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

    
    话分两头，且说奇行堂那边，界限部的成员正好回来。
    他们刚刚与周天子会面，交代完盆地那边的事，正好退回秘密府衙这边，未能碰上燕衡，殊为遗憾。
    就在原河步至奇行堂正门时，柜台看店的年青小子突然出来相迎，指指书店内部。众人不解，推开暗门，进入界限部的秘密府衙。眼前就见到有两名男子被绑得牢牢，脸青鼻肿的昏倒在角落。
    “这是……谁啊！”
    曹琳第一个发问，大家都不知道，只好由知情者回答。
    小伙子递上一封信，小声简述过程。一位男子过来坚持要找界限部，柜台小子叫他留下讯息。待他离开后有人走进来买书，故意支使他离开柜位。小伙子不动如山，对方强行滋扰，同时有另一人窜出，想偷取柜台中那封讯息。
    然后两人都被小伙子打倒了，绑起来丢进暗门后，然后男人留下的信就贴身收藏。
    说得轻描淡写，但大家觉得他说得太谦虚。唐幻小心打量地上两名俘虏，手脚干练，显然是习武之人的体魄。
    朱德明急问：“对方目标是偷信，信上究竟写了甚么？”
    小伙子退出，关上暗门，继续留在门口柜台。原河打开纸张，看罢信上内容，神色有点复杂。
    “看样子大家又要辛劳一段时间。”
    大家不解时，原河将信递给魏安，让部员传阅。
    唐理则奇道：“风月宝楼有杀人案？”
    魏安稳重道：“报案者是那位燕衡，我有印象。连续杀死多国贪官奸商，最后被赤眼的杀手追杀，最后逃到风月宝楼匿藏起来。没想到今天会冒出来，令人感觉时光匆匆呢。”
    朱德明点头：“对对，我都记得清楚。四年前风月宝楼那边突然冒出比楼还高大的八尾巨狐，一时成为城中奇谈呢。”
    唐幻问：“八尾巨狐？”
    曹琳炫耀般道：“嘿嘿，你们这些山野村夫没听过吗？风月宝楼的老板娘董芊，她的真身就是八尾妖狐。”
    唐理则错愕：“真的没有听过。”
    他只是听过风月宝楼多美姑娘，心想总有一天要去见识一番，没想到那边的老板娘与自己同样是妖怪。
    而且是八尾啊！八尾！
    茅芦真人有提过天下各地的强力妖怪：九头蛇、大毒蜘蛛、长翼飞龙、独眼巨人……而九尾妖狐，亦名列其中。
    九尾妖狐之所以有九尾，是修行逾数千年的证明。每经过一次混沌，从死亡中重生，妖力翻倍，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当时唐幻好奇问会否变成十尾，茅芦真人便摇头。
    尾巴数量多至九条，则为九九不尽，达至无穷之数。再者能力越强，相对地面对的混沌亦更强，如果撑不过去就是死亡。
    江湖上久不闻九尾，他老人家估计早已不测，消逝于天地间。骤然听到竟然有八尾妖狐，自然令唐氏兄弟惊奇。
    虽然少一尾，能力可能差整整一倍，但都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强大妖怪。当九尾无声无迹时，八尾自可称王。
    “真是的，都不知道你们这半年来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洛邑生活过。董芊不仅是风月宝楼的老板娘，更是洛邑一带众妖之主。”
    曹琳讽刺过后，唐氏父子确实说不出话。
    之前唐幻只顾报仇，与唐奇无关的事几乎没有摆在心上；至于身为妖怪的唐理则更过份，整天就沉迷用妖术迷惑茶客，“爸爸”前“爸爸”后讨钱，其他事都不理。二人几乎没有与洛邑的妖怪打交道，又低调得没有惹来其他妖怪注意，所以奇迹地没有与董芊有任何交杂。
    就算从茶客处听到他们提起风月宝楼，只知道是洛邑最大最知名伎院，如此而已。
    “没听过也没甚么大不了，毕竟没有接触其他妖物，没听过亦是常事。”魏安帮忙道，他也是四年前八尾妖狐现身，才知道有这一号人物。唐氏父子来洛邑半年，不知此人，亦非奇事。
    “风月宝楼前后有两名死者，燕衡怀疑非人是凶手，感觉非常可疑。”原河厉眼一督，已有戒备。
    唐幻迅速瞭解，问道：“风月宝楼有强大的八尾妖狐，为何那边要找界限部帮忙？恐怕中间另有内情。”
    原河点点头，颇有赞赏之色。看样子燕衡隐瞒不少事，更别说有人企图夺信，似乎有意让消息无法外泄。
    魏安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道：“燕衡在风月宝楼躲上四年，却为这次事件冒险出门，我看情况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地步。”
    原河持续沉吟，在眼前五人身上打转，很快就有决定。
    “曹琳、朱德明，你们继续调查梁天宝的帐目，将可疑的土地买卖勾出，再查探有否落入魔人掌中。”
    朱德明失去机械铠甲，区区普通人，不可能再派出去涉足危险的战斗；曹琳能力不高，这次风月宝楼似乎危机重重，还是让二人负责这些比较死板的调查功夫来得安全。
    “魏安，你将这两个人押下去，看看能套出甚么情报。”
    论及用刑施虐，魏安自是理想人选。
    “唐理则、唐幻，你们先去官府打探有否本案相关情报，官员有否收到消息。如有必要，就去风月宝楼走一趟。”
    经过盆地大战后，唐氏父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就算他们父子独立行动，都安心可信，所以原河不介意下达这么困难的工作。
    唐理则听到可以光明正大利用工作名义去伎院，自然大力点头同意。
    相反唐幻则有点提不上劲，因为这次事件与唐奇应该没有太大关系。不过人不能单单只想自己获利，既然双方合作，自然要互惠互利。
    众人应声明白，不过时间已晚，决定明天才开始工作。原河体谅大家辛劳，特别自费请大家到公共浴池“华贵汤”享受沐浴，好使回复精力，翌天能发挥更长进的精力工作。
    翌天早上唐氏父子先去一趟洛邑城府衙。
    自关景改革以降三百年，周国政治体制亦有缓慢改变。中央方面，王权与相权分立，而相权又有五公相衡。地方方面，采纳府县制，将国土分为四府，下再细分县、城、镇、村等。各有一公，兹为管辖的长官。
    至于洛邑，既是天子之所，神圣之都，则独立置为城，由城公管理。
    虽有公之名，而无公之实。事实上现在已经没有分封制，公侯伯子男等由原本的爵位阶级，变成官员阶级。而城公虽有“公”，其权力及职能又与五公不同。
    唐氏父子对政治政制没有多大的认识，只是听原河吩咐，先找洛邑城公询问情报。看门的守卫确定他们的官牌及来意，便转身入内通知有关官员。
    现任洛邑城公姓敌，单字瑕，是一位颇为干练的男子。他邀请唐氏父子入内，客气招呼，同时吩咐手下取出相关的文件。
    “事实上日前风月宝楼确实有派人来报官备案，这是两次谋杀案中死者的资料。”
    敌瑕呈来的文件，详细记有案发经过、证人口供、仵作报告等等，颇为全面。
    “死尸目前停放在何处？”
    “由于案情未有进展，暂时收入我等府衙内的尸庄。”
    随同敌瑕的引路，唐氏父子来到阴凉的尸庄。这处气温比外面更要低，不过父子二人都不是凡人，而且平心不作亏心事，也没有甚么好怕。
    敌瑕吩咐仵作打开川川及杏儿的棺椁，果然死状与报告无异。
    “确实是徒手深挖，如果借助工具，伤痕四周不会留有如此明显的指骨纹理。”唐理则不单止看，更控制长发探入胸部的伤口中，里里外外摸个透：“可惜啊，老子都未上就死了，真浪费。”
    乍闻像好色大叔般的发言，敌瑕并未大惊小怪。他早就听闻界限部都是一堆非人，就算出现更离奇荒诞的妖魔鬼怪，亦不会感到奇怪。
    “爸爸给我认真点。”
    “开玩笑也不肯吗？”
    美少女唐幻训斥眼前的小女孩唐理则，随即又问敌瑕：“奇怪，如果犯人这样子掏心，死者不会痛呼出声吗？”
    “根据风月宝楼的人证言，他们没有听过死者房间有发出过奇怪的声响。不过楼内各房有隔绝一定音量的妖术，也许死者有叫出来，但邻室的人听不到，亦有可能。”
    “伤口有往外溢血，显然犯人是趁死者在生时挖心。因为人死后血液会凝固，如果先杀死死者再掏心，那么伤口会不一样。”唐理则抚摸死者的皮肤：“不过想令犯人发不出声都有很多方法，现在线索不足，委实说不准。”
    这个世界不独是人类，更有妖魔鬼怪等能够用怪力乱神之力的非人。人力办不到，但非人办得到，甚至达成不可能的犯罪，增加官府的搜证及破案之困难。一般人类没办法处理非人的犯罪，最后多半会丢给界限部。
    就算燕衡不找界限部，界限部迟早会找上门。毕竟案件太奇怪，官府无法处理，就像丢垃圾般踢去别的府尹，叫他们来解决。
    眼下界限部的人提早现身，而且对这宗案件很有兴趣，敌瑕不介意快手快脚将案件转交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