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们发现了一座像模像样的小岛。
霓虹和轩用老式罗盘和新旧航海图做了一番校正,认定这是当年徐福来过的求仙之处。于是轩操控水手将船停靠,大伙便收拾些许干粮陆续登陆。
“轩姐,你不一起来吗?”阿达有些反胃。临时告别海上漂泊是件令人欢喜的事情,但也难免让人有些失衡。
“无名火必须有人看管,否则美人号会失去控制。我只负责开船,可不负责找宝物。”轩只看了一眼小岛,说完便转身走进属于她个人专属的船长室。
多日的接触,大家也明白轩这人比较现实,属于那种给多少酬劳就干多少分内事的人。毕竟人各有志,这强扭的瓜不甜,阿达心想还是自力更生略为恰当。
“霓虹哥,你说她会不会丢下我们自己开船跑了呢?”佐菲也有些担忧。
“放心,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到剩下的佣金,宇老板这次请她来可没少花代价。”霓虹惯性的掷了一手骰子就大步迈向前方。
阿达放眼望去远处有两座山,一座是青山怪石嶙峋,另一座则是给人一种云过山间水绕山的感觉。基于阿达的文化程度有限,眼前的美景一律用山清水秀来形容是最好不过的。
丛林里轻烟缭绕宛如仙境,大家边走边沉醉在遍地奇花异草当中。这里的花香鸟语早已让大伙们忘记了置身的任务,有些奇珍异兽我们都会情不自禁的多看两眼。它们各个都令人叫不出名堂,只会和谐的躲在远处目送我们前行。
“如果今天西恩和安妮在的话,她们一定会高兴到发疯的。”阿达摸了胸口的狼牙项链。
“霓虹大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小倩举手发言。
“可以,你说。”霓虹四处张望。
“按照你的分析,这岛屿应该是当年徐福求仙丹之处,而不是他后期弃船隐居之处。那我们造访此岛又有何意义呢?”
“这问题问的挺好,那我也换个方式回答你。”霓虹又惯性的扔了一掷骰子。“这世间凡是万物皆有因果,既然来了此岛我们也能搜集点相关的信息来方便推敲后面的线索。换句话说徐福若是真遇到个神仙获得仙葫芦,那咱不如大胆的想象一个因果逻辑——有葫芦必有它生长的地方。我想这岛或许可以找到一处仙葫芦生长的地方,要不然那仙葫芦还真是有可能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的。”
霓虹的分析听起开是有那么点道理,很多故事里的仙人基本上都喜欢用仙葫芦来做成品丹药的容器,因为只有仙葫芦才不容易让仙物流失灵性。既然这岛上仙人施舍给徐福一只仙葫芦,那他自己接下来用什么?肯定是要采第二只具备灵性的仙葫芦来继续当容器啊!何况以宇老板这种老江湖的老狐狸是绝对不会花重金去购买一只普通葫芦的。
“霓虹哥,你认为那些鲛人会不会就是那批曾经吃过丹药的子嗣?”
“昨天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其实我个人认为遇到鲛人就意味着离目标越来越近。之前鲛人是用歌声来迷惑我们大伙儿的,若不是迷惑成功过,又怎么知晓自己种族的优势。这样看来,这附近海域想必出现过其他人。”霓虹接过阿咩递上的烟深吸一口。
“鲛人是有群居的习惯和固定的家园,如果鲛人能够出现在这段海域,那他们的老窝肯定也离此岛并不遥远。他们曾经得知岛上藏宝却不能自身跋山,是上天给了他们一次横刀夺爱的机会才导致徐福悲愤隐居,只要以上逻辑成立,那徐福隐居的岛屿也应该离这并不遥远。我们试着以仙岛为中心把附近海域搜索一遍,指不定会有大几率找到徐福最后的根据地!”
“可徐福的那个复仇逻辑你是拿什么来成立的呢?”佐菲甩出一枚石子追问道。
“仇恨。一个人放下包袱后的新生欲望和他对耻辱所产生的仇恨。”霓虹一脚踩熄了烟头。
霓虹的言论的确说服了大家,他说的理论也能成立。有仇恨就会想复仇,复仇就是战争的导火线。徐福既然选择脱离秦始皇权利的束缚也必然会想让自己变得永世长存,更想对具备长久生命的鲛人尽情宣泄他的复仇计划。
“好机智啊!霓虹兄弟!那我们还继续前进干吗?回头出海啊!”阿达磨拳擦掌显得迫不及待。
“傻吗?宇老板只吩咐我们带回仙葫芦,是新的是旧的他也没规定啊!我们要是能找个新的带回去不比旧的葫芦来得更好一些吗?再说原本的那只葫芦指不定最后是落在了徐福还是鲛人手上。”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没想到这老赌徒还挺有一套。
“咳咳!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刚才稍微的考考霓虹大哥的智商和反应能力是否能与本小座的程度媲美而已……喂喂喂!你们……”
“小心!”小倩停下了脚步示意警戒。她刚召唤出青蛇姬,一只猛兽从前方腾空跃起四肢站立在到我们面前。
它身如狐型,利爪獠牙,一身白毛,脊背上竖立着一对尖锐鹿角,两条尾巴指向半空中摇晃,然后龇牙咧嘴的看着我们。
“上古灵兽,乘黄。”红姐召唤出孽红剑。
那叫乘黄的野兽看了眼孽红剑竟撒腿就跑。
喂!红姐!我们讲点道理好吗?你和这孽红剑到底是多么可怕啊?连灵兽看到你都要临阵脱逃,这还让不让我这当队长的有出场机会了?
“追!”红姐一挥手大家便紧跟步伐。
拜托配角!你又掠夺了我出风头的台词!
话说那乘黄行如风驰,尽管我们一路穷追不舍最终还是让那家伙没了去向。
“你们看着我干嘛?它凭实力跑的快,干嘛嫌我拖后腿……”阿达把头朝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刚准备吹起口哨就被佐菲捂住了嘴。“嘘!看那!”
阿达顺着佐菲的指向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前方居然坐落着小村庄,乘黄就在村头的独木桥旁出现,它与一老者正在面面相觑。那老者一副仙风道骨的皮囊,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拂尘,手里还抱着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哇!不会是真的有神仙吧?”阿达揉了揉眼睛想再次上前的同时又被佐菲活生生的按了下来。
“别冲动,看看再说。”霓虹轻声说道。
不远处的老者寻思片刻后对乘黄说道:“你多日来我寒舍觅食未果,想必早已饥饿难耐。这婴儿也是海中拾来之物,食之既可渡你枵肠辘辘和饥不可堪,也可解你将空手而归挂于心头。”
老者笑着把婴儿放入木篮便转身离去。
天空划过一道响雷,小倩也召唤出明香,她拉弓瞄准了乘黄。
“别!”红姐用手挡住待发的箭矢。
“再等就真要出人命了!”阿达情绪略为激动。“你们别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这不是正义人士所为!”
“信我,别出手。”红姐的坚持还是让小倩收回了弓矢。
桥头旁的乘黄流着口水,它绕着婴儿周而复始。似乎它也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它叼起了婴儿朝村子的方向走去。大家为了一探究竟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它来到一户农舍前将门撞开,正在织网的老妇吓得瘫倒在地直呼老伴的名字。乘黄见此景便放下口中哭泣的婴儿低头离开,可没走几步那对夫妇就从背后连忙赶了上来。
“我俩年近半百,膝下无一子女。今承蒙灵兽赐子,我等必当将其抚养成人。”夫妇一同跪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并推上一网杂鱼表示感谢。
天空又一道响雷,乘黄眯着眼寻思片刻后就狼吞虎咽的吃下两三条,随后叼起条较大的鱼快速的离开了村子。乘黄在桥头与老者再次相遇,它放下口中的鱼,摇尾示意回礼。而老者也像是早已经等候多时,拾起地上的鱼后朝它满意的点了点头。
“风遥霂染千姿送,花绕婵娟胭黛中。若非桃酒寄殷词,才梦红云月下逢……龙十二是个好名字!哈哈哈……”
老者仰天哈哈大笑,一阵狂风后二者消失不见。
“龙十二?神仙啊啊啊啊啊啊啊!”阿达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嘘!安静点。”红姐起身拍去了身上的杂草,“倩你感觉到没,那老头的武功和我们相比真不是一个档次。”
“那就不是神仙咯?我们还愣着干嘛?趁现在我们人多势众干脆活抓他让他交货呗!”阿达蠢蠢欲动的兴奋。
“的确!估计他只用一根指头就能把我们几个统统送回娘胎。”小倩坐在一旁静静的饮水。
苍天在上!虽然我年过20有余但我虚岁真的只有16,这属于未成年。在神州大地未成年的俊美少年是要受到法律保护的,所以恳请大仙原谅我之前的童言无忌。
“他要想杀乘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是在费心思的度化那只灵兽。这天色也不早了,待会儿大雨随时会来临,我们最好先进村落个脚。”霓虹掷出了556,“注意小心行事。”
“ok!”我们相互点头示意,决定毕恭毕敬的低调进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村里有棵枝叶茂盛的参天大树,它倾斜的遮盖了半个村子。其次是简朴的农舍和人们穿着打扮都仿佛让时空穿越回了古代。他们在小道上各自忙碌,居然没有人在意我们这些外来者。
“这位大哥打扰您一下。我们路经此地想请问一下这是哪儿?”霓虹很有礼貌的朝井边青年男子鞠了一躬后开始询问。
可青年对霓虹的询问不做理会,他在井边很卖力的打水。
“我们路过此地,想请问您一下,这里是哪儿呢?”霓虹索性又礼貌的问一遍。
青年男子还是把霓虹当成了空气。
“哎哎哎?问你话呢!你有点礼貌不行啊?”小倩拍了下青年人肩膀。
他抬头四处瞻望表示疑惑,好像完全看不到我们一样,又继续埋头努力的打水。
小倩一脸问号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摇头暗示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青年男子卖力的将井绳提起,把残破绳桶里所剩不多的井水倒入准备好的大木桶中。而才倒入并不为多的井水又悄悄顺着大木桶的几道裂隙缓缓流失,但他又笑呵呵的把绳桶伸向了井中继续打捞,竟然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估计他是个傻子吧?我们换其他人问问。”阿达朝井口往里瞄了瞄。“嗯,深不见底。”
不远处有两个小女孩在踢毽子,似乎在说些什么,倒不如过去去问问她们,毕竟孩子大部分都比较天真诚实。
“请问两位小妹妹,这里是哪儿呀?”这次换佐菲蹲下来询问。
女孩们依旧嬉戏也不作任何回应。一位女孩顽皮的抛出两个毽子,另一位女孩则只选其中一枚毽子踢中,而剩下的那枚毽子就任由它凭空落下,以此反复。
“小妹,这是哪?”红姐也蹲下用手在她们眼前晃了晃。
她们无视红姐的动作并答非所问得自言自语起来。
随云髻发型的女孩说:“月亮和蝴蝶都对不上啦。”
结鬟式发型女孩说:“第四扇窗爬进了第一户人家的猫呢。”
随云髻发型女孩说:“我没有糖耶,你要是再给我两块,算上我有的就能当个皇帝了!”
结鬟式发型女孩说:“消失了一半,再消失剩下一半的一半就等于没有了哟。”
阿达只看到她们的眼神没有撒谎,其他数据一律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屏蔽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阿达刚转身又看到一位路过的老人也对着空鸟笼自言自语。
“请问……”
“明明记得是关着的呀?不对!我昨天打开过来着。不对不对!我可记得是关着的,野兽会趁我不在偷偷吃掉我的鸟儿。也罢,应该明天就会回来的……”老人摇了摇头苦笑着离去。
“Oh my God!我们九成是进了疯人村了吧?算了还是走吧。别问,问也全是疯子的答非所问。”霓虹捂住脸欲哭无泪。
天空下起了小雨,我们又躲到大树下临时避雨。树下有张很大的石盘,两位骨骼清奇的老者正在对弈,他们各分别穿着黑白长袍盘腿对坐。棋盘上遍布五颜六色的玛瑙石子,布局已经令旁人无法辨别是非、敌我黑白。双方棋笥里的多彩棋子所剩无几,他们凝视着战局陷入沉思。
“请问……”阿达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霓虹用“嘘”的动作打断。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雨水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渗透过茂密的树枝,从叶尖滴答了下来。白衣老者顺起一枚蓝色石子又经过几番深思熟虑,终于在棋盘某处轻轻的放下去。
“一步,天下咫尺一步。”他容光焕发的拈起身旁的觚抿了口酒水。“嗯?淡也,惜之变味也。”他抬头看了眼树梢所滴下的雨水,惋惜的摇了摇头。
黑衣老者笑呵呵的提起兽觚将其觚填上酒水说道:“这晶莹落到我这大破碗里啊,那可不曾走味。哈哈哈……”他说罢便拿捏起盏大碗将酒水一饮而尽。
“天色有变,我接下来的这一步棋就等雨水帮老夫在这棋盘上随性滴个窟窿如何?”
“老夫也正有此意。哈哈哈……”
“请问这里是哪儿?二老行个方便就告诉我们一声呗?”佐菲还是选择了上前询问。
“哈哈哈……”二老头也不回的笑着离去。
天色越来越暗淡,雨在又一道响雷后逐渐变大,周围的人都在纷纷归去。
“完颜瞎子你得多个眼,这天黑路滑的你得赶紧回家。”一位大婶把自己手中的提灯交到了瞎子的手中。
“瞎子还要提灯看路吗?”阿达表示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霓虹顺手掷了把骰子。“这儿的村民言行举止太过怪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暂且先去前方的破祠堂里躲躲雨。”
大家表示认同后便一路小跑到祠堂。
祠堂内布满灰尘,已经太久没人来打理过。大堂的左右两壁上都有象形雕刻,大家揣摩了很久也没能看出它要表达的内容,只有阿咩看的别有一番滋味。大堂中央的鼎内里空空如也,供台上没有神像和也没有摆放先祖的碑文。
大家席地而坐的就餐顺便商议明天的计划,只有小倩双手托腮的坐在大门口看着大雨。
“到处都美的就像画一样,哥你觉得呢?”
“啊?美!他们决定在这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找找看有没其他线索。”阿达站到了小倩的身后。
“其实我都不太想离开这里了。”
“你是有多留恋这儿的美景啊?”
“才不是,因为这里可以逃离战争。”
阿达刚想发表言论就看到从祠堂外风风火火的跑进一名小男孩。
“小朋友,你……”佐菲还想试着询问。
小男孩也没有理会,阿达从他的眼神里也感觉到他是真的看不见我们。
男孩脱去衣裤用力拧干,然后光着腚爬到供台上盘腿而坐。他觉得有些不妥,又窜猴似的迅速跳下把衣裤整齐的摆在供台上,完事后朝便摆好的衣裤拜了拜。
“他们都不和我玩,我希望请你保佑我能够和他们一起玩。”小男孩闭上眼一字一句的念完后跑开了。
大家对于这种反常的举动也变得习以为常。反正这怪异的村子里没有一个村民回答过我们的问题,他们都把我们彻彻底底的当成透明的空气。
夜深时分,阿达被守夜的霓虹摇醒。
“小倩出去太久了,红姐说要陪你一同去看看。”霓虹轻声说道。
“大半夜的,你怎么放得下心让小倩单独出去?”阿达气的瞪大了眼睛。
“换班前我巡视过这个村,他们的确是看不到我们,更不谈有所杀机。何况小倩说她不会走太远,但现在却外出有半个时辰了。”
“都出去一小时了你才叫醒我,你未免也太没警戒心和责任心了吧?”阿达愤怒的伸出了中指。
“兄弟!我喊你起床花了快半个小时,然后才无意的把红姐吵醒的……”
咳咳咳!霓虹大兄弟!说了你可能真的不太相信,我方才无意中从这壁画中感悟新的武学,但这修炼的过程必须进入梦乡,还必须得全神贯注的睡眠才能抵达登峰造极的彼岸,可你却无情的摇醒我,害我元气大伤……
“不对啊!为什么红姐是陪我去?而不是你陪我去?难不成……”
“红姐说你一个人怕死肯定不敢去,她说你怕黑怕鬼怕疼怕蟑螂……”
“够了!红姐肯定在开玩笑!我不吹不擂的告诉你,我可是打败过……”
“那我继续睡了,让他单独把小倩带回来。”红姐伸了个懒腰又躺了下去。
亲爱的红姐,你好。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之间呢需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积极向上。虽然我是你们这些人中颜值和智慧的担当,但是你有听过一句名言:人多力量大。
“走吧,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他们身子弱,别吵醒他们。”红姐选择起身。
雨后,夜间的村庄显得格外宁静,空气中的淡淡花香也让人心旷神怡,二人在村子绕了一圈都没见着小倩的身影。忽然红姐在村头附近停住了脚步,一阵悦耳的歌声从村外传了过来。
“走!村外。”
我们跑到了桥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手握青蛇姬的小倩,同时那悦耳动听的歌声也越加明显。小倩示意我们趴下别动,而她保持握枪动作在原地一动不动。
“潇潇的花儿要落在谁家,你昧着胭脂浪迹天涯。写满春色的桃花,寄给缤纷马乱的牵挂,谁能品尝楼台上的一丝囊香。一壶浊酒趁着没走的夕阳,蝴蝶停在铜镜前殷词上的彷徨……”
琵琶弹奏旋律和吟唱如同天籁般在空旷丛林中婉转环绕,甚至每一句都彻底的征服了听众的心扉。
难不成是半夜鲛人上岸来夺宝了?
“这歌声真美!”红姐这种不被心智所干扰的人都差点陷入了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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