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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月显然没料到鹿晓白会对药的温度如此敏感,微怔了怔,往门外望了望道:“那炉子里原本没什么火牙子,全靠炭灰温着,时间久了自然不会热了。”
鹿晓白连连点头道:“这样刚好,不会烫嘴。”说着一口气把药悉数灌进肚里,咂了咂嘴,看着舞月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心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如暖流般漫延全身。
舞月定是发现了罂粟壳的存在,所以按照相同的方子另配了药,再移花接木把不含罂粟的药换给她喝。实在用心良苦!而她却不便问、不敢提,只能不动声色地配合。
只是,舞月没意识到循序渐进的道理。这几天她晚虽困,却辗转反侧难以深眠,白天须强打起精神,忍住身子的不适与元颢周旋,快撑不下去了。再不“吸一口毒品”缓解一下,怕要露出马脚。
幸好这几天她补药不断,才不至于腿脚虚软头晕目眩。翌时傍晚,鹿晓白不顾周身如灌醋般酸麻难受,特地陪元颢共用晚膳。
待刘嬷嬷再一次询问汤药送往何处时,她不假思索道:“端到我院里去吧,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去歇息。”并与刘嬷嬷一同前往。舞月失措无奈的目光在她脑缭绕不去,舞月,对不起,今晚不能配合你了。
当晚便睡了个好觉。早起来神清气爽,吃了两碗小米粥配腌萝卜、虾仁辣香干,夹了几口银鱼煎蛋饼、两只小笼包,若非肚子滚胀,她还想再吃一碗玉米羹的。原来胃口大开是如此的令人浑身舒畅,世界如此的美妙。
秋蝉笑道:“好久没见姑娘这么好胃口了。今天吃了可不少,王爷知道了,指不定多高兴呢!要是天天这样好了。”
鹿晓白报以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啊,天天如此心旷神怡,怎么会不好?等等,天天?她不由得一呆,继而心一惊:天啊,我难道已沉沦至此吗?
昨晚喝药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今后更好地“戒毒”,一个不留神,沉溺其了!心情不禁沉重起来,真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
“身体没病了胃口自然好。”鹿晓白想了想,道,“对了,你把小穗叫来,我在观荷亭等她。”
“是。”条件反射似的应答完毕,秋蝉怔了怔,才问道:“小穗是不是惹姑娘生气了?”
“那天被小穗一盆水淋湿了半身,还没找她好好聊聊呢。”
秋蝉不禁幸灾乐祸,“奴婢说嘛,像小穗这么不安分的人,早晚得吃苦头。”
鹿晓白轻斥她道:“你别多嘴,这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秋蝉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走了。
鹿晓白也跟着起身漫步到观荷亭,托元颢的福,刘嬷嬷现在分身无术,不再像尾巴那样紧跟着她,她才得以喘息片刻。但还是不敢久留房内,今天的谈话,她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若非舞月刻意隐瞒,她倒不至于这么心。
拿根枯枝逗弄了一下池的锦鲤,身后便有一道怯生生的女声:“鹿姑娘早安!”
转身看去,小穗正立于两米开外,气息未定,满面惶恐,料想秋蝉对她有所敲打。她走回亭内,在石凳坐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吧。”
小穗摇摇头,越发惶恐。“奴婢不敢!姑娘唤奴婢来,是有何事吩咐?”
“你站那么远我怎么跟你说话?”
小穗不得已便隔桌坐在她对面,低眉垂目。鹿晓白也不跟她多废话,单刀直入:“水生现在怎么样了?”
“啥?”小穗吃惊地抬起头,眸光闪烁了一会儿,略有支吾答道:“不晓得……奴婢真的不晓得。”
“你不晓得,那还有谁晓得?”鹿晓白好整以暇,轻笑道,“你看你头戴的,腰挂的,手套的,哪一样不是水生给你的?你若不晓得,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啊?”小穗脸色巨变,眼珠子转了几转便起身离座扑通一下跪在鹿晓白跟前,“姑娘您这是哪来的话?小穗不明!那天小穗不留神撞到姑娘,姑娘要打要骂,小穗受着是。”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么一说,她反倒成了挟私报复了!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她若无把握,敢把她叫来询句?
她也懒得辩驳,只道:“嚷嚷什么?这事本来没几个人知道,你这么一嚷,可保不准了。”
小穗下意识地拿手捂住嘴巴,惊惶地四下瞟了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慢慢把手挪开,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行了,起来吧。坐下说。”
小穗站直身子,却不敢再坐下,鹿晓白也懒得理她,只轻描淡写道:“你和水生的事,王爷和夫人还不知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小穗显然聪明,明白诡辩也无用,干脆不再企图掩饰,这鹿姑娘既然特特问起水生,定是与那天无赖门的事有关,说不定她已知晓了些事,找我来确认,我得争取表现才是。
当下计较完毕,横下心道,“姑娘想问什么,奴婢定不敢隐瞒。”
嗯,该从何问起?水生的事到底跟无赖门有没有关系?按理说,这些她都不必打听。问题是舞月对此事讳莫如深,反倒让她觉得其必有蹊跷,还真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她想了想,试探着道:“水生是不是疯了,竟然敢跟无赖串通一气敲王爷的竹杠?”
小穗听了,急忙争辩道:“姑娘莫要听人乱讲。水生这次真的冤枉,他没有跟无赖串通,他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却没有下。
鹿晓白不耐烦问道:“别吞吞吐吐,只是什么?”
“水生只是个替罪羊。”
“替罪?替谁的罪?”鹿晓白兴趣愈浓。
“那天水生来找奴婢说,管家让他去找几个无赖来,找来之后管家和几个无赖关在房子里说话,水生好,在门外偷听了,原来是管家让他们去当街调戏民女,后来还让水生去账房支钱给那几个人,谁知……”
小穗顿了顿,瞟了鹿晓白一眼,神色犹豫。“接着说。”鹿晓白心隐隐有些答案。
“谁知那些人下午过来要求加钱,说那根本不是民女,是王府的家眷,价钱自然要高些。”
王府的家眷?那不是她和舞月?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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