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着话,雨势渐渐小了,路上渐渐有躲雨急着回家的人,原本清冷的面摊一下子就闪进几个人的身影。
为首的大汉身形魁梧,一进来就将身上已经湿透的汗衫一把脱了,露出上身结实的肌肉,一脚踩在凳子上,对着店家喊道:“店家,有什么肉和酒,尽管上来。”
声如洪钟的声音加上那副身板,那店家的身板更显瘦弱,大概是被吓了一跳,店家声音有些发颤,强自稳定的微笑道,“酒有,是自家酿的桃花醉,还有最下酒的花生米,客官来一碟如何?”
魁梧大汉一听猛的站起来,叫嚷道:“洒家要吃肉,你上碟花生米打发洒家,看人下菜,见洒家是个外地人,不配吃你们大雍的肉不成?”
那店家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当下差点没跪下来恳求。巫颜和夏子晏对看一眼,夏子晏看出巫颜心中愤愤不平,伸手扯住了巫颜的衣袖,将她往拉往自己身后,自己往棚盖外站了站,离棚盖内的魁梧大汉远了些。
“怎么,干看着不成?”巫颜有些心急,又不好将夏子晏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掰开,只好从夏子晏身侧探出头去,观察情势。
夏子晏并没有回眼看她,落在头顶上方的声音淡淡的,仅仅四个字“看看再说”,听不出情绪好坏,巫颜也不敢再妄动,耐了性子站在夏子晏身后。
“洒家杀了几十年的羊,几十年每一餐无肉下酒,难不成今日要在你这个破落店里坏了习惯?信不信洒家把你扔锅里炖煮烂了,啃骨头喝肉汤?”
“大爷……不是小人不尽心招呼您,小人开的是面摊,大爷若要吃面小人保证让大爷您吃得满意,您是要吃肉喝酒,那您应该上酒馆去……”
“还说不是看人下菜,洒家坐在你店里,要吃肉,酒馆里,你怎么不去买些好肉好菜来,分明是想打发了洒家,真是个奸商,油嘴滑舌,这么不诚心做生意,洒家帮你把你这面摊砸了,好早点回家睡觉。”
店家知道今晚遇到瘟神,哪里还顾锅里烙了一半的冰,砰的一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那魁梧大汉并不解气,和他一同进来的一行人中有人终于发了话,不阴不阳的笑了几声,劝道,“人家一个煮面的小老百姓,比软柿子还不如,你挑这个能捏几下,能泄多少气。要我说,不如去前面花楼里找几个花姑娘乐呵乐呵,也好过让我们干坐这里看你表演,有意思得多。”
那魁梧大汉回头瞟了一眼说话的瘦小男子,“哼”了一声放过那个店家,回凳子上坐着了,过一会,喝了几口酒,脸色一沉,抱怨道,“最近南边发大水,害我原本的计划全泡汤了。好不容易从北边过来,如今呆在这破地方,天天下雨,闷在屋子里下面都要长毛了。”
他那帮同伴笑出声来,他没好气瞪回去,又道,“早上在门口晒太阳,一个妇人抱着个婴孩,领着个女孩朝我讨些饭食……”
那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插进来打趣,“怎么,看见人家妇人家有些姿色就动了心?”
“哼,生养了两个孩子的妇人有什么意思,我是见那个女孩子瘦瘦小小,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如果带回北边去,羊腿羊奶养肥起来,夜里拿来暖身倒是挺好的……”
似乎陷入想象中,魁梧男子沉思了,止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另外有人则接着说,“溶水这水灾,大家能逃都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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