板就行,放上一长溜门板,搭在雪上,完全能过得去。”
枪声一响,就是明着打了,突击团迅速前进,跃过了封锁沟,一下子进到了城墙下面。梯子队迅速地往城墙上搭着梯子。突击队排成一溜,一个个跃跃欲试,准备爬梯。掩护队集中了所有的火力,朝着敌人的城墙上发射着密集的子弹。
攻城的长梯还有些技术含量,下面各有两个鸡爪钉,上面有两个小滑轮,梯子的上端有两条绳子。有几个高个子扶好了梯子,让滑轮贴着了城墙,这样滑轮在墙皮上可自由滑动,要不顶死了,根本就没法竖了。
几个战士大吼一声,一用力,把梯子往上一举,又往下一落,梯子下面的鸡爪钉就插进了地里,定住位了。梯子想左右倾斜,也被下面拉绳子的战士控制住了方向,使它朝上面竖起。
梯子竖好了,敌人拼命地朝下面射击,我掩护队一个劲地打着机关枪,排子枪,在压制着敌人。很快地,把敌人的火力压制住了。
突击队开始爬墙了,他们一个个顺着梯子,快速地向上爬去。爬到梯子顶后,该翻身上墙了,可这时又发现了问题,梯子顶上,离着敌人的城墙仍然还有将近2米的距离。几个矮个子下去,换上了几个高个子,仍然够不到敌人的城墙顶。
这2米的距离,又是爬在了梯子顶上,晃晃悠悠的,得有多大的武功,才能翻上去啊?只能是望墙兴叹,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急得韩行连连大叫,又拍腿又捶胸,“情报有误,情报有误啊!情报上说的是四丈二尺的城墙,所以梯子做成四丈八尺的,认为蛮够的。没想到,仍然是够不上城墙。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要是多考虑到城墙的高度,再考虑到三角形梯子应该有的长度,那就好了。”
赵建民也后悔道:“其实这也不能光怨你,我也有责任。四丈二尺的城墙,这只是一般的,但是每一段,也可能有稍微高点,低点的,低点的,没有什么,高点的,就把我们坑了。”
既然城墙无法攀登,敌人又不断打枪,往城下扔着手榴弹,使我军不断增加伤亡。再说战士们一身湿衣,热量早已散尽,一个个打着哆嗦,打枪手都不管用了,曹团长只好命令部队撤下来。
第二天,突击团准备了一天,把梯子又接上了一丈多,又重新组织了突击队,梯子队,掩护队。
晚上10点钟,曹团长仍然带着突击团,继续进攻。韩行带着聊堂支队,仍然和赵建民在后面紧张观战。
这一次进攻其实就是明着打了,敌人早有准备。在过护城湖的时候,突击团多准备了一些渡船,破着冰,来回运送着部队。战士们坐着船过了护城湖,过封锁沟的时候,一些战士准备了柴草,把柴草扔到了封锁沟里,大家踩着柴草,过了封锁沟。
韩行点了点头说:“这一次还算顺利,如果这些细节没有想到,我们就太吃亏了。棉衣湿了,大大地影响了我们的战斗力。封锁沟滚了一身的雪,梯子都不好运。”
赵建民也高兴地说:“这就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吃亏了,就有对付困难的经验了。”
韩行皱着眉头说:“进攻失去了突然性,使敌人有了准备,也怕敌人吃一堑长一智了。”
突击队很快地攻到了敌人的城墙底下,梯子队竖上了梯子,这回的梯子够长了,已经越过了敌人的城墙。掩护部队集中所有的火力朝城墙上射击,直打得城墙上砖石崩裂,土串飞溅,子弹密如暴雨。敌人不是被打死了,就是缩回了头,不敢再射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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