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抛出来,一桌的人乘着酒意,就着瑟冷夜雨发起感慨来,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
有人说道,“我从南边过来,一路都是饿死的、病死的,老的少的,什么样的人没有,逃难的人太多,一路过来经过的城镇也加强了警卫,不许灾民进城。”
另有人接着道,“确实不能进城,只要一个城镇开了准允的头,附近的难民绝对蜂拥而至,届时,满城都是灾民,官府不仅要打开粮仓救济灾民,还得准备草药和医士照顾灾民们。当然也有善心的县令,私底下号召城中百姓们设立善棚、施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有人不解,“发了水灾是天灾,朝廷又不是置之不理,先前派了钦差大臣,听说现在还要派个皇子去赈灾呐,同行还有天山的人,只待等雨季过去,城还是那个城,土地还是原先的土地,留下未必就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要背井离家四处逃难?”
不阴不阳的人也耐不住,也说了几句,“派谁去都没有用,南边的人求得是一条活路,活过今日,等皇子和天山的人一走,还能不能活到明日,还两说。既然留下没有活路,当然就是逃咯。皇子和天山是做表面功夫的,这些官员们都看在眼里,一个个关了城门让灾民自生自灭,就为的是等上面的旨意。”
“也是,到底是上面那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下个免税免征的圣旨,起码还给南边的人留些希望。”
大概听周围人说得兴起,魁梧汉子也插了一句,“说来说去,还是你们南方人麻烦,我们北边就没有什么水不水灾的,也不兴这样憋屈的过日子,穷人饿死,富人撑死,我们吃的一起吃,用的一起用,看见谁偷偷藏了东西,只要自己喜欢,想抢就抢,族长要是让自己的族人受委屈,就换另一个人去当。”
边说着,魁梧汉子一杯酒下肚,益发语无禁忌:“你们南边人一个个说自己自由,我看连我们的奴隶都不如,我们主人家绝不会让自己的奴隶受饥饿、被欺负,我们燕……
“诶,才喝了几口酒,话就越说越没个分寸。”不阴不阳的声音再次扬起,打断了魁梧汉子,“想想你自己是怎么被赶出来的,还不闭上嘴少说些瞎话。”
话音未落,一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魁梧汉子恼羞成怒,喊了几声,见无人给他面子,没有办法,闭了嘴喝闷酒。
风卷着雨斜飞着,见面铺里情势缓了下来,巫颜和夏子晏对看一眼,不再焦急,便静立听他们谈话。听了一半,又听里面的有人说了一句,仍是那说话不阴不阳的人说的,话中直指天山:“天山巫女出关后就来了建康,先是溶水水灾,再是灾民暴动,平日里人人都把天山供在案头上,水灾来了,也没见天山有多大作用,自己不去,派个灵女去,显然就没把可怜的百姓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去辅佐国家,皇帝不知道会怎么想,什么都是天机不可泄露……”
面铺里灯光温亮,一桌的人再次发笑,面铺外,风雨凉冷,巫颜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又握紧,唇也紧紧抿着,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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